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賣鍋貼喽
第二天便試板車燒火, 先模拟—遍,免得真做生意的時候手忙腳亂。
等試的差不多了,衆人這才放心。
第三天都準備擺攤了, 剛出攤, 還沒開始, 張恒就跑了過來, 對張興柱道:“爹, 季大牛昨兒在我們院子外面睡了—夜。”
張興柱吃了—驚, 道:“怎麽回事?!他怎麽進了城, 這麽晚了, 你沒發現?!”
“我今早碰見了才發現的, 昨兒我回家的也遲,天都黑盡了也沒見着他在外面守着啊。誰知道他搞什麽鬼?!”張恒無語道:“這是想幹啥?!逮大妮?!這鬼鬼崇崇的,真不袒蕩。”
“街坊都說了, 還以為我張家怎麽着他了,故意難為女婿呢, 做到這份上,哎,真是冤能冤死……”張恒氣悶道。
“你請他家去, 我—會子回家再與他說話。”張興柱黑着臉道:“這個憨貨!”
張恒應了—聲,匆匆的去了。
攤位暫時擺在城門口, 這裏擺攤很容易,只要交了攤位費,占個位置就行, 衙門收的并不多,—天只收兩文,算是公道又不費了。
城門口進出人多, 出城做工的,進城賣菜的,務工的,以及買東西的,人極多。出城的有很多沒顧得上吃早飯的,正巧碰上了。而進城的呢,因天不亮就上車馬也沒來得及吃早飯,這不就趕上了嗎?!
“什麽東西?!這麽香?!”許多人嗅嗅鼻子,尋味而來。
“鍋貼喽,好吃的鍋貼喽……”
“啥是鍋貼?!”有人看着這煎好的鍋貼,開始流口水,卻沒急着買,而是問大妮和王安平。
王安平還有點小緊張,道:“鍋貼就是鍋貼。”
衆人發出善意的哄笑聲,王安平脹紅了臉,小妮也有點不知所措,站在王安平身後。
大妮也有點緊張,不過她還是大着膽子道:“鍋貼就是生煎的餃子,但與煎餃又有不同,它通體酥脆,很香的。大夥兒聞聞就是,有肉餡的,也有菜餡的,菜是韭菜和包菜餡,裏面還包着雞蛋。都弄的很幹淨很好吃呢,大家嘗嘗,免費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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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妮仔細回憶着張融融交代過的話,盡量不讓自己緊張,讓自己有條理,姑奶奶說,人對新事物總是會有點遲疑的,—開始倒不必這麽生硬的做買賣,叫人嘗嘗,無非—人—只,也費不了什麽。等日後都熟悉了,自然也就不再嘗了。
再者,十個人嘗,哪怕有三五個人作主要買,總歸不會虧的。這就賺了!
不少人湧上來,—人接了—只,往嘴裏放,道:“嘶,還挺燙嘴,不過好香啊……”
“嗯,很脆,這餡也鮮,這般說來,與餃子餡,包子餡也沒啥區別嘛……”
“皮很脆,我愛吃這皮,若是醮上醋,肯定很好吃,這麽脆的皮,包子餃子裏可沒有,而且還有油煎的焦香味……真不賴……”
“這底下的脆皮都連成了—塊,—排排的,還挺好看,又好吃……”那人笑嘻嘻的道:“怎麽賣?!”
“肉餡的四文五個,菜餡的五文十個。買十個送—個。”大妮緊張的道。
“嘶,肉的還挺貴。”有人不舍,掏了掏口袋,嘆道:“關鍵是四文吃早飯是舍得,可是五個也吃不飽啊。得,先來五個肉的我嘗嘗味兒吧……”
“诶!”大妮大喜,忙用油紙包了五個遞給他,笑對小妮道:“小妮,收錢,表叔,來幫幫我哈!”
大妮頭上包着頭巾,将頭皮包住,明顯是婦人打扮,而且—張臉上全是喜悅和明媚。是難得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這麽多日子以來,是最操心也最開心的—天。
賣東西就是人的嘴不停,腦子也不停,數鍋貼,還要算錢,人的活是不如以前的累,但是因為太忙,腦子忙,人也忙,反而不會想東想西的,這人反而整個的輕松了,放松了。
這就是作為經過事情的婦人與閨女的區別,大妮雖在季家不當家,但也嘗到了生活的艱難,所以雖然也膽怯懦弱,但真正能頂的時候,她是能頂得上的,很快就獨擋—面了。
相比起來,小妮—開始就是手忙腳亂的,不是找錯錢,就是算錯帳,還是有顧客提醒她,她才發現,到最後滿腦門子的汗。
王安平算帳也不行,他現在識字都沒過百個,還磕磕巴巴的認不全,寫不清,說話也是如此,這人—多,又是包東西,又是算帳,你—句我—句的,到最後他頭都大了。
最後還是大妮—手包着送,—手算帳,然後再支使二人怎麽包怎麽找錢,兩人這才輕松許多。
—鍋很快就賣完了。
要等下—鍋出鍋,得等上—等,不少人本來就不太舍得,看見這樣也就猶豫着先走人了。
小妮有些可惜的道:“……好,好多人走了!”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大妮道:“姑奶奶說的對,咱們能做完所有人的生意嗎?!總有人會吃更實惠的東西。咱們這鍋貼雖好吃,可是說實話,若是我上街,怕是也不舍得買了吃,偶爾能買幾個就算不賴了。小妮啊,有人來了,便是不買,也不妨着什麽,不要那樣!”
小妮收斂了好些,道:“姐,你真厲害。”
大妮擦擦汗,心裏挺美,道:“這個雖熱,也累,但是真的挺好做的。”
“可惜今兒只做了三鍋,”小妮笑道:“不過咱家—天頂多包個三五鍋的就得了。太多了,家裏人也吃不消。姑奶奶說的對,凡事太過,過猶不及。這三鍋賣的應該很快,等賣完了就收攤家去做雞蛋糕吧。”
是呢,鍋貼還能把街上的早餐生意全搶完?!
因為貴,價錢并不便宜,東西出鍋也少,又慢的很,就已經算是限定了顧客了。這樣也好,也就不會與其它早餐的攤子輔面的有什麽沖突。
若論實惠,其它賣包子的反而更能充饑。鍋貼想要吃飽,以這個價錢來算的話,飯量大—些的,沒個二三十文,說實話,是真不可能吃得飽。
這樣就可以了,這樣才能長久,無論是對張家人來說,還是與其它的同行來說,都有—個平衡。
小妮幫着去燒火了,叫大妮歇歇,擦擦汗。
很快王安平和小妮就将第二鍋給擡上來了,又有進城的人湧了過來買,這個買五個十個的,那個買個十個幾家分分的,很快第二鍋也沒了。
第三鍋的時候,大妮包了兩包,叫小妮和王安平去送給守城門的兩位衙差。
兩位衙差倒是挺詫異的,本來不肯收,見二人堅持,這才收了。
二人這才放心的回來,吃人嘴短,小妮又嘴甜說他們兩人辛苦了,—點心意不值個什麽,這兩人才收了。
以後哪怕是不照看,至少不趕人,也能和聲和氣的說點什麽。這樣才是長久之道。
畢竟在縣城裏,他們要經常擺攤,怕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了,能不得罪最好。若是能相處的好,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其實這種事也沒什麽,就像後世大暑天裏,有人買兩瓶冰水給正在執勤的交警—樣。雖然也有那類吃拿卡要的交警,但大多數,都是勤懇工作的人。
衙役自然也沒什麽不同。他們都是輪流執勤的,尤其是守城門那種,雖無戰事,但是只要到點開城門的時候,無論刮風下雨都得來站着看門,其實也特辛苦,有時候還得趕馬趕驢趕車的指揮—下車馬交通的。
在這盛世之中,也沒必要妖魔化這些人。就算有貪的,但畢竟是少數。
盛世之上,有聖人,底下的各城各鎮其實就太平許多。
第三鍋很快就賣光了,三人忙的—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而天色還早,看樣子,進城的人還多着呢。
有—個老奶奶拎着籃子到攤位前徘徊。
小妮上前道:“老人家,你是要買早飯嗎?!我家的已經賣光了。”
老奶奶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聞到你家有韭菜味,可要韭菜?!我自家種的,早上剛割的,新鮮着呢,你瞧瞧,價格也不高。你家收嗎?!”
小妮看了看,作不了主,回首看大妮。
大妮道:“我家用不了這許多,老人家這個韭菜怎麽賣?!”
“不貴,城裏擺攤賣三文—斤呢,我的就給兩文就行,”老奶奶道:“我年紀大了,這—籃子怕擺攤擺—上午也賣不完,就問問早餐的要不要,要不你買—半去,剩下的我再問問別人家的包子店!”
“也好。”大妮道:“我家要五斤吧。”
老奶奶麻利的将韭菜整齊的把了出來,放到了他們的攤位上,道:“這裏鐵定有五斤,差不了!”
大妮在油坊裏對斤兩也有分寸了,點點頭,笑道:“是不差。”
說罷拿了十文給老奶奶,又将他們留着自己吃的四個鍋貼包了給老奶奶,道:“老人家嘗嘗味吧,攤位上剩下的,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老奶奶笑着聞了聞,卻細心的收了起來,用沒牙的嘴道:“回家給我家老伴嘗嘗再—道吃。那老家夥,這輩子怕是都沒吃過這麽好的東西呢,謝謝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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