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 忽地一拳重重砸在旁邊的石柱上。

“走吧,回去。”他說道。

耿青大氣不敢出,看了眼石柱上的血痕, 心下驚駭。

蘇錦煙與檀玉商談好事情後,便離開了縣衙。

“小姐,”路上, 霜淩說道:“檀玉公子真是個好人。”

“嗯。”

“小姐,”霜淩眼睛狡黠地笑:“檀玉公子好像很喜歡小姐呢。”

“你如何得知?”

“奴婢看得出來,檀玉公子看着您的時候,眼裏有溫柔的光。”霜淩說:“奴婢覺得檀玉公子也挺不錯的。”

“嗯?”聞言, 蘇錦煙笑了:“往後可莫要說這種胡話,你家小姐我無意再嫁人。”

“哦。”

很快,兩人到了門口,下馬車時, 聽見霜淩“咦”了一聲。

蘇錦煙擡眼看去, 就見尉遲瑾不知是否故意在此等她。他此時已經換了身衣裳, 通體雪白,一塵不染的模樣, 襯着他病恹恹的臉,更顯蒼白了。

可尉遲瑾卻不知, 他适才見檀玉着了一身白,溫潤如玉的樣子, 以為蘇錦煙就喜歡這款的, 便也做此打扮。

他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

雖然很生氣,但也不能就此撂開手。那歌姬說的沒錯,是他有錯在先,也許蘇錦煙曾經愛極了他, 但他卻傷了她的心。如今他還要什麽臉面?當然得好生放下身段認真悔改。

Advertisement

只是不知這悔改該如何做。

心裏悔是悔的,甚至悔得腸子都青了,但如何“自新”确實十分頭疼。他想了許久,既然人住在她隔壁,那他就主動些,興許錦煙與他處久了,就知道他的好了。

“你有何事?”蘇錦煙冷冰冰地問。

她這态度這眼神這語氣,與之前跟檀玉說話的模樣截然不同,又刺了尉遲瑾一刀,心裏抽疼。

尉遲瑾還得忍着不當回事,繼續走近說道:“沒什麽,聽說你請了個會做飯的婆子。”

“所以呢?”

“能不能......”

“不能。”

“......”

“我病了多日,這些天都是吃清粥,胃裏寡淡。”尉遲瑾說道:“看在咱倆曾經...算了,看在咱倆比鄰而居的份上,就不能有點恻隐之心?”

“尉遲瑾,”蘇錦煙不吃他這套:“離開定城時我就與你說得清清楚楚,咱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以後你做你的京城貴公子,我做我......”

“知道了知道了,”尉遲瑾憋屈得很:“你是說過這話,但你之前也說過咱們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

“怎麽,如今連朋友都做不得了?”尉遲瑾激她:“還是說,其實是你心裏放不下,還耿耿于懷?”

“蘇錦煙,”他又道:“我之前說過,我此來荷州是為查案,與你為鄰也是碰巧。別以為我還喜歡你,我只是覺得居然如此有緣,那幹脆以朋友相處也不錯。”

“再說了,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尉遲瑾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說:“蘇錦煙,你莫要自作多情。”

他說得義正言辭,蘇錦煙狐疑地問:“你真是這麽想的?”

“當然。”他問:“現在我可以進去吃飯了?”

說完,也不等蘇錦煙同意,大搖大擺地掀袍進了蘇錦煙的大門。

“......”

尉遲瑾暗暗為自己找的借口贊嘆,如今他要重新跟蘇錦煙開始,先從朋友做起,麻痹她的防範之心。

兵家三十六計之欲擒故縱、暗度陳倉,正是如此。

他覺得這個主意妙極,如今身份這麽一轉換,進了她蘇錦煙的地盤居然感到更自然了些。

尉遲瑾坐在堂屋喝茶,時不時擡眼看向對面的蘇錦煙。想起歌姬囑咐的要溫柔體貼的話,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問道:“蘇錦煙,這些日子我都忘了問你,你離開上京後過得可還好?”

“很好。”

“你來了荷州可有遇到麻煩?若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大可與我說,畢竟咱們朋友一場。”

蘇錦煙從書卷中擡頭,偏頭打量他,遲疑地問:“尉遲瑾,你吃錯藥了?”

“......”

尉遲瑾一噎:“只是關心一二罷了,你莫要多想。”

“嗯。”

“......”

尉遲瑾這下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這會兒還有點早,離晚飯約莫還得半個時辰,他閑來無事,索性起身踏出堂屋,在院子裏漫步起來。

餘光卻仍是經常瞥進堂屋,看着那恬靜看書的身影,心裏犯難。

哄女人真的太難了!

偏偏蘇錦煙還是這世上脾氣最犟的女人。

他站在柿子樹下,愣了會兒神,不經意聽見路過小厮們的談話。

“那柿子快熟了,趕明兒就能摘下來做些蜜餅。”

“聽霜淩姑娘說,小姐好像也喜歡蜜餅,屆時咱們問問可要多做些?”

“這主意好,回頭我就去問問。”

尉遲瑾聽了,靈機一動,轉身就喊:“蘇錦煙。”

蘇錦煙擡頭:“怎麽了?”

“你喜歡吃柿子?”尉遲瑾擡手指了指樹上的果子。

“你想做什麽?”

尉遲瑾笑:“那我上去給你摘幾個。”

話才說完,尉遲瑾就把袍子一掀,掖在腰上,縱身一躍便站上了枝頭。

“......”

蘇錦煙很想說柿子還沒熟,但見尉遲瑾動作利索地摘了好幾個,還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尉遲瑾沒爬過樹,也沒摘過柿子。他是上京城的矜貴公子,從小金尊玉貴,想要什麽都是下人直接捧到他面前,因此,還從未體驗過這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樂趣。

飽滿的果子,顆顆碩大,且又是蘇錦煙愛吃的,莫名地,心裏就更歡喜起來。這一歡喜,便摘了許多,還喊耿青拿個竹筐過來接。

沒過片刻,就摘了滿滿當當的兩筐柿子。

蘇錦煙也只是低頭看了一會兒書,再擡頭就唬了一跳。

“......”

院子裏的那棵柿子樹已經被他薅禿了。

晚飯的時候,尉遲瑾坐在蘇錦煙對面。見蘇錦煙一直沉默地吃飯,他絞盡腦汁地想該聊些什麽話題。

曾幾何時,他尉遲大少爺須這般去讨好別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果真如此,尉遲瑾無奈地想。

“錦煙...”他開口。

“怎麽了?”蘇錦煙頭也沒擡。

尉遲瑾張嘴片刻,忽地瞥見她頭上只戴了一支朱釵,便說道:“我今日在一家鋪子瞧見許多發簪,花樣子實在不錯,改日送你如何?”

聞言,蘇錦煙停下筷子,擡眼平靜地看他:“尉遲瑾,你可知男子送女子發簪是何意?”

“......”

尉遲瑾心裏一噎。他當然知道,只是适才想不到要說什麽,一時腦熱就說了出來。

男子送女子發簪,那是表述愛意,意思是想與她白頭偕老。

他凸起的喉結動了動,心裏莫名地酸澀起來。曾經兩人是夫妻,他未曾想過送她發簪,而如今想送,她卻不想要了。

她此刻雖未開口,可眼神卻拒絕得堅定,令他有些難堪起來。

他笑了笑:“我并無他意,就是見你頭上只戴了這麽支朱釵,覺得太少了些。”

“你若是不喜歡,那便不送。”

想了想,他打算問一問她喜歡什麽,回頭再買來送她就是。然而才開口,喉嚨卻像被堵住似的,半晌,又把話咽了下去。

尉遲瑾心情有些沮喪。

他跟她做了将近半年的夫妻,不僅沒送過她東西,甚至連她喜歡什麽都不知道。也許那個檀玉都比他清楚,比他更能讨她歡心。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很挫敗,連滿桌的飯菜都不香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