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洞房

今天是任清歡的大喜之日。

昨夜他一夜沒睡,在房頂上練劍。

楚明知躺在瓦片上喝酒,偶爾嘲笑他兩句,最後睡着了,醒來時天剛亮,見他還在練劍,又嘲笑他:“你這是要結婚還是要試劍?難道要在洞房裏打起來不成?”

任清歡這才收起兵器,道:“我緊張。”

“看出來了,”楚明知指着還沒落下去的圓月,笑着說,“今天正是你花好月圓的好日子,确實應該緊張一點。”

說完,他遞給任清歡一瓶丹藥。

任清歡打開一看,正是當初恨晚受傷時,葉知微給過他的紅色藥丸。

“這東西可以止痛,”楚明知促狹一笑,“是我從葉二姑娘那買給你的新婚禮物。”

“就這?你也太敷衍了!”任清歡惱羞成怒地給了他一拳,又嘟囔着,“我才用不着這個……”

他不會讓師妹覺得痛。

師父給的教材他都看過了,書中說,只要足夠溫柔,新娘子是一點兒都不會痛的,如果痛了,那一定是新郎太粗暴、沒耐心、不體貼又殘忍無情,那樣的男人絕對不值得托付終身。

而且他怎麽舍得傷到師妹?

不可能的,哪怕一輩子忍着不洞房都不可能舍得。

“相信我,”楚明知卻搖頭走了,“新郎官兒,你用得到。”

任清歡臉紅地收好藥瓶,去院子裏打井水沖涼。

他要仔仔細細,把自己洗幹淨。

……

因為俠盟的盟主剛去,所以婚事一切從簡,按照修仙者的規矩,沒有前面那些繁瑣的催妝、送親、坐轎子,只需要簡單地拜過天地即可。

合歡宗的女子不蓋蓋頭,連若嫁衣如火,容貌豔若桃李,任清歡不敢多看,匆匆與她夫妻對拜,被衆人圍着好個嘲笑,一定要鬧洞房。

任清歡只好在洞房門口趕人,堵在門前,非常霸道,一個都不讓進。

連若就坐在床|上看着他,安靜地等。

師兄今天難得穿着一身紅衣裳,新鮮,好看。

可能是心裏的秘密拖得太久沒說,連若現在居然已經不把這件事當回事了,箭在弦上,卻還在胡思亂想,本着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态,準備破罐子破摔。

反正……

連若有點陰暗地想,如果我說不洞房,師兄也會同意吧,那其實說不定就能一直這樣下去一輩子呢?

哎,傻師兄,被人賣了還倒給人數錢。

要是沒有我看着你,可怎麽辦呢?

連若有點酸酸地想,你要是不喜歡我,我也沒有辦法放手,只能默默看着你,那我可真是慘了。

還好,任清歡很快趕走了人,鎖好了門,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亂想,就眼神躲散着來到他面前,順便還端了桌上的兩杯酒。

這酒還是宋篤行準備的,由景丹送給他們,也是任清歡收到的最貴的新婚禮物

一壺玉塵雪。

“師妹,”他拘謹地并排坐在連若身邊,笨拙地說,“喝酒。”

連若笑看他垂眼看酒的樣子,越看越覺得他好看,主動環住他的手臂,與他喝了交杯酒。

“好喝嗎?”他問。

任清歡把杯子放在床|頭,悄悄牽住他的手,低頭看着他的手說:“沒嘗出來什麽味道,好像有點淡。”

冰冰涼涼,清冽回甘。

這麽貴的酒,卻不醉人,在他看來,就成了坑人。

連若被他逗笑,指尖點了點他的鼻子:“你呀,真不會說話,不管有沒有味道,這也是我們的交杯酒,應該說好喝的!”

任清歡無助地看着她,小聲說:“好喝的,是好酒,我……好像有點醉了。”

師妹一說話,他就覺得頭有點暈,全身發熱,看着這樣的師妹,眼睛裏都要冒出火星來,手也将師妹的手攥緊了,有些難受地轉動身體,面向師妹。

連若也沉醉在他的注視中,不由得依偎進他懷中,擡頭輕輕獻上一穩。

任清歡仿佛聽到了煙花的聲音。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師妹的唇柔軟溫暖,還有一種甜美的奶香味。

他緊緊抱住了連若。

……

床|邊的紅帳被放下後,滿目的紅色在黑暗中透出一點燭光,影影綽綽,溫馨又暧昧,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只剩下了帳子裏的兩個人。

連若忽然産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師兄,”他說,“你閉上眼睛,我害羞。”

任清歡于是酥了骨頭,閉上眼還任由他用腰帶把自己的眼睛蒙住。

(注意,此時兩人只是在傳功。)

“師兄,”連若說,“你不要亂動,讓我來。”

任清歡的額頭滲出汗水(傳功累的),連若心疼地用手帕給他擦幹。

……

後半夜時,連若忽然有些異常。

任清歡察覺到不對勁,但是師妹堅持不讓自己解開眼睛上蒙着的布,他就只能更加努力為師妹傳功,幫師妹緩和傷勢。

他想把他的全部,都獻給師妹。

心念一動,他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力量,從他的識海中緩緩過渡到了師妹的妖丹上,像是标記一樣。

但凡人是沒有識海的,也許是一種錯覺吧。

一直到黎明時,連若才疲憊地睡去,可能因為體力過于透支,還變成了小貓咪。

任清歡躺在小貓咪身邊,很聽話,從沒別的多餘動作,只敢輕輕撫摸小貓咪背上的毛毛。

小貓的呼吸均勻,肚皮輕微上下起伏,偶爾發出一兩聲咕嚕,非常可愛。

任清歡則沒有睡着,越來越精神。

他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好過,擁有了全世界一樣,身心通泰,對未來充滿希望,但也不改心細,重點關注的對象仍然是身邊的小貓咪,忽然就想到,昨天傳功傳了太多,師妹會不會有傷到啊?

他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摘掉了眼前的布,偷偷掀開被子。

我就看一眼!

他想,要是傷到就需要上藥的。

等師妹醒過來,我就跟她告罪,師妹會原諒我的。

結果猝不及防地,他發現小貓尾巴底下仍然藏着兩顆可愛的毛絨鈴铛。

任清歡:“?”

他甚至下意識伸手摸了一把,才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公貓……”

這一瞬間,他覺得頭好暈。

任清歡頭重腳輕地披上衣服,走到桌子前,就着酒壺喝完了裏面所有的玉塵雪,心也跟着涼透了。

“假……”

許久,他才雙手支着桌子,說出一個字。

床|上的小貓咪感覺到身邊人走了,被窩不再溫暖,也醒過來,探出頭,困得蒙着水霧的大眼睛眨了眨,歪頭賣萌:“喵?”

“師妹,”他說,“你是假。”

貓咪僵住,徹底清醒。

什麽意思?

連若的心也涼透……

他發現我是男人了?明明昨晚還傻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

“大婚,”他繼續低頭道,“也是假。”

連若只能看見他低着頭,散亂的幾縷長發垂在額前,遮住了那雙桃花眼,看不清表情。

這雙眼睛曾經撩動過多少少女的春心,卻永遠含情脈脈的注視着自己一個人,也讓多少人黯然神傷。

那麽,現在輪到自己了嗎?

連若撐着疲憊的身子蹲坐在了床|上,等着他最後的宣判。

任清歡低着頭,握着拳,拳頭放在桌子上,卻繼續道:“一年半,是假。”

連若:“?”

“試劍,是假,”他說,“百聞山莊,也是假。”

連若:“喵喵喵???”

師兄暈了頭?

不會是被我吓傻了吧!

任清歡起身,雪白的亵衣衣帶松散,火紅的長袍随意披在肩上,腳上蹬着新郎官兒的黑色長筒靴,極高的身材和寬闊的肩膀撐着這身衣服,明明異常落魄,卻莫名其妙得潇灑。

他走到床|前,拿起床|邊挂着的配劍。

啊?

小貓半張着嘴巴,擡頭看他,呆呆傻傻。

師兄不至于要殺了我吧……

任清歡自嘲地低聲笑了。

“是,水往低處流,”他說,“但是水也可以從高處來。”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雷聲,下起了暴雨!

連若突然很害怕,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了這一間小小的新房,于是伸出爪子,勾住師兄的衣帶。

小麻雀立在屏風後的架子上睡覺,也被驟雨驚醒,驚覺起來,“撲棱棱”飛到任清歡肩上。

電閃雷鳴中,任清歡說出了一句比雷鳴更可怕的話:“我竟然在鏡花水月中,度過了一年半。”

連若如遭雷擊,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踏入百聞山莊起,他們就走進了第一重鏡花水月!

山莊外,一場春雨來得悄無聲息,直奔山莊的雨中人卻都以為這天氣仍是豔陽高照,哪有水呢?

沒有水,又哪來的鏡花水月?

地下室裏殺宋篤行,不過是第二重幻境,從那裏出來以後兜兜轉轉的這一年半載,衆人仍然局限在一場精妙絕倫的幻術中!

任清歡把劍拔了出來,劍身反射着窗外的雷電,電光閃爍。

“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怎麽會一切都這樣稱心如意呢?什麽師妹被逼無奈,什麽珠淚,什麽不老春,什麽婚事……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他說,“我只是恨,我怎麽會連自己的師妹都認不出來呢?”

是了。

他們兩個都早就應該猜到的,但是因為太過沉湎于彼此,所以才沒能走出來。

可是這不是師兄的錯啊,連若想說,我就是你的師妹啊!

結果他又道:“師妹怎麽可能會是一只小公貓變的?別說師妹不是男人,就算是,師妹怎麽可能騙我這麽多年?”

連若:“……”

他說得很堅定,小貓卻低下頭,退縮了。

是啊,連若問自己,為什麽這麽多年,明明有這麽多的機會,卻從來都沒說,甚至拖到了洞房花燭夜,還想一拖再拖呢?

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認。

因為他一直都有顧忌。

從前連若很怕。

他剛入合歡宗時,還是個小女孩,享受着女孩兒的待遇,表面上裝得硬氣,其實是因為好不容易有一個容身之處,怕極了被發現男孩身,落得和師兄一樣的境地不說,還不知道要被怎麽責罰。

後來,他學會了貪。

他發現在合歡宗,做女孩兒真的很好。在這座島上,他是少宗主,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就像連良在連家一樣如魚得水。

有一次他發現蘇巧盼在帶人奚落恨晚,嘲笑她是“到哪裏都沒人要的瞎子”,他用了連良給自己用過的手段,命令師兄把蘇巧盼等人帶到校場當靶子,把她們吓得暈了過去。

雖然恨晚不買賬,還說“我自己能處理,不勞少宗主費心”,但他從來沒有如此自信過。

有一段時間,他實在太投入這個身份,連自己都忘了,甚至以為自己就是女孩。

他可以懲罰他讨厭的,獎賞他喜歡的,甚至與師兄兩情相悅、私定終身,撒嬌着求師父給她和師兄定下婚約,因為他被雲想容慣壞了,他以為所有他想要的,都能得到。

就像這場鏡花水月一樣。

可惜夢總有醒的時候。

這一切就像是偷來的,很快就交還給了恨晚,他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弟子,所以他又開始怕了。

他不再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少宗主了,甚至不是女孩兒,十四歲就跌落神壇,也終于想起了一旦被人揭發的後果,開始誠惶誠恐。

師父平生最讨厭撒謊的男人,最恨男人的欺騙,他會被師父打罵、甚至殺了嗎?

連、葉兩家一定不會放棄找他,他曾經被迫服下鎖靈丹,所以不能更名改姓,一被靠近還不能使用靈力,是不是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抓回去?

一旦被找到,那師兄又會怎麽看自己,一只被獻給別人的靈寵……

他最怕的是,如果師兄不再喜歡自己了,怎麽辦?

連若很信任師兄的為人,但他怕聰明的師兄會直接指出他這些年的貪心、卑劣。

就像剛才任清歡所說的:“師妹怎麽可能騙我這麽多年?”

如果他騙了師兄這麽多年,那他還是他的那個“師妹”嗎?

所以連若只是“喵喵”叫着,可憐兮兮地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新房。

紅燭燃盡,只有門口的燈籠在暴雨中搖曳。

一切都消失了,俠盟、婚禮,不複存在。

楚明知背靠在門前,已經等候多時,轉着筆問:“醒了?”

“醒了。”任清歡道,“別的人呢?”

楚明知沒回答,只看着他腳邊可憐的小貓,提醒他:“你的貓淋濕了。”

任清歡這才彎腰,把貓抱進懷裏,喃喃道:“貓竟然是真的。”

楚明知大笑,在驟雨中退了兩步:“溫柔鄉,英雄冢,你從前總跟我碎碎念,我還以為你只是孩子心性,風流天成,這次可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真正的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看你這被情所困的樣子,連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都分不清了!”

他退過這兩步,身後的雨霧就逐漸散去,露出幾個迷茫的身影,分別是葉知微、景丹,與俠盟跟去試劍的三人。

“怎麽回事?”景丹聲音顫抖道,“一、一年多了,竟然……”

葉知微也咬牙問:“誰能有這樣的本事?我不相信鏡花谷的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妖窟肯定有人出手,”楚明知從袖子裏掏出一把黑色油布雨傘,遞給任清歡,“葉二姑娘想查,還要越過你大哥才行。”

任清歡收起劍,接過傘,只一言不發地向前走。

他懷裏的貓咪有些發抖,緊貼着他,還好很快雨就停了。

但他仍然打着傘。

幾個人在陰暗潮濕、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走了幾步,來到一片桃林中。

任清歡的傘上很快積滿了一層淺淺的桃花花瓣。

他還落拓不羁地披着紅衣,傘上披着桃花,臉上卻沒有表情,眼神冰涼。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桃花林中,回眸看向衆人,已經在這裏站了千百年似的,眼神如古井無波,是岑绮思。

“岑大人,”楚明知給她行禮,“出了這裏,以後飛鴻踏雪閣就要易主了吧,我先提前給您道喜了。”

岑绮思卻道:“我出不去。”

這話說着聽着都很是可笑。

“哦?”楚明知問,“這是為何?”

“明知故問,”任清歡冷冷道,“如果不是鏡花水月的施術者死在這裏了,你也不可能闖進來吧?”

楚明知又忍不住笑了:“清歡,你可算是醒了,比岑大人還要聰明了。”

岑绮思嘆了口氣:“我也是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殺謝小竹。”

景丹一忍再忍,一刀插在地上,喝道:“楚明知,你打什麽啞謎?”

葉知微也皺眉道:“還請岑大人明示,不要像謝小竹一樣行事。”

岑绮思沖她溫柔地搖了搖頭:“謝小竹的幻術精妙絕倫,如果我是你們,也會中招。”

景丹終于想通了:“所以你從一開始就……”

怪不得她吞吞吐吐,不肯明說。

因為岑绮思提前與謝小竹商量,早就知道這個局,為的就是要殺岑逸思!

岑绮思話頭一轉,又說:“這是飛鴻踏雪閣的私事,我本不想告知各位,但你們既然已經猜出來了,哎……我的兄長提前與謝小竹商議,布下天羅地網,要在這裏殺我,卻不料自己意外身死。”

衆人都聽得出,她在詭辯。

任清歡卻半點不給面子,直白道:“你和岑逸思兩個人都想殺了對方,都曾與謝小竹勾結,但岑逸思更危險,謝小竹選擇了他,在這裏留下兩杯不老春。

“岑逸思唯恐皇帝找到這兩杯酒,又有疑心病,甚至不肯将酒潑灑在桃林裏,就全部自己飲盡,不想卻中了第二層鏡花水月。

“所以我們上次在這裏看見他的‘屍體’時,他其實還沒有死透,是也不是?”

他只是在鏡花水月裏,睡着了。

岑绮思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她笑道:“是。”

她帶着衆人又一次走到那桌前。

“我賭謝小竹更想殺他,也賭對了。”岑绮思邊走邊道,“但是誰知,我兄長剛陷入鏡花水月時,謝小竹就被人絆住了,我那兄長是天下絕頂聰明的人,所以我怕他很快就能破解鏡花水月之術,就只好自己動手,直接給他放了血,然後你們來了。”

岑逸思确實棘手。

正常人在邁入鏡花水月中的瞬間,現實中就已經消失不見,可是他的身體卻還亦真亦假地倒在桌邊。

這說明他一只腳踏入幻境的瞬間,就發現了自己身處幻境,只是一時沒有想到辦法出來而已。

但也是他的聰明,害死了他。

岑绮思為了制造假象,要用桃花施障眼法,本就複雜,而岑逸思的一半身體尚在幻術中,不可能完全把他殺死,同時岑绮思還要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她一發現桃林中進了別人,就匆匆出來迎接衆人。

“然後我們來了,你發現謝小竹死了,”任清歡站在桃樹下,道,“沒有人能帶你出去了。”

所以一直站在這裏,等到現在。

“任公子,”岑绮思又重複了一遍,似乎真的很吃驚,“我确實沒想到,你能殺了謝小竹。”

一場雨,一杯酒,都是謝小竹信手拈來的施術媒介,可見這條竹葉青的幻術深不可測。

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在自己制造的幻境裏,被人輕描淡寫地斬首了!

可笑嗎?

可是任清歡覺得,自己也很可笑。

岑绮思和楚明知都明白這是幻境,一個是早就知道,一個是才剛進來,卻都沒有告訴自己,為什麽?

因為他不會信。

他沉迷在師妹的溫柔鄉裏,不能自拔。

“新郎官兒”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拔劍的同時,将傘放進背後的劍鞘裏,閉上雙眼,一劍斬開面前的桃花。

清脆的破鏡聲響起,桃花紛紛揚揚散開。

露水飛濺在任清歡的眼睫上,是冰涼的。

衆人在百聞山莊外的一片竹林中醒來。

嚴尊試劍,結束了。

“什麽時辰了?”任清歡啞着嗓子問。

“某月某日辰時了,”楚明知答,“我是開窖七日後來到的,發現這裏的幻境已經沒了施術者的靈力支撐,才進去尋你的。”

縱使鏡花水月之術在現實中通常發生在瞬息之間,但這次幻境歷時一年半,現實中已經過去七日半,也無怪處。

只是任清歡懷裏的小貓猛得擡頭,與楚明知對視了一眼。

“結束了……”

景丹把身體支撐在重刀上,這才緩和過來。

葉知微則盡顯商人本色,立刻取出乾坤袋,翻找起東西來:“謝小竹的東西都在,确實是死了,那麽……”

這場仙界人間兩邊參演的陰謀大戲裏,任清歡無疑是最終的贏家。

可是他卻遲遲不能從這場大夢中醒來。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楚明知一手搭在任清歡的肩上,擡起手指,想逗逗那只小麻雀,卻被躲開了,看着那麻雀問,“想去哪?做什麽?”

“等等!”葉知微突然從乾坤袋裏翻出來一條毛茸茸的東西,“這是什麽?”

楚明知湊過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狐貍尾巴?你們誰殺了只狐貍?清歡?”

“什麽樣的狐貍死了才只掉一只尾巴?”葉知微甚至拿不住那條銀色的尾巴,直接扔在了地上,“阿茹那怎麽可能有這麽高的修為?!”

狐妖除非化神,不然不可能練就這樣的本事,阿茹那不過是個少谷主,修為絕不可能在謝小竹之上。

除非是仙界妖窟的……

主人。

衆人紛紛看向任清歡,等着他說話。

他竟然一箭射死了一條金丹期的蛇,和一只化神的狐貍!

“我要去仙界,”任清歡沉吟片刻,最終卻看也沒看那條尾巴,毫不猶豫地說,“我要去找師妹!”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2-2911:58:54~2020-12-3011:53: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考試一定要過!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直男動搖:“什麽?師妹是男的?不!錯的不是師妹,是整個世界!”

弱弱:“……”

ps這章有點故意的錯別字不用捉蟲和括號裏的一起無視就好(卑微.jpg(葉知微大概就是從這章開始下線的,計劃是仙界篇開始打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