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的小妖怪

易h這邊剛接通電話,一道甜膩中裹着沙啞的嗓音便帶着不容人拒絕的氣勢說道:“我想找個地方存東西,你家大不大?”

“比觀鳥臺大。”易h柔聲問道:“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烏芽芽想起了那個占據整座幽谷的觀鳥臺,頓時便露出滿意的笑容。那麽大一棟房子,肯定放得下金錦溪的寶貝。

她報出地址,然後挂斷電話,沖慕辰洋洋得意地揮了揮手機,宣告道:“我朋友會來幫我搬家。我才不放心把財物交給你保管,你和柳如絮都是壞東西!”

她嘴上說着罵人的話,用詞卻那麽貧乏,尤其是一句“壞東西”,幼稚地差點把慕辰逗笑。

離婚之後,或許是因為心态平和了,又或許是因為不再患得患失,金錦溪竟慢慢放下芥蒂,開始展望未來。她想要帶走這些東西,未嘗沒有與過去一刀兩斷的心思。

慕辰本該為她感到高興,心底卻仿佛缺失了什麽。

“我才發現,這些年你一直沒長大。”他搖搖頭,發出悠長的嘆息。

閱人無數的他,幾乎一眼就能把前妻的心思看穿。她心裏想什麽幾乎都會寫在臉上,高興就笑,生氣就噘嘴,不屑就翻白眼,得意就翹鼻子。驀然回首,他已走得這麽遠,而金錦溪卻還停留在十八九歲的年紀。

慕辰喜歡天真單純的女孩,更希望她們能永遠一塵不染,然而沒有誰能夠做到。哪怕是一面鏡子,擺放在原地也會落滿灰塵。

可笑的是,被他迫不及待抛下的前妻,恰恰是最符合他心意的那一個,也是最能戳中他心底裏柔軟之處的那一個。

“你在罵我幼稚嗎?”烏芽芽瞪圓眼睛,氣勢洶洶地逼問。別以為她腦袋一根筋就聽不出這是一句暗諷!

慕辰啞然失笑,繼而否認:“不是,我沒在罵你。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他把扔了滿地的衣服首飾撿起來,故作憂慮地嘆息:“錦溪,和我離婚之後你該怎麽辦呢?你上哪兒找工作?你沒有親人和朋友,在外面受了委屈,誰幫你出頭?你的錢夠用嗎?沒有傭人和助理,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他試圖用這些太過殘酷的問題讓前妻意識到,她現在正處于一個多麽孤立無援的境地。

離開了這個家,她便失去了避風港。而他願意繼續做她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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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芽芽皺了皺眉,倒真的有些憂慮。當然,她擔心的肯定不是受委屈的問題,而是該怎樣輕輕松松賺到很多錢。

能給她委屈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慕辰見她臉色有些不好,心尖便止不住地疼了一下。讓這張美麗的臉龐露出不快樂的表情簡直是一種罪過。

他立刻軟下語調,慢慢安慰:“別擔心,我會幫你安排好住處,再給你找一個保姆照顧你的生活。以後你若是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都可以來找我。雖然我們已經離婚了,但我依然可以是你的依靠。”

調整好心情的柳如絮剛打開房門就聽見了這句話。若不是演技足夠精湛,她可能會當場給慕辰表演一個變臉。

“我才不需要你照顧,我有人照顧。”烏芽芽推開慕辰,噔噔噔地下了樓。

“除了我,誰還會照顧你?”慕辰立刻追下去。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心神已經被烏芽芽徹底掌控。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她一句氣話,他也能琢磨很久,心裏還會止不住地泛酸。

他倒要看看,大晚上趕過來幫金錦溪搬家的人究竟是誰。

“我渴了,想喝果汁。”在大廳的沙發上坐定後,烏芽芽沖一名女傭說道。

女傭點點頭,正欲走進廚房,從樓梯上下來的慕辰卻快速說道:“我來榨果汁,你去休息吧。”

女傭表情驚愕地看着他,仿佛忽然之間不認識雇主了。

不怪她反應如此強烈,只怪慕辰太大男子主義。他平時除了喝水、取東西,絕對不會踏入這間廚房。他連煤氣竈的火都不知道該怎麽打開,更別說榨果汁。

跟在他身後走下樓的柳如絮也是一樣的表情驚愕。

自從煥然一新的金錦溪跨進這個家門,慕辰就變得不正常了。他在不斷妥協,退讓,甚至是求和。他看着金錦溪的目光盈滿了無法言說的溫柔和悔意。

是的,他後悔了。

看見這個美得像焰火一般的女人,他舍不得了!男人果然都是一群膚淺的東西,他們只會用下半身思考!柳如絮暗暗在心裏咒罵,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和和氣氣地說道:“慕辰,你坐着吧,我來招待金小姐。”

一句“招待”便彰顯出了她女主人的身份。

然而慕辰根本就不搭理她,這會兒已挽好袖子走進廚房,開始擺弄那臺破壁機。

烏芽芽懶洋洋地說道:“我要喝香蕉牛奶汁。”

“好。”慕辰語氣溫柔地答應下來。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一時間竟然覺得很新鮮。看完破壁機的說明書,他從冰箱裏找出幾根香蕉和一瓶鮮奶,然後打開手機,搜索配方。

柳如絮站在一旁看他,心裏充斥着憤怒、不甘和嫉妒。

“我來吧。”她伸出一只手搶奪香蕉,卻又很快被慕辰推開。

“這裏不需要你。”他心不在焉地說道。

他一直盯着手機,神情非常專注,竟是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給柳如絮。這就是他的真面目,愛的時候既快速又投入,抽離的時候也猝不及防。

柳如絮本就蒼白的臉頰頓時又白了幾分。她退讓到一旁,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維持着優雅得體的笑容,從廚房裏走出來。

烏芽芽斜倚在沙發上玩手機,窄裙束縛着她的身體,令她只能把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這是一個既舒适又慵懶的坐姿。

她黑色高跟鞋的細帶松開了,淺淺地勒着雪白的足背,鞋面顫巍巍地挂在足尖上,一點一點地晃悠,欲落不落,欲脫不脫。

這樣的畫面最能引人遐思。倘若是哪個男人看見了,這會兒肯定會走過去,輕輕捧住這只玉足,或是徹底脫掉她的鞋子親吻她的腳趾,又或是極為溫柔克制地幫她系好鞋帶。

總之,她值得一切最溫柔的對待。

柳如絮飛快轉頭看向廚房,唯恐慕辰看見烏芽芽這幅模樣。

這個該死的女人不知道上哪兒修習了勾引人的手段,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地坐着,也能散發出令人迷亂的氣息。如果早知道整容後的她會變成一個妖精,柳如絮打死也不會安排她去韓國。

胡思亂想中,慕辰榨好香蕉牛奶汁,一只手端着,一只手在下面捧着,小心又慎重地送到烏芽芽手裏。

“要加冰嗎?”他柔聲問道。

烏芽芽搖搖頭,脖子一仰便噸噸噸地喝掉,喝完伸出粉紅的舌尖,把上唇沾染的奶胡子利利索索地舔幹淨。

她不是人類,自然不用遵循什麽餐桌禮儀。

然而她堪稱粗魯的舉動,在無敵美貌的加持下,展現的只會是無盡的誘惑。更可怕的是,這種誘惑裏還帶着毫不刻意的純真。這不是演技能模仿的,也不是矯揉造作的展現,而是野蠻生長中自然催生的風情。

這種既純真又野性的風情,放眼整個娛樂圈,只有烏芽芽具備。她是獨一無二的。

慕辰盯着她飽滿的唇珠和濕滑的小舌,喉結不由滾了滾,身體裏還未熄滅的火焰,此刻又開始悶悶地燃燒。

慕辰狼狽地移開視線,然後再次意識到,這個滿身都寫着誘惑,并且時刻會致人迷亂的女人,已經成了自己的前妻。

“不夠甜,下回記得加一點蜂蜜。”烏芽芽放下杯子後點評一句。

“好,我讓阿姨明天去買蜂蜜。”慕辰連忙把視線挪回來,近乎于殷切地回應着。

柳如絮的牙齒都快咬碎了。怎麽着?你榨了這杯不夠,還準備天天幫她榨啊?你別忘了你們已經離婚了!

她在心裏憤恨不平地吶喊,面上卻還得裝作優雅淡然。即使是輸,她也不想輸得太難看。

“金小姐,你的朋友什麽時候來?”她看了看表,話音裏帶上了催促。

烏芽芽根本不想搭理她,圓圓的眼睛只管盯住慕辰,指着茶幾上的一瓶口香糖問道:“我可以吃嗎?”

慕辰連忙把瓶子遞過去,“吃吧。”

他短促地笑了笑,似乎是覺得貪吃的前妻非常可愛。

柳如絮卻厭惡地直反胃。金錦溪這個賤人太會裝了!她們這些女明星,哪一個私底下不是拼了命的在減肥?她就不相信金錦溪身材保持得這麽好,會是一個真的吃貨!

一切都是為了勾引慕辰使出的手段罷了!扮嫩裝可愛,惡心又造作!

在柳如絮的腹诽中,烏芽芽往嘴裏塞了一顆檸檬味的口香糖,嚼吧嚼吧,吸走甜汁,然後又塞了一顆,繼續嚼吧。

時間就在她嚼口香糖的過程中流逝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引擎聲,陣仗有些大,像是有一支車隊在緩慢靠近。

慕辰連忙走出去查看情況。

烏芽芽也跟了出去。

幾輛重型卡車緩緩停靠在別墅外的空地上,最前面那輛車是suv,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異常高大的人影。

那人與守在門口的仆人說了幾句話便進入別墅。路燈灑下的輝光落在在他身上,映照出一張骨相絕佳,五官深邃,貴氣逼人的臉。若不是架了一副金絲眼鏡,這人冷峻而又瑰麗的眼瞳中所流瀉的危險光芒,怕是會驚走夜色。

一看見這人,烏芽芽就叉起腰,揚起下颌,擺出兇巴巴的模樣。

彈珠卡喉嚨的仇她可沒忘!

慕辰驚愕不已地低喊:“易先生?”

拜一年前那場在全世界範圍內傳播的流行病所賜,最早研發出疫苗的易h已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在他的帶領下,主營醫藥生物工程的易氏集團高歌猛進,一躍成為世界頂級的大公司。

慕辰也經營着家族企業,所以他不可能不認識這位風雲人物。但他萬萬沒想到,金錦溪口中的朋友,竟然會是很少在公衆場合露面的,別人想攀交都無門可入的易h。

柳如絮握緊慕辰的手臂,輕輕吸了一口氣。她自然也認識這位隐形富豪。

慕辰一步一步朝上走,還差幾級臺階就能來到別墅門口,卻立住不動了,只因這個高度,他正好可以與烏芽芽平視。

這人叉着細細的腰,挺着鼓鼓的胸脯,站在高處,夜風從後面吹過來,撩散她蓬密如雲的秀發,令她美得盛氣淩人,張牙舞爪。

他身體前傾,湊近了一些,眸色溫柔如水,嗓音也隐含着寵溺的輕笑:“我該叫你什麽?金錦溪,烏芽芽,還是……小妖怪?”

這句話立刻便激起了烏芽芽慘痛的記憶。她就是因為這個被吓到的,然後差點從窗戶上掉下去!

一只鳥兒連窗臺都站不穩,這事誰敢信?

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令烏芽芽握緊小拳頭,沖易h結實的胳膊捶了幾下。她也知道自己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個壯漢,所以收斂了力道。

這小小的拳頭砸在身上,激發的不是疼痛,而是滾燙的熱意和失序的心跳。

易h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沉聲笑道:“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擅自決定了,芽芽。”

慕辰“……”

這是在打情罵俏吧?我的前妻怎麽能和另一個男人舉止這麽暧昧?

柳如絮:“!!!”

賤人!賤人!賤人!金錦溪怎麽能夠在被慕辰抛棄之後,飛快攀上另一棵更粗更壯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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