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錢糧賦稅
徐主簿一大早起來,就去了糧倉那裏蹲點,他借用了兩個能寫會算的賬房,是城裏有名的老賬房,在糧倉那邊,等來了一輛一輛來繳納賦稅的馬車,以及村民們
他沒請錢師爺過來,只自己帶了縣裏最新的戶口登記冊子,以及田産登記冊子
牛角縣是經歷過戰火的地方,它不止縣城是新的,所有都是重新登記過的,包括哪個村子,多少戶人家,每戶人家有多少田地,該交多少賦稅,一清二楚。
縣衙裏的衙役們都被叫過來幫忙,糧倉本來有四個小吏看守的,但是四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叫來衙役,也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糧食稱重,入糧倉,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誰也不可能作假,也不敢作假。
糧倉是新建起來的,裏頭連個老鼠洞都沒有,入倉多少,就是多少!
徐主簿也是個厲害人,他用了自己的主簿印鑒,搞了很多的收條,第一個來繳納賦稅的就是丁家村。
丁二叔第一個繳納賦稅,徐主簿看到丁二叔拿了戶籍過來,就給他開了個收條,這收條一式四份:“丁家村,丁大江,稅銀一兩二十文,稅糧一百四十五石,雜糧十石!”特殊行動組
他身邊有個嗓子好的,大聲的讀了出來,然後又到:“收條,一式四份,一份丁大江收下,一份縣衙備案,一份主簿留下,另一份則留待備用!”
“哇!”衆人面面相觑,這麽大鳴大放的,第一回 遇到啊!
尤其是糧食入庫的時候,倉庫的小吏都要給徐主簿跪下了,你這麽打收條,我們可要了親命了!
新打下來的糧食,那可是水分最大的時候,這一百斤糧食,過了明年春天,就該剩下九十斤了,還得說是好的。
潮濕一點的,剩下八十斤都有可能。
“哦,也是,你們說,這飛稅要飛多少?”徐主簿看着眼前被馬大人從自己人裏任命過來的四個小吏,樂開了花:“說啊?”
小吏哭喪着臉:“徐主簿,你不能這樣……不能啊!”
飛稅,就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潛規則啊!
“那這樣吧,我在上面寫上,飛稅,減下去飛稅的數量,怎麽樣?”徐主簿也不是真的要為難他們:“至于能不能飛那麽多,我可就不管了。”
小吏們眼淚都要下來了:“您這……寫上……啊?”
“行了,行了,我也不為難你們,我就少記二十斤。”飛稅二十斤,只多不少,而且糧食送來了,大家都看着呢。
四個小吏現在尋死的心都有了。
飛稅,他們老爺給定的是四十斤,他們飛二十斤,留下二十斤,這就是盈餘啊
至于剩下的五斤,那是錢糧師爺的!
他們也能跟着分一點,但是不能多。
可是現在,二十斤沒有了……不,不是沒有了,而是登記在冊了。
稅銀也是,徐主簿弄了二十個銀箱子,五十個銅錢箱子,銅錢箱子旁邊站着兩個衙役,手裏拿着細麻繩,是用來穿銅錢的,一串就是十文,兩串系在一起,就是二十文。
十串串在一起,就是一百文,打個結,放進去。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銀子雖然成色不好,但是也是銀子啊!
這錢上的火耗銀子……就是銅錢,也記錄在案。
關鍵是徐主簿搞得那叫一個公開,公正和透明。
所有人都看着呢,他還跟老裏長說的清清楚楚,這邊收賦稅的時候,那邊錢師爺就知道了,火燒屁股一樣的跑去找馬大人。
可是馬大人正在後宅,陪他的貴妾如意姨娘正在畫畫,畫的是他們面前擺着的一盆早開的秋菊,是一盆粉色的菊花,花朵大如盤,非常的漂亮。
錢師爺在月亮門那裏就停下了,叫守門的婆子去找馬大人:“就說有大事情,請大人務必要快點出來!”
“大人正在陪着如意姨娘在畫畫,這會兒去……。”守門的婆子不愛動地方,腳下沉的很。
她在這個家裏當守門的婆子這麽多年,自然是知道,老爺跟姨娘在一起的時候,最讨厭被人打擾,誰去打斷他們倆的濃情蜜意,誰就會倒黴。
除非是真的大事情,否則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以前有個丫鬟,長得也算是漂亮,對老爺就起了心思,夫人冷眼旁觀,她以為夫人默許了,就在老爺跟姨娘在一起的時候,去找老爺,想把老爺在姨娘那裏帶走,結果……她就被帶走了,聽說被老爺直接賣去了煙花柳巷的窯子裏,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說是老爺處置的,其實還不是如意姨娘發了話?
老爺耳根子軟,就聽了姨娘的話,問都不問一聲,就交給了姨娘全權處理。
從那以後,誰也不敢因為姨娘是妾室的關系,而對她不敬。
家裏現在有點兩頭大的意思,當下人的就慘了,不知道要跟哪個,後院裏女主人當然是夫人,可是如意姨娘也非常的受寵,說到底,家裏說了算的還是老爺。
誰讓老也有個好姐姐呢。
夫人娘家財力雄厚,老爺也用的上夫人的錢財。
全家的下人都明白這一點,也就越來越難以抉擇,是跟着夫人,還是伺候如意姨娘..。
“這會兒都火燒眉毛了,還畫的什麽畫啊!”錢師爺這個氣啊。
但是那婆子守着門,就是不走,她對面的那個婆子掐腰:“這種時候,誰去誰倒黴,
錢師爺心裏大恨,但是卻不能拿兩個婆子出氣,最後還是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來兩個小銀裸子,是兩枚花生豆一樣的銀子,只有二錢的重量:“一人一個,誰去幫我通知大人一聲?這絕對是大事情!老爺不會怪罪你們,如意姨娘也不會,但是你們要是耽誤了事情,這責任可就在你們倆身上了。”
錢師爺說的話夠硬氣,又給了她們倆銀子,雖然只有二錢銀子,卻也是一筆賞賜了。
“那您稍等一會兒,婆子我這就去!”左邊的婆子麻利的收了銀子,往腰間一掖,扭頭就拽拽的走了。
剩下剛才推三阻四的那個婆子,照着她的後背“呸”了一聲:“老貨!就知道賣乖,當心被姨娘整死。”
這後院下人之間的争鬥,已經如此的白熱化,讓錢師爺看的直皺眉。
守門的倆婆子,明顯一個是夫人的人,一個是姨娘的人,真是爛糟糟啊!
一個縣令的後院而已,至于搞得這麽緊張嗎?
還分跟什麽人,這都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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