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起相識的事件

晚上十一點左右,東京某酒吧。

這家裝修偏向冷色調的,名為‘櫻曲亭’的酒吧,是店主雪白東為了讓在東京工作和生活遇到各種各樣壓力的人,在這個地方有一個聊天訴說自己的故事以及煩惱而設立的。

但由安靜的氛圍可以看出今天的生意并不怎麽好,完全沒有客人上門消費。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時間店鋪才剛剛開門,所以還沒有人來就是了。

吧臺的大理石上面有一顆制作球形冰塊的矽膠模具,它現在正在桌面上‘咕嚕咕嚕’滾動着。在往一個方向滾動到二十來三十厘米後,一根修長的手指在它的前進方向點住,往回撥了撥,讓球型模具繼續開始新的路程。

而做這一切的是一位坐在吧臺的高腳凳上,臉趴在大理石桌面的黑發面容精致的青年。他是這個酒吧的員工成海涼,會在店裏負責為一部分客人調酒,早上還可能會幫老板出去采購。

這個穿着淺灰色寬松上衣的青年,一直維持着像貓咪滾毛線球一樣的動作,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因為側趴在大理石桌面上而擠出了一點肉的樣子有些可愛。因為一只手擡起來來回碰球,另一只手直接垂着的緣故,造成的不平衡讓身穿寬大上衣的他左邊的鎖骨,甚至肩膀都露出來一半。

不過他本人絲毫沒有關注到這些就是了,這位成海涼先生,正用黛藍色的眼睛全神貫注的盯着被他撥動的那顆矽膠球,眼珠子随着它的滾動而移動,球滾到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會形成一點點的鬥雞眼。

就在他一個人自娛自樂的對着這個球玩了好一會後,他背對着的酒吧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鈴聲,有人進來了。

“晚上好,我來簽到了——”進來的另一位酒吧員工北野開口。他在進門的随口招呼之後,幾步來到涼的身後,無奈的看着自己這位非常自我的同事,“我說啊成海君,你穿着這樣的衣服上班一點都沒有酒吧的感覺。”

他整理了自己作為酒保裝扮的修身西裝,以及蝴蝶結領結,然後低頭對比了一下成海涼這身寬松休閑類的衣服,伸手拿過他玩着的制冰模具,從他身邊繞過走進調酒臺。

“我十分懷疑就是成海君的這種性格,所以來店裏願意和你聊天的人才會那麽少的。”

他一邊往模具倒入涼水一邊吐槽那位沒了球玩而瞪大眼睛的青年。其實這句話有點錯誤,并不是來店裏願意跟他聊天的人少,而是老客人都不會願意再和他聊天。成海涼那家夥的臉,還是挺能夠吸引第一次來櫻曲亭喝酒的女性客人的。

然而這些小姐姐們,都在找涼聊天得到個冷場收尾後,就不再願意再來找他了。

“啊北野來了啊——”涼呆愣了一下後坐起身,帶着因為趴了很久,而臉上帶有的紅印伸了個懶腰,看向調酒區域內準備東西的同事,“原來已經要到開始工作的時間了嗎。”

說着起身走到靠窗的軟椅卡座那邊走去,完全沒有聽剛剛北野對他着裝和性格的吐槽,開始蜷起來看着窗外繼續發呆。

這是他平時工作的狀态了,除非有客人過來和他一起聊天,不然他只會一直看着外面的夜景而已。而來找他聊天的客人基本沒有,一般情況下他只會在大家都忙碌的時候,搭把手幫忙調個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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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行為讓認真擦着玻璃酒杯的北野嘆了口氣,但他沒有再去吐槽這個從頭到尾散發着慵懶氣息的青年行為了,而是轉頭看向酒吧通往二樓樓梯口出現的,銀白色長發有着神秘氣息的青年,這家酒吧的老板雪白東。

“東先生太寵愛成海君了啊,”北野将抱怨的對象從成海涼改成老板,“這樣的狀态看着一點都不像酒保,而是在白天某個咖啡店裏面坐着的客人而已吧。”

“我倒是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将白色長發束在腦後的雪白東,從樓梯口走到卡座邊,伸手揉了揉發呆青年的黑發笑道,“這樣子的涼君不覺得很像貓咪嗎,在這個神秘風格的酒吧有一只貓,我感覺還挺合适的。”

揉搓頭發的動作讓涼回了點神,然後擡頭一臉無辜的看着收留了他在這邊工作的老板,無辜的眨了眨黛藍色的眼睛。

“……如果我家的貓能讓我三句話把天聊死,那我還是安分的做一個狗派吧。”北野眼神死的把手中擦完的玻璃杯放下,看着卡座上的慵懶青年吐槽。

“我都有好好工作的,”涼低下頭打了個哈欠,露出松垮領口剛才一直遮蓋住的,後頸到脊椎交接的凸出骨頭。在那之後他沒管眼角哈欠溢出的生理鹽水,側着頭像最開始枕吧臺一樣,臉頰枕在自己膝蓋上面看着遠一點的同事,“北野,你在那邊幫我泡一杯咖啡吧——”

這是非常熟練的,用撒嬌語氣使喚人的語氣。

“哈?!你在酒吧要點什麽咖啡啊?”北野腦間崩出個十字,不可置信看着表情淡定看過來的涼,順口又吐槽了一句,“而且你這個姿勢是不是太柔軟了,你是軟體的嗎!”

這個已經二十歲成年的男人,蜷起來臉趴在膝蓋上,都算是可以把自己對折起來了吧。

“因為據說貓都是由液體做的。”雪白東笑眯眯的回答了員工的問題,繼續揉着涼的黑發。

前一個關于咖啡的問題,則是由成海涼本人回答的:“收銀臺底下那個櫃子裏面就有咖啡的,畢竟從晚上11點工作到早上4點,不準備咖啡的話很容易犯困的。”

對喝咖啡的理由回答得有理有據,理直氣壯。

“……不,我的問題是為什麽酒吧內有咖啡。”無奈的嘆了口氣,唯一站在調酒處的北野認命的彎下腰,從櫃子裏面把咖啡拿出來開始打磨,“而且你趁着下班的時候補足睡眠不就好了麽。”

他們這種在夜間工作的人,肯定是需要這樣倒時差式的生活的。

“也許之後來酒吧需要點牛奶喝的客人都有呢。”成海涼小聲開口,這是對于北野認為酒吧不應該有咖啡的吐槽。

北野:“……”

他果然,還是很難和這個沒法聊夠三句話天的家夥相處!

五分鐘後,成海涼一臉舒适的看着桌子上冒着熱氣的咖啡,雙手圍在杯子遠一點的距離,讓它們可以感覺到熱氣但不至于被杯壁燙傷。

店裏的電視已經被老板打開,背景音是淩晨重播的新聞。

「議員鬥南先生與前幾日正式升任,成為司法省的司法副官,他在此前提倡……」

安靜看着咖啡杯,時不時吹着上面冒的熱氣的成海涼頓了頓,問因為沒有客人來而坐到自己面前的北野:“說起來,那位鬥南議員是不是有一位秘書,是北野你的客人來着。”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并沒有擡起頭,還是看着自己的咖啡杯,這個問題像是不經意提起的。

“你是說熊田?”北野也注意到店裏電視播放的內容,擡起頭看了過去,“其實那家夥根本不是秘書啦,只是一個議員底下的兼職人員。”

他回想着自己的那位客人,無奈的勾了勾嘴角:“可能是覺得議員的秘書比較好吹噓吧,但實際上只是一個連合同工都不是的成員。”

他能夠理解那個男人的心态,所以也并沒有去拆穿他的說法。作為議員秘書同時也算半個公衆人物,是不太可能把自己的隐私用這樣吹噓的方式暴露出來的。

“這樣……”成海涼輕聲感慨,沒有再問下去了。他從自己的寬松上衣口袋掏出好幾包糖,倒到咖啡裏面,端起杯子一口氣将裏面液體喝完。

“今天感覺沒什麽客人啊,”北野側頭看向窗外,已經快要進入淩晨的時分,東京的商業區還有零星的行人,但要麽是剛應酬完的工作黨,或者已經到酒吧喝了一趟尋找新的娛樂的年輕人,“說起來,最近成海君你唯一的客人已經好幾天沒來找你了吧,你這個月還有工資嗎。”

被北野評論為‘聊天三句死’的成海,其實除了第一次來到酒吧會被他外貌吸引過來,讓他調酒聊天的小姐姐以外,還有另外的,唯一一位過來只會找他的客人的。

“你說工資的話,我吃很少的,”成海涼跳開那位客人的話題,把白色的咖啡杯放回去杯墊上,“而且我就住在店裏。”

所以就算沒有客人沒有工資,他還是能夠在店裏有吃有喝的。

北野:“……”

果然完全沒辦法和他聊下去啊,這家夥。

就在他想方設法去吐槽這位幹什麽都好像不在狀态的青年的時候,一直保持呆愣的成海涼突然擡頭看向店門,小聲的開口:“客人,來了。”

在這句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說完之後,酒吧的門口就傳來風鈴的聲響,果然有客人來了。

推門的是一位身材頗為纖細較小的,褚色頭發一身黑色,還帶着帽子的青年。然後跟在後面的還有另外一位,同樣也是穿得一身黑,眼睛還纏着繃帶的男人。

兩人一人是滿臉嚴肅的表情,而另一個則是表情輕松微笑着的。但走進酒吧所帶來的氣勢,讓酒吧的兩位員工馬上把視線投了過去。

“您好客人們,”本着自己是專業酒保的北野馬上起身,走進吧臺笑對進門的兩人,“請問是需要喝什麽呢?”

他的笑其實已經有些勉強了,但是為了在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成海有一個好的工作前輩的榜樣,他還在勉強的撐着表情。

“啧,不需要。”

雙手在褲子口袋裏的褚發青年拒絕了,他環視了酒吧,看到裏面只有三個人,并且都是男性的時候伸出手,舉起手中的照片。

“我們在找這個女人,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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