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安分些
明媚的意外出現,給津行止僞裝離開醫院提供了便利。
他壓着帽檐往前走,迎面吹過一陣清風,帶起他鼻尖的癢意。
“阿嚏——”
津行止使勁打了個噴嚏,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背後罵他。
走到一個不顯眼的位置,津行止拿出手機,看了看經紀人的回複:「我覺得我應該把工資分你點,才對得起你這麽靈活的頭腦。」
津行止笑笑,指尖飛速點在屏幕上:「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打完字,他拿出殷染的那部新手機,打開微博登錄上自己的小號。
這個小號是他平時逛微博用的,也就偶爾點贊過一些社會新聞。不過這次過後,他只能再開一個新號了。
他将經紀人發過來的文案複制到微博上。
「我是SA4負責微博賬號運營的相關工作人員。公司已于一周前要求SA4全體成員上交微博賬號。由于我個人的操作失誤,将原本應用SA4團體賬號發布的津行止睡照福利誤在殷染個人賬號發布,對由此造成的誤會我深表歉意。我将接受公司內部的一切處理,請勿再以訛傳訛。@SA4官方微博@SA4-津行止@SA4-殷染」
盡管官方未轉發那條微博,但它還是很快被廣大吃瓜群衆發現。
「工作人員可長點心吧,再有下次就等着滑跪吧!」
「能不能別讓某人繼續蹭我們津津的熱度了?」
「這都能出錯?公司到底有沒有內控啊?」
「怪不得,我就說殷染的手機機型後綴怎麽都變了,原來不是他發的。」
「真的沒人關注我津的盛世美顏嗎?怼臉到這個距離了,不帶妝還是沒瑕疵。」
「半咬嘴唇什麽的也太色.氣了!還有嗎?還有嗎?!」
評論畫風逐漸跑偏,以至于澄清的詞條一度死死被他的睡照壓在底下。
事情的發展尚可,津行止松了口氣,繼續等待公司的人來接他離開。
在大多數人沒有注意到的一個名為“浸染”的CP超話裏,氣氛熱鬧得像是在過年。
「有人嗎?有人嗎!有人看xx網在融城醫院門口的直播嗎?染染說話的時候為什麽把“做”拉得那麽長?什麽意思?什麽意思!是我想的那種“做”嗎?」
「我的媽呀,一上來午夜場就開始了嗎?」
「剛看完,做人=造人。大師,我悟了啊。」
「是做人還是被做人,你講清楚!」
「舞成這樣都可以嗎?這就是嗑冷門CP的快樂嗎?」
「是的!反正我們超話本來就沒多少——等一下,是我的幻覺嗎?我們超話的人什麽時候變這麽多了?」
激動的幾人退出超話,才猛然發現#津行止教我做人#這條熱搜,已經上了熱搜前5。面對突然湧進CP超話的新粉絲,她們一時不敢再說話。
與此同時,在回公司途中小憩的津行止,被司夜的一通電話吵醒。
“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他絕對不是善茬。”
司夜沒頭沒腦的話令津行止感到迷惑,他松了松眉心:“又說什麽呢?”
“我昨天回病房時,你倆之間的那種氛圍,還想和我裝?”
想起昨晚的場景,津行止心虛地摸了摸眉梢:“你感覺錯了。”
“你當我瞎?他看你和看別人,是一種眼神嗎?”
津行止舔舔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向司夜解釋,那是殷染對“食物”的渴求。
漫長的寂靜中,司夜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你就當我多嘴了,你先處理你的事吧。”
電話被挂斷,津行止隐約覺得司夜的反應不對,便再次打開微博。
果不其然,他的名字正紮眼地挂在熱一。
他戳開詞條,看見了殷染在鏡頭前那番驚心動魄的表達。
像是被蒙上了幾層不透氣的膠布,津行止抵住自己發悶的胸口。他向後一仰,大腦一片空白。
公司門口。
明媚微笑着向殷染揮手告別。
車門剛關上,她想起花還在手裏,正準備下車,就被經紀人一把揪了回去。
“還去?你當我是空氣?”
明媚權衡了一下,還是收回腳,從車窗向殷染的方向望去。
門口,殷染的經紀人正等在那。
她的臉色并不好看,甚至沒有裝一裝的意思。
一路把殷染帶到談話室,剛關上門,經紀人就完全繃不住了。
“殷染——!”
經紀人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津行止一把推開了門:“姐!”
見到津行止的那一刻,經紀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津行止的嘴唇上:“你嘴怎麽了?”
從昨天到現在,津行止似乎一直都和殷染在一起,她遲滞地轉過頭,還沒對上殷染的眼睛,就驀地被津行止叫住。
他拿出手機,在微信窗口裏打了一行字,遞了過去:「之前你不是問我殷染為什麽性情大變嗎?現在有眉目了,你先別刺激他。」
經紀人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熱搜上殷染和明媚相識的詞條熱度也在上漲,加上‘工作人員’對照片的澄清,真真假假,他們未必看得清。”津行止又道,“敲打他的事,我來做。”
不爽地瞥了一眼殷染,經紀人還是開門走人了。
送走了經紀人,津行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你為什麽就不能消停點?”
殷染似有心虛地聳了聳肩膀,沒說話。
并不像平時那樣巧舌如簧的殷染,竟讓津行止說不出什麽重話。
事實上,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他也有一半責任。
出于對殷染學習能力和不明身份的忌憚,津行止一直在半保留式地帶他認識這個世界。
這間接讓殷染不明白社交媒體的影響力,更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而這一切,原本可以借由自己來避免的。
想到這,津行止的脾氣直接消了大半。
他擡眸瞥了一眼因為這一系列事不得不提早出院的殷染:“你病好了嗎?”
說完,津行止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他拉起殷染的手,一言不發地撸起他的袖口。
有那麽一瞬間,殷染有想縮手的沖動。
在他殘餘的記憶裏,似乎從沒有人曾這樣試圖探查他的傷口。
他壓下那份稍縱即逝的慌張,略微動了一下手指,裝作不經意地滑過津行止的手心:“你這種态度,不怕我覺得自己沒做錯嗎?”
直到确認殷染的過敏症狀已經消退,津行止才甩開他的手:“都是成年人,總不至于只有‘做錯了事後拿到糖,就以為自己做對了’的辨知力吧。”
殷染幽幽地看了津行止一眼,目光落在他唇間已經結痂的傷口上。
津行止斜視他一眼:“我們重新談談條件吧。”
殷染饒有興致地擡起眼,對上津行止的眼睛:“怎麽說?”
“我認真教你所有你不懂的事物,盡我所能幫你快速融入。從今以後,你安分些。”
殷染在津行止的話語裏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于是問道:“安分……是指對你,還是別的?”
“你理解的全部。”
“哦……”殷染坐上了津行止剛剛坐上的椅子,“你應該知道,我了解一切只是時間問題。現在苦惱的,是你——”
他又指了指外面:“和他們才對。”
短短幾天,殷染早已不像當初那樣被動了。
短期內他們四個人誰都不可能和組合解綁,為了避免殷染以這種半清不醒的狀态繼續帶給組合負面影響,對他的教學是勢在必行的。而這一點,顯然已經被殷染看穿。
津行止松開緊咬的牙關:“那你想怎麽樣?”
似乎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殷染單肘搭上桌面,淡淡道:“我要你的血,兩天一次。”
“不可能,我的行程、身體都不被允許。”斬釘截鐵地拒絕後,津行止在殷染的審視下遲疑了一會兒,才勉強松口,“最多,一月一次。”
殷染直接被這個條件逗笑了:“小東西,你是想餓死我?”
“……”津行止嘴角一抽,“你再這麽叫我一次,我保證你可以卧床半月。”
聽到這樣的威脅,刻在骨子裏的桀骜險些影響了殷染的情緒。但好在那種影響只維持了片刻,便被殷染消化一空。他雙眼微眯:“你這種語氣,倒是很像以前的我。看在這點上,我讓你一步,一周一次,不能再少了。”
“一月兩次,否則約定就全部作廢,我們一拍兩散。”
殷染心跳一滞。
從在微博發布照片到在人前亂說話,他的目的從來都是換今天這個重新和津行止談條件的機會。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再如昨晚那樣突襲的機會已然不會再有。而且以這副身體的狀态,是根本無法強迫津行止做什麽的。
如果談崩,那麽試探如何恢複記憶的計劃也會随之泡湯,對他也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殷染眉間一松,點在桌面上的指尖一收:“成交。”
褲兜裏的手機忽然傳來一聲振動,津行止掏出手機,那是明媚發來了消息。
津行止沒想到,加了微信這麽久沒說過話的明媚,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殷染。
他閉了一下眼,把手機扔給殷染:“你先想個辦法讓她死心吧,這樣和你糾纏在一起,對她的演藝事業沒好處,別耽誤了她。”
殷染看了一眼聊天記錄,反手把手機扣在桌上:“我大概只知道如何讓別人喜歡上我,不知道如何讓她們死心。”
津行止一陣無語,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開玩笑的。”殷染從上衣兜裏拿出了那張明媚送來的票,“其實也好說,你明天送我去一趟,我保證解決問題。”
“你有把握嗎?”
“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
殷染起身靠近,擡手搭上津行止的衣領,左右摩挲起來:“約定就是用來履行的,現在,你是不是先表示一下你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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