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百年修得同船渡
昨晚自爆過後,江浮便再不肯跟秦煥多說一句話。
他縱然是蠢,但他做了那麽多年狐貍,裝啞巴總還是會的。他将臉埋在秦煥的肩窩不讓他看自己,這個世界的男人都只有短發,秦煥的發茬撓得他臉頰發癢,眼底發潮。秦煥低下頭,看見他結實肩背下的大屁股已經被自己操開,上上下下地随他頂弄,不由得心情大好,溫聲哄他:“你怎麽不好看了,誰說的?”
這句卻不知怎的冒犯江浮了,江浮咬死了牙不搭理,在潮濕暧昧的夏夜裏,清晰可聞的下體碰撞聲卻像将兩人拉開,讓彼此的氣息更加陌生。這種陌生感讓江浮無計可施。
當他還只是一條狐貍的時候,他日日夜夜與秦煥同行同止,他看着秦煥沐浴更衣都不會動念,他還可以趴在秦煥的大腿胸口随意打盹兒。但現在的秦煥卻不一樣了,他只要靠近秦煥一點點,都會難受。
他不想做人了。
他從初次變成人的那一日起,就已經不想做人了。
秦煥見他沉默,好像自己也漸漸失了興致,動作也小了。江浮也不想這樣的,性愛是狐仙的專業領域,哪個在床上不是把對方搞得欲仙欲死精盡人亡,但他偏偏不行,他根本掌控不了秦煥的欲望。到最後秦煥射沒射他也不知道,大約是沒有的,因為秦煥拖着他去洗澡時清理得很快,回來後将手搭在他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還跟哄孩子似的。
“小東西,腦子不大,想得挺多。”男人微啞的聲音漂浮在暗仄的空中。
江浮縮緊了身子,将氣息捋得平和,不多時,便感覺對方已睡着了。他自己反而是異常清醒地過了一夜,被酒水泡過的腦子裏像繃了一根濕漉漉的弦,他每一試圖思考就會彈來彈去,震得他生疼,他覺得或許這就是他“腦子不大,想得挺多”的緣由。
早晨五點多鐘,他起床了。随便披了衣服,拿起錢夾就往外走,他還不信自己逃不掉——
結果他一邁出門,腳底就打滑了。
江浮體熱,只是買個包子就出了一身的汗,将那松垮垮的白襯衫都貼在了身上,胸口濡濕得幾乎能看見乳頭。
秦煥接過小籠包,難以置信地說:“你穿這身出去的?”
江浮揉了揉屁股,卻越揉越疼,他黑着臉不想說話,自己進了浴室,一邊将襯衫兜頭脫了下來。
秦煥啃着包子站到了浴室門外,“哪裏不舒服嗎?”
江浮不應聲,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好像有意要裝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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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煥敲了敲門,“江浮,我們要好好談談。”
“昨晚……我有些沖動,其實昨晚就該談的。”
“但是你也喝醉了,說不清道理不是?”
浴室門砰地又打開,秦煥險些跌進去。
江浮精實的身體一絲不挂,濡濕的亂發水漬淋漓,眼色兇狠至極:“喝醉了就一定要和你睡覺嗎,你見到個醉漢就要和他睡覺嗎,垃圾!管不住下半身!”
秦煥被他罵得懵住,又是砰地一聲,浴室門險些拍上他的臉。
他揉了揉鼻梁。
“你這話就有點冤枉人了。”秦煥說,“你明明也在夾我,還要我給你戳那裏,不然你就……”
江浮關了淋浴,手撐着牆,深呼吸。
這世上的老流氓都是這麽說話的!
他穿着褲衩濕淋淋地出來,根本不管門邊倚着的秦煥,在衣櫃裏撒氣似地亂翻,好不容易翻出來一件籃球衣穿上,秦煥又倒吸一口氣:“這件不太好吧。”
江浮說:“你還要在我這兒賴到什麽時候?”
秦煥說:“我沒衣服穿了。”
直到這時,江浮才發現秦煥還裸着上身,下身是昨日那條西褲,皮帶也不扣,就松松垮垮搭在他那腹肌淩厲的腰上。江浮驀地收回了目光。
空氣中的荷爾蒙濃厚得能悶死蚊子。
“讓你助理送衣服過來,你就走。”江浮盤着腿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像個打坐入定的老和尚。
秦煥倚着櫃門,修長的腿閑閑探出來,他從褲兜裏摸出了煙。“這兩天我惹上仇家了,不能讓我躲一躲?”
江浮擰了擰眉毛,“還真有仇家?”他想起那兩聲槍響,聲音先自低了。
秦煥叼着煙開始找打火機,“當到了大老板,總會有幾個仇家的。”
江浮道:“我以為你是那種神秘總裁,什麽都能擺平呢。”
秦煥笑道:“一發中獎,一窩八胎的那種?”
江浮呆了呆,半晌,臉漲成豬肝色,拿起面巾紙盒子就扔了過去,“你偷看別人東西!”
秦煥輕巧地躲開了,終于打火機也被他找到,咔地一聲脆響,像令江浮也震了一震。“你的人生觀世界觀還沒有定型,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
什麽叫人生觀世界觀還沒有定型——江浮憋住了,他總懷疑秦煥看出了什麽,他不敢試探。
“我也擔心你啊。”秦煥終于舒坦地吐出一個煙圈,“我們倆一同呆着,你給我節省點兒警力,我給你保駕護航,不好嗎?百年修得同船渡,這是緣分啊。”
秦煥長得俊雅風流,連衣衫不整地抽一根煙,都像是雲遮霧罩中的姑射仙人。江浮望着望着,覺得灰心,這個人深不可測,不是他一只道行淺薄的小狐貍可以看穿的。
江浮撓了撓頭發,說:“那我這屋子裏是有規矩的。”
秦煥挑了挑眉。
“第一,不許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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