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摩登伽蘭若寺(3)
因為第二天要一起出去的緣故,韋婉當天晚上就住在童思芸家裏,沒有回出租房。她躺在童思芸的大床上,從衣服口袋裏翻出手機給韓絮打電話說一聲自己夜不歸宿,免得韓絮擔心。
電話通了,接電話的卻不是韓絮,而是聞人蘭。韋婉一聽那頭一聲千嬌百媚的“喂”就吓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把手機給扔出去。
“韓絮的手機怎麽在你這裏?”韋婉憤怒地問,聞人蘭最近存在感實在太強了,韋婉一聽她的聲音就莫名暴躁。
“別這麽沒好氣的,絮絮已經睡了,我幫她接的電話。”電話中聞人蘭的聲音有些失真,妖嬈程度卻有增無減,“怎麽了,你有什麽事嗎?這麽晚還不回家,是打算在外面過夜吧。”
“是。”韋婉簡潔地說,懶得廢話,幹脆利落挂了電話,然後關機。
童思芸裹着浴衣從衛生間裏出來,用毛巾擦着水淋淋的頭發,在韋婉身邊躺下來。韋婉覺得一股熱烘烘的沐浴露香氣在四周氤氲開來,弄得韋婉有點飄飄然,她膽子一大,把手機往旁邊一丢,翻過身湊上去吻童思芸的面頰,童思芸順勢摸了摸韋婉的頭發,像是逗弄寵物一般。
“婉婉,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童思芸空着的手将水藻般的長發一縷一縷撥開,“過幾天天衡公司的人應該就會跟你聯系,你可以先去實習。如果可以的話,也許将來有一天,會有著名歌手跟你約歌。”
“如果我專給思芸姐作曲呢?”韋婉擡起眼睛問道,她坐起身,望着童思芸的側臉。她已經寫了厚厚一本的譜子,都是為了留給童思芸去唱的。
“那樣就最好了。”童思芸笑起來,她将毛巾丢到一旁,靠着床頭。童思芸素顏的模樣沒有她平時那樣冰冷,雙頰緋紅,眼中含着水霧似的,嘴唇略微張開,像是在邀人親吻。
“你要在北京呆多久?”韋婉依靠着童思芸的肩膀躺下來,嗅着童思芸身上和發間的香氣,心裏忽然又生出來點不知所謂的悲涼。
“可能有一個月吧。也不算多久,很快就過去了。”童思芸伸開手臂,讓韋婉枕着,另一手就輕輕關上了床頭燈。黑暗籠罩了整間卧室,像是溫暖的懷抱,只有一點點路燈燈光從窗簾縫隙中漏進來,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要是想你了該怎麽辦呢?”韋婉喃喃道,聲音極低,她不确定童思芸是否能聽清楚。童思芸吻了吻她的耳鬓,沒有回答,大概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明天我們一起進山。”童思芸停頓了一會兒,說道。見韋婉沒有說話,很輕地嘆了口氣,也在夜色中沉默了。
韋婉閉上眼睛,聽見童思芸的呼吸聲和遠遠的馬路上傳來汽車駛過的轟鳴,不知不覺就睡着了,也沒有做什麽夢。童思芸躺在她的身邊,即将離別的愁緒忽然間又升騰起來,揮之不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童思芸正收拾着行李。一個大帆布包放在桌子上,童思芸正往裏面放着東西。韋婉眯着眼睛躺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童思芸昨天晚上說今天要帶她進山去玩。
x市附近多山,前段時間響應省上提出的開發旅游資源號召,身為省會的x市一馬當先,城外的山不管好山壞山野山一律開發成森林公園,結果因為游客稀缺,有的地方幾近荒廢。旅游的話去這種地方未免寒碜,但只散散心,還是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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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思芸依然開着那輛英菲尼迪,出城之後,山的輪廓逐漸清晰。童思芸打開了音響,播放的是韋達工作室給《無情城ol》游戲做的ost原聲帶。
因為是游戲插曲,每首曲子都比較短,多則三分鐘,少則不到一分鐘,一首一首曲子播放過去,直到最末,熟悉的前奏響起來,又是那首兩個人某種意義上而言第一次合作的歌曲,《無情城》主題曲。
“這首歌對我意義非凡。”童思芸握着方向盤,輕聲說。
“對我也是。”韋婉笑了笑,童思芸也就跟着她一塊笑起來。
韋婉聽着童思芸的歌聲,眼睛望向車窗之外。九月份,山路邊有的樹已經開始變紅了,在尚是綠色的灌木叢中,像是一樹盛開的火焰。快到中午的時候,轎車開到了一片開闊的山谷,并不十分清澈的小溪從不遠處流過去,幾株野花在細碎的石子地上搖曳。童思芸将車停在路邊,轉頭對韋婉笑道:“我們先吃飯吧。”
她在石子地上鋪開一塊桌布,将前一天準備好的速食食品擺好,然後坐在旁邊,低頭專心地用小勺子将蛋黃醬在面包片上抹勻。發梢微微卷着的長發垂在臉側,正巧有一片紅葉落在了上面,淺淡的陽光照下來,童思芸整個人都像是被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韋婉站在車門邊,看着童思芸,內心湧上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沖動,像是情愫發酵升溫,濃得連周身的血液都因之而沸騰了起來。她只想上前緊緊擁住這個人。
韋婉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韋婉從童思芸身後抱住她,半跪下身,探頭去吻她的臉頰和唇角。面包片從童思芸手中掉落到地上,蛋黃醬沾到了童思芸形狀優美的指尖上,韋婉彎下腰,托起童思芸的手,将她的指尖含在口中,舌頭将那一點醬汁輕輕舐去。
偶爾有車從山谷中疾馳而過,韋婉不管,她順着童思芸的手指又吻上她的戒指,然後是手背和手腕。
“別這樣,跟小狗一樣。”童思芸把韋婉的頭推開,将面包片撿起來,繼續專心塗着蛋黃醬,除了臉上有些紅,并不見別的異常。韋婉也不介意,順勢就躺在了童思芸的大腿上,太陽光迎着臉面照下來,讓人睜不開眼睛。韋婉閉緊了眼睛,心中默默數着,果然數到三聲的時候,她感覺到童思芸俯身去吻她。童思芸的長發發梢垂到韋婉臉上,像是織出來的一張無法逃脫的網。
童思芸格外喜歡親吻,也許是因為她也不知應該如何表達,便用吻去代替一切。韋婉嘗到童思芸唇膏的甜味,還有蛋黃醬的味道,這一切都在陽光下慢慢揮發。幸福或者焦躁,韋婉早已飽嘗其中滋味,此刻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
半個小時之後,轎車又在盤山路上行駛。山中秋天來得早,山坡上郁郁蔥蔥的樹木有的已開始轉黃,有的卻還是綠油油的,遠遠望去,像是色彩斑斓的畫卷。下午三點,童思芸開進了一個看起來頗為荒涼的森林公園,招牌上上“國家3a級公園”的字樣被雨淋得褪了色,售票處半個人都沒有,只有路邊幾家農戶,水泥路上滿是落葉。
“這個景區其實風景還不錯,但是開發得不好,最後連門票都不賣了。”童思芸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一只小松鼠從道路中間飛快地橫穿過去,樹蔭籠罩在頭頂,溪水淙淙流着。不多時,童思芸在山腰一個看似已經荒廢,長滿了野草的停車場上将車停了下來,說道:“到了。”
韋婉拉開車門,整座山中像是只有她和童思芸兩人,除了風掠過樹梢和溪流淌水的聲音,就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叫,靜得令人心中有些異樣的害怕。
“走吧,上山吧。”童思芸棒球帽扣在頭上,背起包,就過來挽住韋婉的手。
天陰了下來,風一吹,路旁槐樹的葉子紛紛落下來,落了兩人一頭。童思芸擡頭望了望落葉,輕聲笑道:“如果這是雪,我們就能一起白頭了。”
兩人沿山道往上走着,起先還不覺得累,因為皆是上坡,到後來山路成了向上的石階,兩人走了幾步,便氣喘籲籲。
“歇一會兒。”童思芸撩了撩頭發,坐到了石階上,從背包裏拿出水杯,喝了幾口,順手就将水杯遞給了韋婉。
“這裏離山頂還有多遠?”韋婉一邊喝着水一邊問道,她仰頭看着沒在雲霧中的山頂,好像還有很遠。
“再往上走,路都被沖毀了,一直沒有修。”童思芸說道,“用不着登頂,再往前走一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兩人休息了幾分鐘,繼續在泥路上走着,走了大約二十分鐘,見一條幾乎隐藏在樹影灌木之間彎曲的小道。童思芸挽住韋婉踏上了小道,往山坡上的密林深處走去。光線驟暗,好像天也陰了下來,樹枝沙沙搖動着,周圍盡是密林景象,鮮少有人涉足,簡直像《女巫布萊爾》之類的電影實地拍攝現場,韋婉心裏不由發毛。
“思芸姐,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韋婉扯了扯童思芸的衣角。
“到了。”童思芸指了指前方,只見不遠處是一座小房子,不過看起來也是荒棄了的,房子好像一半都已經塌了。兩人走近,這房子是用土坯砌成,已經沒有了門,房前還有一個石制的香爐,其中有一只香還沒有燒盡,檀香味在空氣中幽幽浮動。
“這裏是山神廟?而且居然還有香火?”韋婉訝異地問。童思芸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率先踏入其中。韋婉緊緊跟在她身後,眼睛适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之後,才看見廟中破敗的正殿供着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佛像前還燃着香燭之類,神案上一塵不染,想來是有人經常在此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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