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106 求預收~
為了怕趙笑卉改主意, 汲星洲立刻就列了張清單跑去找她讨價還價去了。
汲星洲還未回來,霍南霜他們先到了。柳舒言接到傳訊後,來到隔壁院子, 見到了謝子瑜。
入目是個寡言陰郁的少年,她好奇道:“我還以為競選家主之人都是江姓女子。”
相比于小師妹他們, 柳舒言通過趙笑卉知道江謝世家的一些舊事——女子為尊的世家, 原來男子也能參與家主競選的嗎?
“只要通過了資格賽, 就能參加。最初和最終都還是看炎熔蛇的選擇。”謝子瑜垂眸,掩住目中的閃爍。
一番話把霍南霜幾人聽得越發迷惑,柳舒言幹脆笑着看向謝子瑜:“看來謝公子還有很多事未曾交代清楚。既已決定合作了, 我們雙方不妨坦誠一些。你覺得呢?”
謝子瑜看向她,半晌後點頭:“柳姑娘說的是。我也想請諸位告訴我:江謝世家雖然也有數百年的傳承,但比之劍宗遠遠不如,也比不得梵天谷,你們為何會對小小一世家感興趣?是想通過我進入江謝世家做什麽?”
“候選人的助力者是不能請外人的嗎?”柳舒言故作疑惑去詐他,“我先前只聽聞會對修為和年齡設限,難道這屆又加了新要求?”
謝子瑜沉默了片刻,搖頭:“只有年齡限制在七十以內,但此次一共十位候選人, 我是裏面人脈和資源皆為最差的。若你們打着與江謝世家交好的想法來接近我,在我身上投資, 基本等于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如此悲觀,你還想掙錢雇用人陪你參賽又是為何?”霍南霜一語道破, “你大費周章只是為了重在參與?”
這話說出去, 連方弘濟都不會信。
“武試一共有三關,只有到最後一關才算進入決賽,真正獲得競争家主的資格。”謝子瑜瞥了她一眼, 薄唇微抿,“我有必須進決賽的理由。言盡于此,子瑜先告辭了。”
眼見他真的轉身要走,柳舒言幾人交換了視線。如今他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等汲星洲在大比中奪得魁首,由趙笑卉給他們委派人選,但對方肯定也早有心儀的助力者,不可能五個名額都給他們;二則是選定謝子瑜合作,他們助他進入決賽,換取他的允諾兌換炎熔蛇筋。
謝子瑜說了他是資源最差的,才會淪落到去易市尋找機會。其他人不一定有他好拿捏,願意用炎熔蛇筋交換。
“謝公子,”柳舒言把他喊住,“我們明日宗門大比之後給予你答複如何?這期間你也可以繼續尋找隊友。如果你已找到合适的人,我們的約定可就此作罷。”
謝子瑜一禮後下了山。遠看少年肩背緊繃,整個人宛若被拉扯到極致的彈簧,不知下一刻會崩弦,亦或是重拳出擊,一鳴驚人。柳舒言收回視線,與他們說了與趙笑卉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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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不急在這一時。”容钰向來理性,支持她的做法。現在他們是選擇方,沒理由把自己置于難堪的境地。
霍南霜欲言又止,輕嘆了口氣,腦海裏浮現出少年初見時差點被人一腳踩折了手的場景:“可我們不幫他的話,他怕是連武試都沒資格參加。”
然柔情只有她一人,容钰抱劍輕嗤:“霍南霜,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湯了嗎?用你的腦瓜子好生想想,你就沒覺得他出現的太過巧合了?當時我們在易市中鬧出了多大動靜,他即便在巷尾,當真就沒有耳聞?偏偏我們一出現,就碰上他被人找茬?”
霍南霜滞了一息,宛若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下,有心想反駁,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遂低聲道:“你別總把人想得那麽壞。他先時不都沒理我們,直盯着攤上的石頭,連別人要踩他的手都不管。”
“就是就是。”白大白二附和道。
“我覺得也是。”方弘濟撓了撓頭。
容钰側頭,嘴角壓下幾分譏诮:“随你們。”看着別人上趕着犯蠢,他看在同門的份上,該勸的都勸了,勸不住他也沒辦法。
“容钰!”霍南霜被他的态度氣得跺腳。
眼見師弟師妹要吵起來了,柳舒言按住了額角,她私心覺得謝子瑜這人看不穿,所以先讓小雪人把霍南霜帶開,留下方弘濟和容钰再了解下當時的情況。完了後,再與霍南霜嗑瓜子。
待她返回明婉院時,少年正托腮靠在窗邊,見到她視線就黏了上來。柳舒言的腳步不覺快了幾分,投入他懷裏。
兩人交換了情報,最終決定先度過宗門大比,再行打算。
第二日,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由趙笑卉領着一同前往浮島腹地。
共有五十個碩大的爐竈平布在臺上,只需按動機關,便可直通地火。一旁是一丈長,兩尺寬桌的長桌,可上下、左右,甚至拆分調節,用以擺放原材料。最後是一個黃精石打磨而成、帶編號的圓盤,用以放置最後遞交評比的成品。其上與更漏相合,不管有無放上成品,只待流沙褪盡,圓盤就會自動向評委席飛去。
而與在谷地進行的外門比試不同,內門大比不會統一發放原材料,也不限定題目。所以大比展示出的不僅弟子本身的實力,還有各自師父的底蘊。
汲星洲借此向趙笑卉要材料,她不僅不會拒絕,還大掏腰包,哪樣貴.QへQ.重能唬人的,先給他擺上。至于他到時會不會“還”回來,就另說了。
比試開始前,汲星洲先去參賽席抽取號碼牌,趙笑卉領着柳舒言他們到了觀賽席後,就親自帶人去檢查各個器竈和沙漏。
及到了選手就位時間,每個人都拿出儲物袋,把材料一一擺上。一開始列席的長老還在互相吹捧,一人一句:“聽說你的大弟子已經能煉制出中品靈器了?他年紀還未過百吧?少年可期,前途無量啊!”
“何長老,你的弟子也不遜色啊。聽聞他前段時間才突破了,還收服了一撮異火。我還等着今日開開眼界。”
“嘿嘿,李長老何必謙虛”
趙笑卉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卻有不長眼地想把矛頭指向她:“趙長老,聽聞這次你那個醫修弟子終于肯賞臉參加了,不知他”
趙笑卉絲毫不給面子地哼了一聲,靠回在椅背上,懶得搭理他們。
她這作風平日看不慣的人多了,登時壓低了嗓音嘲諷道:“也不知她嘚瑟個什麽勁?”
“莫氣莫氣,待會下場不就見真章了嗎?”
“李長老,你給我指指,哪個是她的弟子,我放大雙眼好生見識下是什麽空前絕後的資質。”
“就6號位那個,穿着白衣的小白臉”
然而待到汲星洲開始動作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霎時僵住了。
“尋金枝、白羽幹、玄鐵精礦!僅在一個中型以上玄鐵礦脈中才有可能産出一塊的玄鐵精礦?”
“老何你沒看錯吧?他一下子可拿出了好幾塊”
他們驚詫地看向趙笑卉,換來對方一聲冷哼:“多大的人了,怎麽比個小年輕還沒見識?”
李長老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被旁側的人抓住了肩膀:“你看那是碧雪芯嗎?碧雪株尋根千裏才能找到的草芯?還有影月翅、銀光竹”
若不是還有幾分理智,他們都想撲上前,就近觀摩!
“這給他不暴殄”然他這話尚未說完,就被趙笑卉瞪回去了:“老娘的東西愛給誰就給誰,輪得到你噘嘴嗎?”
也有态度較好的朝她請教道:“趙長老,令徒是打算鍛造什麽靈器?”
“應該是”扇子吧。畢竟趙笑卉知道汲星洲的武器就是一把玉骨折扇,像碧雪芯、影月翅這些材料除了柔韌性和抗性好以外,裝飾性也強,極契合他臭美的性子。
但她還沒說出口,場上的汲星洲就取出了一把長約兩尺三寸的玄黑色長劍放到桌上,開始選磨石。
本來已經打算閉嘴的李長老又忍不住了:“趙長老,你這不合适吧?雖說材料不限,但你拿一把沒開刃的靈劍出來磨兩下就當做成品,不是兒戲嗎?”
甚至這把劍的品質看着也不低,他嚴重懷疑是趙笑卉打給汲星洲的。這也太過分了!
“我用得着給他作弊嗎?”趙笑卉自己也氣,但此時不是找汲星洲算賬的時候,她還得給他找借口,“我造的劍,刻意打壞也不會是這個品質,你這是瞧不起誰?何況內門大比就三天時間,你三天能打出一把靈劍?他先做一半,也是”
“我要做的是劍鞘,磨劍只是順便的。”見裁判走到桌前,汲星洲擡頭看向評委席,發現他們各個瞪着自己吵了起來,他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解釋。
裁判把話傳回了評委席後聽了半晌,臉色古怪地對汲星洲說:“那你自己注意時間哦。”
汲星洲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他張開了骨節分明的五指,戴上了冰蟬絲手套。垂目在點開了地火的一剎,他揮出了一把星砂,赤紅的火焰立時轉變為了青藍色。待到火溫合适時,他再丢入一塊冰晶,焰火的中心随即染上一層霜色。如此反複添加材料調節焰色和溫度,他才滿意地把長劍放在火中錘煉。
殊不知他這一通操作已經把周遭的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這次是何長老沒忍住:“我相信這劍真的是他自己打的了,但有沒有必要這麽浪費?星砂、冰晶、岩熔石一通往裏丢,只是為了看個火?”
“不是所有人都能契約異火,而且煉器人修為提升也慢,想靠修為調控火源并非易事。他這也是為自己,也為其他修煉天賦不高,但熱愛煉器的人,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這絕對是我等煉器人一個裏程碑似的創造。”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沉默寡言、即使出現也宛若透明人一般的谷主。他面相已露出了老相,俨然是七老八十之态,腰背微駝,手中拄着一根紅木拐。但他一開口,其他人都下意識安靜了下來,豎起了耳朵。
“星砂是藥爐壁刮下的幹垢,冰晶、岩熔石也只需要細塊,完全可以用平日煉器餘下的邊角料。其它也是一樣,材料并不難得。”
他看向了趙笑卉,笑道:“卉卉,你收了個好徒弟。以前我也不懂你為何這麽多人不要,偏要收一個醫修做弟子。現在我才明白這孩子有心,願意鑽研,也十分努力,即便是親傳弟子也值得。”
趙笑卉垂目,沉默了下來。她收他為徒,不過是為了多個名分,能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管,免得學成了他父親的那套,從不是為了讓他成才的。
三日三夜直至日升,沙漏最後一粒沙子落下,托着成品的圓盤同時飛向評委席,分成兩行二十列自動排列。
汲星洲打着哈欠方出結界,識海裏就響起了趙笑卉的傳音:“你上來。”
似乎是怕他不理,又加了句:“劍鞘不想要了?”
汲星洲又打了個哈欠,看到柳舒言下來接他,才慢悠悠地向她走去。
“辛苦了。”柳舒言還是第一次看他煉器的樣子,這家夥認真起來連眼睫毛都一絲不茍地立着,她親眼看着他如何淬火把劍鍛得鋒利,又是如何挽刀在劍鞘上雕花,“星星真棒。”
汲星洲抱住她的腰,把下巴擱在發上哼唧了一聲,蹭了蹭才打起精神,借着遮擋取出逐光與她:“認主。”
說了送她,就會送。
柳舒言笑了出來,擡手摸了摸他下巴,少年怕癢地躲了開去。她随即用逐光劃破了指尖,只見本來玄黑的劍身,劍刃處淬上了一層光,這是他融進了銀光竹的效果。可這光并不滿足于劍刃,而是剎那逸散開來!
圓盤上的靈器被激起了共鳴,暗夜疏星般的劍鞘騰起,化作了流星朝柳舒言飛去,被她揚手一折,收劍入鞘。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逐光與她十分契合,在與白虹劍相碰後,便服帖地纏在她腰間,宛如一條黑色的綢帶。白虹劍則輕輕一抖,劍柄微仰,“昂首挺胸”。
這副場景,宛若拜山頭一般,讓人莞爾。
“上品靈器!”衆位長老齊齊站起,難以置信,亦又驚喜交加。
李長老不死心地問趙笑卉:“這劍真的不是你給他打的嗎?”
趙笑卉抱臂哼了一聲,心想着:這臭小子只顧着給媳婦送劍,還不上來?
“不錯不錯,我印象中這孩子還沒過百吧,就已經能鍛造成上品靈器了?實乃頭角峥嵘,後生可畏!”谷主雙眼放光,贊不絕口。
柳舒言和汲星洲方走上來,就被數對狂熱的目光給水洩不通地包圍住了。愣是見過大場面,他們也被唬了一跳。
“那把靈劍呢?是姑娘你手上這把嗎?顏色好像不對啊”
“這位師侄,請問劍鞘為何能與劍身呼應?這是何原理?”
“用星砂調溫控性,你是如何想到的?”
“行了行了,問什麽問?”趙笑卉不耐煩地把人撥開,目光複雜地打量了汲星洲片刻,側身讓出她身後拄着木拐的老頭子。
“谷主。”汲星洲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不等他開口,就上前一步,主動遞出了一本冊子,“調節焰火和溫度的材料和用量都已記載在上面,另附上我對一些材料鍛造時添加的溫控配比,可供自行校驗、糾察。”
老者訝異于少年的大方,即便他觀數百年的風雨澆心麻木了,這等熱誠還是能讓他觸動。他确實是想與他換這些方法,但并非無償,比如可以讓趙笑卉或者他自己收他為親傳,或者給足以讓少年心動的靈物。
“孩子,你是不知道這本冊子的價值嗎?”說不定,這會成為舉世的基石,降低煉器的門檻,讓沒修為的人也能學習制造靈器。他們會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
所有人都看着他,但少年目色幹淨純粹,沒有貪婪,也不見忐忑,仿佛交出去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書。
老者靠着木拐,雙手接過,翻開一看:工整有序,文有配圖,甚至還有詳細的注解,何止是有心啊!他分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有什麽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老者嘆道。身為一谷之主,一代煉器宗師,他可不許自己占小年輕的便宜。
“我想請谷主答應我一個請求。”交換了視線,老者讓其他人後退,設下結界。汲星洲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老人瞪大了眼,仔細打量了他半晌,才點了頭。
“我宣布,本次大比第一名是汲星洲。諸位應該沒有意義吧?”老者宣布道。
一時無人反對。就連開始時蹦跶得最厲害的李何兩位長老,也不作聲。
雖然那把讓人驚鴻一瞥的墨劍已經失了身影,但靈器間品級分明,它出世時能讓圓盤上的所有靈器為它共鳴,已能說明它的品級絕對在它們之上,不服都不行。再加上那本冊子——他們都想立刻找谷主借閱!
“其他排名還需再核定。”老者看向汲星洲,“孩子,第一名的獎品肯定是你的,但須晚些時候再一同發放。”
“直接發給我師父就行。”汲星洲無所謂地道。反正他從趙笑卉那裏拿的材料也沒打算還,正好抵了。
“臭小子,我難道會貪你這點東西嗎?”趙笑卉沒好氣地道,“你們跟我來。”
想出的風頭已經加倍出盡了,她再待下來只有做苦力的份兒,趙笑卉雞賊地趁他們的注意力還在那本冊子時,先請辭把人都帶走。
回到明婉院時,衆人面對面分坐。包括霍南霜在內的幾人都對汲星洲有了很大的改觀。從前只是聽聞他“丹器雙修”,覺得這人學的雜而不精,空有噱頭,如今才知他從未被自己修為所縛,樣樣優秀,左手上品靈丹,轉手就是一柄上品靈器。
他們一點都不羨慕,師姐不就是多了一把、兩把可能還會有很多的上品靈劍嗎?
趙笑卉掃了他們一眼,兌換自己的諾言,抛給汲星洲一塊圓底勾蛇的木牌:“江謝世家的江從靈,我與她師父有些交情,可以給你們留兩個助力名額。我觀你們幾人中除了臭小子,其餘都是金丹以上,還有三人元嬰。我可以盡量幫你們争取到三個名額。”
柳舒言知道三個名額,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極限,遂改為請教:“趙長老可知江瑤心、江從靈,與謝子瑜之間的關系?”
“謝子瑜?”怎料聽到這個名字後,趙笑卉比他們更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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