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豪門的秘密(5)

阮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其實也沒底。

根據他對顧瑾性格的了解,說不準顧瑾會直接把他綁了嚴刑拷打逼問出遺書的下落,再把他剁了洩憤。

阮夭試圖幻想了一下那種血腥的場面,自己把自己吓白了臉。

至于口中說的遺書,并不是他病急亂投醫胡說的。

這還真的有。

顧容章早在一個月前就檢查出來患了肺癌,為了不讓家族動蕩,他選擇對這個消息保密,知情者也就只有顧家的老醫生和阮夭兩人而已。

為了不至于自己離去的突然,顧容章私下裏已經寫好了遺書。

阮夭一想到遺書的內容,再想了想陰鸷暴戾的顧瑾和心機深沉的顧容銘,就不自覺地冒冷汗。

顧瑾果然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眯起了眼睛:“你有老頭子留下的遺書?他知道有人會來殺他?”

阮夭想了想,反正人已經去世了,這件事也就沒有保密的必要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躲得離顧瑾遠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揪緊了有點松垮的裙子:“他早就生了重病,為了以防萬一才先立好遺囑的。”

他鞋子在被顧瑾按在軟墊上的時候就踢掉了,光果着的一只粉白色的腳,足尖別扭地點在冰涼的地板上,腳踝上還敷着一點藥水的深色。

阮夭很怕疼,所以最讨厭把他弄疼的人。

緋紅唇角一彎,阮夭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個有點壞有點勾人的微笑,自以為很兇狠其實撓的人心癢的不行:“等你什麽時候找出殺了你爸爸的兇手,你再來拿遺書吧。”

顧瑾說:“我怎麽能确定你不會自己把遺書改了。”

阮夭懶得和他扯皮,只想快點擺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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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天光從窗外淺淺地灑落進空寂而沉悶的大廳,再過一會兒就有傭人起床了,屆時被人撞到顧瑾和阮夭孤男寡男呆了一夜,再看阮夭衣衫不整模樣,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阮夭臉頰軟肉鼓起,長發發尾掃過白皙脖頸:“你愛信不信,總之兇手抓不到,你和顧容銘都別想坐上家主之位。”

顧瑾冷笑一聲,說不出自己心裏這種酸澀的快要逼他發狂的滋味代表着什麽。

“你就對那個老頭子那麽癡情。”

阮夭一步一步努力不引人注意地往後面挪着,眼睫一掀露出一雙泠泠的眼瞳:“他到底是你的父親。”

顧瑾聽的只想發笑,他一個人站在天光與陰影交接的地方,高大身影如同惡鬼:“父親?阮夭,你要為你說過的話後悔的。”

阮夭才不管,透過落地窗他已經可以看到園丁到花園的模糊身影了。

他下定決心地咬了咬軟糯的唇肉,強忍着腳踝上尖銳的疼痛也不說話悶着頭往走廊裏跑。

顧家的主宅構造很奇特,如同蛛網一般以大廳為圓心向周圍輻射擴散出四通八達的走廊和房間。

若是第一次來,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阮夭跑的急,怕被人看到也怕顧瑾追上來。

但是顧瑾就站在那一小片陰影裏,英挺眉目上是消散不去的沉沉陰霾。

阮夭一只高跟鞋掉在軟墊上沒有撿走。

他太怕顧瑾了,跑的時候慌慌張張,什麽也顧不得了。

要是這只鞋子被人發現了,也容易惹出一些什麽桃色緋聞。

顧瑾走過去把那只歪倒的鞋子拿在了手裏。

黑色小羊皮的高跟鞋,鞋底燒着一抹性感豔麗的正紅色。

像是要把男人的指尖燙壞。

警察是下午的時候過來的。

顧容章作為雲城的名人,他的死可以說在整個雲城內掀起了腥風血雨。

加上顧容章死的蹊跷,活生生被挖出心髒的詭異死法為這樁血案增添了更多的關注度。

顧容章死的時候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留下,兇手似乎對顧家的監控了如指掌,監控視頻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什麽可疑之人的身影。

唯一真的說要沾點問題的就是阮夭。

顧容章的屍體是阮夭最先發現的。

彼時阮夭還是裝的一副很溫柔貼心的情态,經常給顧容章送點甜湯什麽的,誰料這一次一開門,面對的就是顧容章死狀凄慘的屍體。

作為顧容章新娶的妻子,又是第一目擊者,阮夭自然是警察盤問的首選。

警長是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穿着淡藍色的制服,高鼻深目,腰細腿長,不說是個刑偵支隊隊長,還以為是哪個秀場裏拉出來的男模。

阮夭一個晚上都在守靈,後半夜顧瑾又過來想對他做那種事,兩個人糾纏了大半時間,阮夭連好好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被叫來會客廳的時候,阮夭還是耷拉着長睫毛,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虞川一回頭,就看見穿着條米色絲綢長裙的“女人”正推開了紅木的房門。

她好漂亮。

饒是虞川,心裏第一時間忍不住冒出如此的贊嘆。

鴉色長發沒有挽起,長河一般垂落至腰際,幾绺柔軟的亂發還黏在瓷白的臉頰上。水潤的淺色眼睛在看到警察的時候眨了眨,流露出一絲禮貌的又有點怯怯的笑意。

像只小兔子。

“顧夫人。”他之前也聽說過顧容章娶了位天仙似的夫人,只是之前在解決別的案子一直沒能來見上一面。

男人伸出一只手。

阮夭困得不行,呆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軟軟的,掌心帶着微微的涼意。

粉紅指尖無意地擦過男人粗糙的指腹。

“你好呀。”他彎起眼睛,很客氣地對虞川笑了一下。

笑起來的樣子更漂亮了,精致眉眼都仿佛浸沐在春風裏,虞川感覺光是看到“她”笑,心尖就不由得麻了一下。

男人語氣也不自覺溫和起來:“顧夫人不用擔心,我只是例行問幾個問題。”

阮夭作為顧容章的遺孀,自然要表現出一百二十分的傷心,他慢慢地收斂了彎起的眼角,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阮夭壓低過後的聲音不是一般女人的嬌媚靈動,反而透着點雌雄莫辨的沙啞味道,尾音輕飄飄的,舌尖一卷,吐出滾着香氣的字句。

“虞警官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

虞川的手指摩挲着剛才被阮夭蹭過的地方,眼神微斂。

虞川的英俊不同于顧瑾的兇戾,笑起來的時候是掩都掩不住的陽光和正氣,輕易就能取得別人的信任。

至少阮夭現在覺得虞川挺靠譜的。

他坐在沙發上,纖細小腿很端正地并攏在一起,絲質的布料清晰地勾勒出長腿的形狀,裙擺下是半截瑩白生光的細膩小腿。

叫人看了只想握在手裏細細地撫摸過去,手感一定會很好吧。

虞川翹起唇角,雙手交握着放在膝蓋上:“那麽能告訴我,您是什麽時候發現顧先生的屍體的呢?”

阮夭想起回憶裏的血案現場時,心裏還是有點恐慌的。

在他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系統就會讓他接收所有的記憶,有關顧容章的死給阮夭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女人”攥緊了裙子,細白五指都因為用力泛出玉色的蒼白,小臉更是失去了血色:“我那天看他在書房裏工作了很久,就想……”

阮夭面對警察不敢有隐瞞,聲音細細弱弱的,偏偏不斷開合的嘴唇還是如含苞的花蕊一般,濕紅軟糯,想看看咬一口會不會迸出甜膩的汁水。

阮夭說累了的時候就拿起擺在面前的白瓷杯子,抿了一口裏面的茶水。會客廳的窗戶沒有關嚴,涼風吹動着細紗的窗簾。

沾濕了的唇瓣,一點被濡濕的小小花瓣被含在唇心。

虞川目光隐晦地落在那朵小小的蕊心上。

“大概……大概就是這麽多了。”阮夭現在想起來顧容章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樣子還是會感到不寒而栗,說話的聲音都在哆嗦。

“別動。”虞川突然說。

阮夭渾身一僵,有點着急的樣子:“怎麽了?”

男人生着木倉繭的粗糙指腹在阮夭唇瓣上羽毛一樣擦過。

濕透的花瓣就落在了他的指尖。

“沾了花。”虞川把指腹上那點細嫩的緋色展示給阮夭看。

阮夭遲鈍地眨了眨眼,很禮貌地笑起來:“謝謝。”

虞川警官看起來真的是個細心的好人呢。

虞川很溫柔地用一只手按在阮夭細瘦的肩膀上,低聲安慰道:“夫人不用怕,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抓住兇手。”

手掌不自覺地滑落,蜻蜓點水似的在阮夭的後背蹭了一下。

阮夭沒有察覺到自己被吃了豆腐。

他很感激地擡起眼睛,兩腮上鼓起軟綿綿的臉頰肉:“那真是謝謝虞警官了。”

虞川動作一頓。

眼神探究似的看了阮夭一眼,确定了面前的小美人真的是個笨蛋後,笑得更加溫柔了。

“以後有別的問詢,還希望夫人多多配合。”

阮夭點點頭,眼睛又清又亮:“我會的。”

“叩叩”

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顧容銘的秘書正推着顧容銘站在門口。門一開就是虞川和阮夭離得極近的畫面。

清秀病弱的男人握起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

秘書立刻遞上手帕。

“嫂嫂和虞警官聊的挺愉快的。”顧容銘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透着一股冷淡的意味來。

阮夭一聽見顧容銘的聲音就站直了身體,整個人都慌了一下。

為什麽有一種被捉奸的既視感哇。

還是虞川先過去一臉正直地和顧容銘打了招呼:“顧二爺。”

顧容銘連笑都是倦倦的,連嘴角都懶得提起來:“虞警官還是盡快找出兇手吧,半個月過去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實在是讓我們很為難啊。”

“還有嫂嫂,”顧容銘看向躲在虞川身後的阮夭,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敲了敲,“原來和誰都能聊的這麽開心嗎?”

他臉上還帶着一點淡漠的淺笑,聲音寒涼如霜雪。

阮夭捏緊了指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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