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051 二合一
051
容鳳笙推開他的手, 強作鎮定道,“何必多問這一句?你都叫我一聲母後了,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謝玉京笑得更加溫柔了, 眸底森涼,“是麽。那真是恭喜母後了。母後便是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那日才特地來,與兒臣決裂的吧。”
他一字一句,
“父皇的後位,才是母後心心念念的,對嗎?”
“無論你說什麽, 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容鳳笙看了看周圍, 壓抑着怒氣道,“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反賊之身,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裏,當真是膽大包天!你就不怕我叫人來,将你捉拿嗎?”
謝玉京一笑。
“母後舍得?”他忽地彎身,語聲緩緩, 勾起她的發絲, 清冽的香氣鑽進鼻腔之中。
容鳳笙擡眼就能看見他清冽的眉骨,長睫下是漆黑的眼瞳, 如同落入深碧的月亮。明明熟悉的面龐, 此刻卻像是籠罩了一層薄霧,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為什麽要反?”
忍了又忍,終于是問出了這句。
謝玉京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他直起身,淡淡道,
“為什麽……事到如今,母後問兒臣為什麽?因為兒臣沒有退路了,兒臣若是不反,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你……”
“母後不信,我能贏?”謝玉京的笑容消失了。
他垂眸,神色有些陰戾。
容鳳笙咬牙,“你的太子妃沒有出事,她與謝絮那一晚的事情,早已被人壓了下去,根本沒有人相信,謝絮會做出那種事,你打的旗號,怕是不能取信于世人。”
他忽然認真,"不是我的太子妃。"
容鳳笙不解,他的重點怎麽總是跑偏,深吸一口氣,皺眉。
“謝星瀾為何跟着反了?”
容鳳笙想不明白,這謝星瀾不是謝絮的人麽?不是他用來牽制謝玉京的棋子麽?
謝玉京卻嘆氣,“兒臣怎麽淨問旁人的事呢?這麽些天不見,難道,母後不該多關心關心兒臣麽?”
容鳳笙握住雙手,“我看你好得很。”
“不好,一點都不好呢,”謝玉京粲然一笑,那笑容帶着些孩童般的稚氣。
“兒臣只要想到,母後這幾夜,都在父皇的身側酣睡,還為他孕育了皇嗣,兒臣便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憑什麽,兒臣如此痛苦,母後卻能高高興興地,做這大成的皇後?”
他的手指捏了捏下巴,垂眸打量着容鳳笙的目光,像是在欣賞什麽稀世奇珍,
“兒臣想擁有母後,真正的、徹底的。”
“兒臣是男人啊,天生就對權色有追逐的欲.望,”
他眸光黑暗,沉吟道,“之前,母後同兒臣說的,兒臣仔細地考慮過了,既然母後這麽想讓兒臣擁有這滿宮的美人,那兒臣便只好盡力一試了,只要坐上那個位置,便可以了吧?母後希望兒臣像這世間男子般生活,為大成開枝散葉,那兒臣也會做到。”
他笑了起來,“因為只要是母後的心願,兒臣都會盡心盡力地去完成啊!”
“當然,這六宮粉黛,怎會少了母後的位置呢?”
他擡起容鳳笙的下巴,盯着她的眼輕聲道,
“母後既然這麽想做皇後,不如做兒臣的,如何?”
容鳳笙閉了閉眼。
“絕無可能。”
“也是,母後的野心哪裏只這小小後宮呢?怕是即便要做,也是做這國之太後吧,”
謝玉京忽地嗤笑一聲,松開手,視線下移,緊盯着她的小腹,目光滿是怨恨。
“你想扶持這肚子裏的種,入主東宮,取代兒臣,是麽?”
他的話如同驚雷般在她耳邊炸響。
容鳳笙呆呆地看着他,見謝玉京的臉色極是平靜,可誰也不知道,這平靜之下到底隐藏了什麽,“因為兒臣不再符合您的期望,兒臣打破了你那些完美的想象。
兒臣不是那光風霁月的君子,兒臣是徹徹底底的小人!而你,已經除掉了仇人,得到了你想要的地位,兒臣便是那一把廢棄的刀,用完便可以丢掉!”
“你早就想,将我放棄了不是麽?”
“放棄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容鳳笙強忍着心中的驚懼,“你不知道這是一個局?為什麽還要眼巴巴地跳進來?”
“啧。”謝玉京撐着額頭輕笑,目光竟是有幾分甜蜜,“你看你還是關心我的,你心裏還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不是!”容鳳笙冷冷地看着他,“我不過是覺得,你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她轉過身去,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畢竟你是我一手帶大,到底是有幾分情誼。”
“情誼。”他琢磨着這兩個字,沉默了很久的時間,才說出下一句話,
“你我之間,便只剩下這幾分情誼?”
他忽地一笑,“也罷,既然母後這般不留情,兒臣便也不必再裝模作樣了。”
謝玉京臉色痛快,一口氣說出,“你那個好弟弟,時時刻刻放在心上,一直以來忍辱負重,只為了他能好好活着的容繁衣,對,我就是不想救他,我就是不想你心裏永遠都有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親弟弟!
“我就是想要獨占你,讓你只能依賴我,只能愛我,讓你身邊只有我!”
“我不想你的目光分給其他任何人,不論是誰都不行,”
“如果有那樣的人,我會将他們都殺光!”
他眼底閃爍着嗜血的光芒,忽地将她扳過來面對自己,手指抓住了她的衣襟。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那你便叫人,讓他們都來看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在與她的繼子做什麽事。”
她的衣襟被他左右分開,眼風如刀剜向了他,“如果你特地趕回來,只是為了跟我做這件事,那會讓我瞧不起你!”
謝玉京眸光一閃,卻沒說,他一直在宮中,而外面傳的身在即墨城,不過是放出來迷惑謝絮的煙.霧彈。
“那又如何?兒臣想念母妃想得緊呢,難道母後就一點都不想念兒臣麽?”
“之前那幾次,不是母後緊緊抱着兒臣麽?我們早已狼狽為奸,你身上的烙印都是我留下的,你想甩都甩不掉。”
她實在是掙脫不開,封後大典就在明日,若是真叫他荒唐了起來……
容鳳笙還在遲疑,謝玉京卻是垂眸吻了下來。
“不許留下痕跡,”
她緊緊抓着衣襟,幾乎是命令的口吻。
謝玉京瞳孔一縮,卻在她的脖頸上狠狠地咬了下去,容鳳笙吃痛,狠狠将他推開,一摸上邊,竟有微微濕意。
“你是狗嗎?”她怒極叱道。
謝玉京眸光輕閃,
“你瘋了嗎?”
她話音一落,整個身子就被人一把抱起,随即壓在了榻上,一具修長的身軀覆蓋了上來。
容鳳笙心中驚懼交加,
卻被他勾起下巴,
“母妃的手段玩的極好,便是将兒臣都騙了過去,還以為,母後是真心與兒臣兩情相悅的呢。”
長發散在枕上,長如小扇的睫毛顫動,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身上還帶着沐浴後的清香,鎖骨精致纖細。瓷白的肌膚上,他曾經留下的痕跡都盡數消失了。
“封後大典?”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母後可是十分期待這次的典禮?方才撫摸那件鳳袍的神情,實在是讓兒臣很是傷心呢!”
"那一夜,亦是像這般在父皇的身下,這樣的神情麽?"一字一句地說,他的指尖挑開了她的衣帶,容鳳笙冷冷看着他。
“你當真,要做到這一步嗎?”
圓潤光裸的肩頭出現在他眼底,謝玉京眸子裏落了陰翳,微涼的手握緊。唇瓣在她的頸旁一咬,容鳳笙手指蜷縮,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幾乎掐出血來。
“你看,你還是很有感覺的,”
謝玉京眉心微蹙,卻是稍離半分,指尖在她唇上一點,
容鳳笙受夠他的挑.逗,
“我們是錯的,錯了一次就夠了,不該再錯一次!”
“錯?阿笙你告訴我,這世間到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她眼眸緊阖。他俯身将她抱緊,手指緊緊地穿入了她的發間,帶着絕望的氣息。
像是獻祭般的,他的唇就要落在她的唇瓣上。
她卻将臉一偏,透着無聲的拒絕,謝玉京猛地掐住她的下巴,逼她看他,“為什麽不肯看我?”
“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他有些煩躁,卻聽她飛快地道,“是,都是假的!”
“你答應我的那些,都是騙人的?”
謝玉京聲音嘶啞。
“是,都是……騙人的。”
話音落地,容鳳笙就見他的眼眸變得極為可怕。
他将她的雙手按在一起,舉過頭頂,“若是母後明日走不動路,參加不了這封後大典,可不要怪兒臣,”
衣袍簌簌聲響起,寒梅香氣愈發濃郁。
一縷發絲擦過唇邊,紅暈立刻蔓延到了耳邊。
容鳳笙聲音寒徹。
“你也就這點技倆,”
“太子殿下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沒想到最後卻只學會了這小人行徑,所作種種,皆是下.流無.恥至極!”
“哈……啊。”她卻忽地聲音一滞。
“兒臣倒是從沒發覺母後這般牙尖嘴利,”謝玉京唇邊嫣紅,潤澤着水光,卻是居高臨下地逼視着她,忽地一笑,“兒臣不是說過,最喜歡阿笙罵我的模樣,再多罵點,兒臣喜歡聽。”
這個變态!
“這裏可是你父皇的床榻!你就不覺得膈應?”
他認真思考了一番,“是有些,”
容鳳笙松了口氣,卻見他将外袍脫了下來,露出精韌秀挺的身體,肌肉線條十分流暢好看,那種白不是病弱的蒼白,而是釉一般的白。
而後擡高她,将衣袍墊在了她的腰下。
容鳳笙立刻閉眼,“滾開。”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緊緊卡住了她的喉嚨,死死壓住她的皮肉。謝玉京俯身下來,發絲根根傾落,如蔓如織,又如羅網。
他嗓音在她耳邊,冷漠如冰雪。
“睜眼看我。”
容鳳笙雙目緊阖,不聞不問。
空氣靜默一瞬,吻,忽如疾風驟雨般落下。
殿外,一隊羽林衛,悄然地将此處圍了起來,
唰地,殿門被人打開,有風卷入,撩動帳幔飛揚。
有人提着寶劍,一步一步,向着床榻處走來。室內回蕩着清冽壓抑的喘氣聲,急促而沉重。
帳子外伸出一只雪白玉臂,似乎是想抓住什麽,又被修長的指尖緊緊扣住,摁了回去。
地面上是散亂的衣袍,還有一把劍。
細長冰涼,象征儲君的,癯仙劍。
劍穗絲縷,鮮紅如血。
繡着龍紋的靴子在床前站定,謝絮緩緩握劍,鋒利的劍尖挑開了那帳子。
那只手,似乎還帶着顫意。
眼前一幕,直接令他大腦一片空白。
謝絮此刻方知道,萬箭穿心是何等感受,心髒像是被幾柄鋼刀劃過,直劃得鮮血淋漓、撕扯成片——他們果然……早有私情!!!
容鳳笙的臉上感到了涼意,她半睜了含水的眸,忽地與男人的視線撞上……
她腦海中一根弦猛地緊繃。
少年人的低吟之聲,一聲比一聲輕,像是斷線的風筝,羸弱而纏.綿。
汗液混合着淚水滾過鬓角。
愈發顯得她發色烏黑、肌膚瑩白,像是雨中打濕的一朵白牡丹。
容鳳笙動彈不得,宛如砧板上的魚肉,幾乎是有些失神眩暈地對上了男人嗔黑的雙眸。
她驚恐怖絕,可那感覺還是一波一波襲來,将她沖得七葷八素、大腦一片空白。
動彈不得。
只能怔怔與男人對視。
那一刻,心中什麽都沒想,也來不及想,
卻感覺周身忽地一輕。
咔擦。
肩胛骨碎裂的聲響回蕩在殿中。
謝玉京修長的身子滾下榻來,墨發淩亂披散,重重地撞翻了一個花瓶。
容鳳笙胸口劇烈起伏了一會兒,方才翻身起來,随手攏起了一件外袍,裹住赤.裸的身體。
不要!
可她沒走一步,便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眼睜睜看着謝絮一劍斬下。
謝玉京反應極快,在地上滾了一圈,方才躲過裹挾着驚天怒氣與暴虐的一劍。
“父皇?”看清男人沉郁的臉,他低啞一笑,又遠遠地向容鳳笙投去一眼。
那一眼,讓她的心髒盡數凍結。
“好手腕啊。”
“寧願受.辱,也要做得這個局……兒臣實在佩服。”謝玉京咳出一口血,卻毫不在意,用大拇指揩去。
他幾乎笑出聲來。
謝絮音色寒徹,“将這個雜.種給朕帶下去,關入大牢。”
謝玉京卻依舊一臉笑意。
謝絮黑沉着臉,沉默地舉起劍,再度刺去,謝玉京半跪在地,眼看是避無可避。
男人卻忽地眉心一蹙,喉頭湧上甜腥,謝絮彎下腰,劍尖抵住地面,捂住胸口沉沉地喘.氣,眼眸死死瞪着謝玉京。
這時,一個少女從陰影中緩步走來,看着面前的一幕,眼裏燃燒着火焰,語氣有些抑郁道,
“太子殿下,您早就該為您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了。”
容鳳笙咬緊牙關,原來顧仙韻與謝絮,二人早就聯手……
“來人,将太子關入大牢,聽候發落!”
說罷,謝絮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他額間青筋暴起,鮮紅指縫間淅淅瀝瀝地掉落,英俊的面孔因唇角的殷紅,而染上一絲妖冶。
謝玉京被人押着雙臂,骨節錯位的聲響響起,他卻像是感受不到那鑽心的劇痛,倏地擡眼,漆黑的眸光穿過數人,緊鎖着容鳳笙的面龐,忽地低啞笑了起來,那笑聲滿含自嘲與陰森,直到被人押了出去,那怪誕的笑聲,還回蕩在容鳳笙的耳邊,揮之不去。
容鳳笙怔愣,
謝絮卻款款向她走來,“溫儀長公主,”
他的指尖挑起容鳳笙的下巴,濃郁的血腥味沖進了她的鼻中。他嘴角僵硬,深深地凝視着這個,從多年前就牽動他心神的女子,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朕說的?”
他手下逐漸用力,掌心裏的嬌顏卻是綻放一個笑容,
“陛下既然已經親眼見到,溫儀又有什麽好說的”
顧仙韻冷冷道,“做下如此無.恥之事,公主,您還笑得出來?”
“賤人!”謝絮一耳光甩去,容鳳笙偏過臉,趴伏在地面,黑發散在潔白的後背之上。她嘴角血絲鮮紅,卻是淺笑嫣然。
她擡手,擦了擦唇,“陛下何必如此動怒。陛下可以尋歡作樂,夜夜笙歌,臣妾不過是與人荒唐了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謝絮一震。
臉色徒然變得難看無比,她怎麽敢說這般驚世駭俗之語?
“陛下背叛臣妾一次,臣妾亦是背叛陛下一次,這很公平,不是麽?陛下如今,可明白了臣妾當初的感受?”
謝絮怒氣沉沉,“朕是皇帝!”
“是,陛下是皇帝,想要什麽女人,都是沒有錯的……無.恥的是臣妾,是臣妾不知廉.恥,與人茍.合……若是陛下實在惱怒,便殺了臣妾吧。”
說罷,她揚起脖頸,一副引頸受戮之态。
即便這般狼狽,她還是很美,眉眼間因汗水的洗滌,而顯得愈發通透誘人。謝絮蹲下身,滾燙的大手輕輕撫過她的眉骨,咬牙切齒道,
“溫儀長公主,一女不事二夫,你倒好,父子你都沾染,朕倒想問問公主,可覺快.活?”
謝絮一想到自己撫摸過的肌膚,采撷過的甜美,也被另一個人所肆意擁有,還是自己的親兒子,他的心髒便像是要爆裂開來一般,痛不欲生。
容鳳笙卻擡手,輕柔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柔美道,
“陛下可納姐妹為妻妾,後院中莺燕不斷,便是自己的兒媳,亦是下得去手。陛下可比臣妾更加清楚這其中滋味了,又何必問臣妾呢?”
謝絮閉了閉眼。這個女人,身上充滿了另一個人的痕跡、另一個人的氣味。
他容忍了一次,絕無可能再容忍第二次,
他的劍,緩緩擡起她的下巴,神情冷酷而冰寒。
她忽地挺身向前。
謝絮猛地一驚,手腕立刻一轉,劍哐當墜地。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嚨,他看着她的眼神痛恨無比,卻是痛色更多,血紅的眼裏暴戾流竄,
“你真那麽想死?!”
容鳳笙盯住他的雙眼,淡聲道,
“臣妾犯下大錯,早已無顏茍活于世!”
說罷,她俯身,欲要去将那把劍撿起,卻被謝絮将它一腳踢遠了些。
他的靴,踩住了她的手,逐漸用力的動作帶着磅礴的怒氣。
而後,目光落在了她因疼痛而皺起的五官之上,
艱澀地一字一句道,
“你該慶幸,是你腹中的孩子,救了你一命。”
“陛下!”顧仙韻還帶着快意的面上轉為震驚,都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為何陛下不殺了這個賤.婦?
她真不明白,難道光因為她生了一副好容貌,就足以令這貴為天子的男人,忍下這奇恥大辱?!!
謝絮卻冷冷看她一眼,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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