24 便宜好養

尹牧到教室的時候福央正坐在後排幾個男生邊上看他們打牌，看得還挺聚精會神。尹牧走過去喊了聲福央的名字。

福央擡頭，看到尹牧後目光中帶着不解：“你怎麽回來了？”

話音剛落，福央便偏頭看教室外面，也沒有剛剛那一群人，尹牧眼底似乎藏着事兒，他剛剛是爬樓梯跑上來的，有些微喘，幾秒後，尹牧道：“你下午跳高是一點對吧。”

福央一怔，尹牧睫毛微垂，聲音低了些：“剛剛我準備去找你的時候我幾個初中同學突然來了，我走不開…”

福央這才恍然大悟，他嘻嘻笑了兩下：“沒事，不過我下午應該不跳了，但我可以看你跑四百米。”

“為什麽不跳？”尹牧問他。

“小福娃受傷了，腳踝上碗大個口子呢！”

坐在福央邊上的男生邊打牌邊道，福央睜大眼睛瞪他：“你也太誇張了吧！”

福央擡起頭朝尹牧笑：“沒有，就是蹭了一下，不過應該不能跳高了。”

福央說完就轉眼去看他旁邊男生手裏那個牌，似乎不給尹牧一點再追問的機會。等男生要出牌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牌面：“你傻啊，出這個。”

“還帶軍師的啊？！福娃你不準說話！”

另一個男生吵吵嚷嚷地命令福央，福央哼了一聲，尹牧卻還站在那裏，和現在的場景有些格格不入。

“你還有事嗎？”福央擡起頭明澈地問，尹牧不知為何心裏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嗓子眼裏堵着什麽，卻又說不出來，他微微嘆了口氣，搖頭，把心尖的微酸壓下：“我先走了，中午你不要去食堂，午飯我帶給你。”

福央擡着下巴笑了一聲：“好！謝謝你啦！”

等尹牧走遠，福央眼底明朗的笑意才見見散去，身體像失去了支撐一樣趴在男生們的牌桌上。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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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央頹唐道。

那幾個男生眼睛不離手中的牌，卻利落道：“說！”

福央想了幾秒，組織了一下語言：

“剛剛來的那個女生漂亮吧。”

“漂亮。”

三張嘴同時回答。

“……那要是我和她兩個人，你們選誰？”

三人拿着牌的手頓時頓了頓，其中有兩人都眼神詭異地盯着趴在桌上的學霸，福央擡着眼看他們：“怎麽了？”

唯一一個還算冷靜的出了張牌問：“選什麽？當朋友還是當女朋友？”

福央唔了半天：“女朋友呢？”

唯一冷靜的那個也眼神古怪地看向福央，福央咳了下：“你們別瞎想，就是，如果我是女生的話。”

這三人覺得福央問的問題不僅無聊還神經，有兩個第一時間回答了：“她。”

福央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他把希望的眼神投向還有一個尚未說話的，那男生皺着眉看自己的牌：“我覺得我應該會選是女生的福娃。”

福央眼中放射出希冀又激動的光芒。

另外兩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那男生把牌扔了，雙手都放到桌面，一臉的嚴肅，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架勢：“你們知道那女生剛剛背的那包多貴嗎？我表姐在國外的時候買了一個，人民幣五萬，還有她手上的手表，我表姐跟我科普過那個奢侈品牌子，我雖然不知道價格但肯定不便宜，還有她的鞋，她的項鏈......”

這男生眼神直白又戲谑地看着那倆男生，擡了擡下巴：“你說你們養的起嗎？”

男生把頭轉向臉色微微發白笑都笑不出來的福央，伸手莫名寵溺地撸了把福央的腦袋：“再看看我們福娃，衣服，不超過一百吧，鞋子，一百多吧，褲子，還是校褲，手表，壓根沒有，還有啥，福娃身上還有啥？我們福娃聰明又好養，幹嘛不選福娃？”

那男生眯着眼睛超福央笑，福央立刻甩了他一個白眼，結果另外的兩個男生居然聽得目瞪口呆，還啧啧地稱贊似乎是有道理的。

福央心想，原來選我是因為便宜啊，不過尹牧是不在乎錢的，他家開廠的，肯定養得起。

福央更加頹喪地趴在桌上，那幾個男生已經不再打牌，開始把話題轉移到了班裏學生的穿戴用品上，福央覺得他們聒噪，再加上被打擊了自信心，板着臉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中午的時候尹牧定了食堂的小包廂，等菜上來大家開始吃之後尹牧突然又說離開一下。不過這次不到五分鐘尹牧就回來了，手裏提着食堂裏A套餐的袋子。

“你這是幹嘛？”于昊問尹牧，尹牧把放着餐盒的袋子小心翼翼擺在邊上的立櫃上，簡單地解釋了下：“給別人帶的。”

這句話剛說完，除了謝予雙和淩六桐，另外三個男生全都跟山澗的猿猴一樣嗷嗷起哄，淩六桐的目光也突然盯着尹牧，想聽他的解釋，她沒發現自己的脊背都挺直了。

謝予雙大概能猜到尹牧這個午飯是帶給誰的，果不其然，尹牧無奈地看了圈起哄的人：“我同桌，腿受傷了。”

這幾人還是不信，在初中尹牧可是冷漠出了名的，別說是同桌了，就是班主任的忙他也不會主動去幫。

陳宇昂語氣裏濃濃的陰陽怪氣：“哎喲夏溪高中的風水真是好，能讓尹牧都變得春風和氣了。”

尹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還是分人，對你就從來不會和氣。”

陳宇昂哼了一聲，淩六桐的目光還在尹牧身上，她突然柔柔軟軟地開口：“那你要不要先把午飯送給他，等我們吃完之後可能涼了。”

于昊在一邊感慨，語氣頗有助攻的味道在裏面，邊說邊看尹牧：“體貼還是我們一中校花體貼啊。”

尹牧壓根沒把于昊的話聽進去，他本來也想先把午餐送給福央的，但這時候剛十一點，平時學校都是十二點吃飯，而且福央早上說為了跳遠跳出好成績，塞下去三個肉包，尹牧想福央現在大概還不是很餓，而且食堂有微波爐，待會兒冷了可以直接加熱。他這麽早買是因為怕限量的A餐被買光而已。

“不用。”尹牧思考了一圈後淡淡道。

“你們來夏溪玩一天嗎？”席間，謝予雙問。

“對啊，聽說你們學校運動會可以進來，就給你打電話了，一中你知道的，就怕假放少了，我們每周都有假。哎對了，陳宇昂，你讓你家司機下午幾點來的？”

“四點，來得及把各位大佬送回家嗎？”

幾人紛紛點頭，謝予雙突然想起什麽，他看向尹牧，尹牧想用目光制止她，但已經來不及了。

“尹牧，你下午的比賽是不是四點開始啊？”

尹牧無奈地倒吸一口氣，就連淩六桐也驚訝地張了張嘴巴，另一男生啧啧稱奇：“尹牧參加運動會？我靠？尹牧中考一千米都是你爺爺找人讓你過的吧？你就說初中三年你在學校曬滿過一小時太陽沒？”

連軍訓都能去搞張病條的尹牧，居然參加運動會？！！這幾人仿佛聽到天方夜譚般都等尹牧給他們一個解釋，謝予雙屬于溫水裏的青蛙，畢竟一直和尹牧在一個班，所以尹牧慢慢的改變她也沒怎麽覺察，這時候居然沒覺得尹牧參加運動會有多大不了。

畢竟尹牧上高中以來，和福央一起參加過校級乒乓球聯賽；還被福央拉着一起追過幾次公交車，後來就是他拉着福央一起追了；而且上次班裏男生們閑着無聊掰手腕玩，打敗福央的幾個尹牧又幫福央一一贏了回來；還有這次，尹牧一下拿走福央的三個跑步項目......上了高中的尹牧可愛運動了，謝予雙想。

不過謝予雙想着想着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不過現在她還尚未發現。

知道尹牧要參加運動會後幾人說什麽都不四點走了，偏要留下來給尹牧應援，陳宇昂騷包地甚至要去買顏料，說到時候在臉上寫上尹牧兩個字。

尹牧趕不走這群人，只能先把福央的飯送回去之後再來帶他們，畢竟人家從一中來找自己玩的，自己沒辦法置之不理。

尹牧熱了飯之後便先回了教室，教室裏人這時候有點多，很多是吃了飯回來休息，等着下午的比賽，福央不知是不是上午累到了，此時居然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臉朝着尹牧的方向，嘴巴微張，一只手擱在腦袋底下。

尹牧轉過身輕聲問後面人：“福央吃過飯沒？”

後面男生忙着下飛行棋，聲音忘了收斂：“沒呢沒呢，福央一直在這。”

這一嗓子立刻把睡得不深的福央吼醒，福央懵裏懵登的坐起身子，從喉嚨間發出一聲無力而疑惑的“啊”來。

大概是趴得久的緣故，福央右半邊臉上有一整片紅印子，是他把臉貼在自己手肘上的印記。

尹牧迎上福央呆呆的目光，朝他安撫地一笑：“吃午飯了。”

福央看向尹牧的桌上，放着一份套餐，他點了點頭，心跳因為剛剛被突然驚醒所以還莫名地快，尹牧看福央這樣有些愣的樣子覺得他莫名可愛，突然想伸手摸一下他那紅了的半邊臉。

尹牧把套餐給福央打開，牛奶給他插好吸管送到他面前：“吃吧。”

福央乖乖地低下頭吃起飯來，尹牧就這樣不偏不倚地盯着福央，目光中盛着自己都沒發現的滿足。

“那就是他同桌？”

尹牧的幾個初中同學和謝予雙在教學樓下等尹牧，左等右等偏等不來，只能上來看，結果就看到尹牧眼角挂着笑意把套餐推給他的同桌，還一臉迷之溫柔。

此時教室裏人多，他們扯着嗓子喊尹牧顯得不太有禮貌，謝予雙又恰好在和走廊上路過的一個女生說着什麽，于昊便拜托讓後排的男生喊一下尹牧，那男生看了眼于昊這個生面孔，餘光突然瞟到站在一邊的淩六桐，他嘿嘿一笑，朝于昊挑了下眉，在後排站起身中氣十足地朝尹牧的方向喊：“尹牧！女朋友找！”

這一下，全班不僅齊刷刷都看向窗外，就連睡覺地也都頓時坐了起來，眯着眼睛看着聲源的方向。

尹牧的臉倏然冷了下來。福央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他也緩緩轉頭看窗外，那幾個上午的學生就站在走廊裏，長相明豔的女孩帶着溫柔的淺笑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