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擇手段（捉蟲）

雲染站住, 打量了來人一眼，也笑了笑，“孟總監, 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你。”

巧遇的人正是江石集團的財務總監孟總，瘦高個，金絲眼鏡, 看起來精明幹練。

孟總監看雲染是一副公事上的客套, 改口笑道，“久聞雲總接管雲漾後英姿飒爽，今天一看，這是百聞不如一見。”

“再英姿飒爽, 在孟總和江石集團面前可不得低調做人麽。”雲染假笑着說道，“我有個問題, 不知道孟總能不能為我指點迷津。”

她倒不是妄自菲薄, 只是商場上真真假假, 她只是不把自己的真實能力和意圖說出來, 麻痹對方罷了。

“雲總謙虛了, ”孟總監笑道，“您有問題盡管問，指點談不上, 我必定知無不言。”

集團的人都知道雲染和江修言分手了, 但是為什麽分手, 是否有複合的可能, 都一概不知。孟總監覺得，除非确定他們不能複合，否則還是應該對雲染保留幾份适當的敬意。

雲染也沒有再客套，道, “孟總監既然這樣說，那我便直接問了。貴集團一直在沿海地區發展，這次怎麽看中了這塊土地？”

雲染知道對方不一定說真話，但只要說話，總能透出一點信息。

孟總監臉上露出一點為難的神色，笑道，“這個是我們江總的意思，雲總想知道具體的，不如您直接去問我們江總？”

是江修言的意思。雲染默念了一遍這句話，朝孟總監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孟總監啊。”

“雲總客氣了。”

從飯店出去，坐進車後座，雲染沉默了一會兒，說，“打電話問一下財務部，我們的競标最高金額，能否再提5個億。”

寧峰拿起手機開始撥打電話，過了會兒，挂斷，回複雲染，“可以是可以，但這是極限了。”

雲染點點頭。

生産部經理一臉疑惑地問，“總裁你不問問江總為什麽要買這塊地嗎？”他記得雲家和江家同為B市的豪門大家，關系非常好。所以總裁怎麽不和江總聯系一下，一直獨自想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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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染瞅了經理一眼，見他真的是非常迷惑，意識到他可能是個消息落後的老實人。

“不方便問，”雲染道，“雲家和江家已經不怎麽往來了。”

生産部經理頓時張大了嘴巴，十足震驚的樣子。雲染卻覺得被他一問，心裏的煩躁又起來了：江修言真是個敗事有餘的渣渣，煩人。

煩人歸煩人，雲染心裏思考，這五個億的資金，該從哪裏趕緊賺回來。

腦海裏閃過許忱的臉，然後下一刻是他前兩天美人吐血的場景。雲染忽然有了個想法：不如讓許忱幫她直播試色賣口紅？

許忱臉好看，唇形也漂亮，粉絲也多，如果他直播賣口紅，網友們肯定嗷嗷叫着，争先恐後捧場……哎，這畫面想想有點激動。

許忱之前在《偶像進行時》的時候，做過雲漾的廣告，但裏面不包含口紅，所以現在讓他帶口紅，觀衆并不會有疲倦感，這是完全可行的。

對，加上之前想的那個，兩個直播賣貨搞起來，一個賣護膚品，一個賣口紅，內容不重合，面向的觀衆也不重合，完全可以賣兩波。

當然，這些的前提是，雲漾的東西必須質量有保證，好用。

不過這個計劃現在也不急着行動，還是得等回去後，和廣告部商議過再實行。

回到酒店，雲染早早睡下了，想精神飽滿地應對第二天的競争。

早八點鐘，雲染将最終的投标書通過網絡提交給了招标方，十點鐘的時候，帶着生産部經理和寧峰，到了招标方的公司大樓，進了會議室。

雲染攤開面前打印出來的投标書，和自己的團隊一起，有條不紊地回答着對方公司的一些問題。十多個來回之後，會議結束，然後就是等着最後結果的宣布。

她沒有等很久，大約十五分鐘之後，招标方的領導過來，通知，“很抱歉沒能和貴公司達成轉讓協議，這次中标的是江石集團，他們投标合乎規範，出的價格最高。”

因為競标結束，競争人的購買金額不再保密，對方報給了雲染一個數字，“這個金額你們之後在我們的有效文件上看得到。”

生産部經理吸了口氣，覺得江石集團真是太財大氣粗了，價格高得有點不合理。

寧峰看向了雲染。雲染面色平靜，對這個結果沒有太意外，只是對江修言的厭煩程度又多了一層。

“謝謝你們，期待以後有機會合作。”雲染微笑着和對方告別。

回酒店的汽車上，雲染看士氣有點低落，笑了笑，“沒關系，一次失敗嘛，我們繼續尋找機會。”

生産部經理确實有些低落，畢竟之前雲漾一直虧損，生産部一直在被動壓縮，好不容易現在轉虧為盈，第一次主動尋求擴大規模，居然失敗了。

寧峰倒是心态良好，他相信雲染即便這一次失敗，以後有的是成功的機會。

三個人回到酒店，準備收拾收拾打道回府。雲染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打算在一樓大廳和寧峰、生産部經理會和。

不曾想到電梯口的時候，孟總監等在那裏，微微一笑，說，“雲小姐，我們總裁請你去見一面。”

雲染冷冷一笑，她還沒去找江修言麻煩，這人反倒找上門來了。見一見就見一見，她也想知道，江修言這一次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雲染跟着孟總監，到了一間豪華套房門口。

孟總監替她推開門，但是沒準備進門。雲染冷靜地走進。

江修言坐在灰白色的皮沙發上，一身西裝，翹着二郎腿，面前一杯茶飄着袅袅的霧氣，身後站着助理。

助理見雲染進來，和雲染點頭致意，然後離開了。

雲染臉色發冷，站着不動，等着江修言先開口。

江修言也沒有兜圈子，看着雲染，臉上神情淡淡的，一副施恩的模樣，“如果你願意收收你的脾氣，改變分手的想法，這塊地我會送給你，就當是我的聘禮。”

雲染聽着，明白了，所以這次江修言确實是出于私怨，故意搶走這塊地的。她的表情又冷了三分。

江修言看雲染表情越來越冷，心裏突了一下，下意識想緩和情況，但他又覺得自己身份在這裏，不應該對一個女人太過殷勤，助長她恃寵生嬌的氣焰，于是表情還是很淡，“當然，還會有別的聘禮，我不會委屈自己的女人。”

雲染惡心到笑了，“搶我看中的地來要挾我，你還覺得自己很厲害？我建議你去看看腦子。”

江修言眯眼，“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如果是唐沫，早就服軟了，做人要懂得見好就收。”

還好意思提唐沫？這是什麽奇葩，雲染嗤笑道，“那你去找唐沫吧，千萬不要來找我。”

她轉身就走。知道江修言的目的就行了，她真是不想和這個人打交道。之前她對江修言一直是被動防守，沒主動做過什麽，一方面是事情接二連三，又要重整公司又要應付雲建宏和雲柔，她實在十分忙碌，令一方面也是因為，雖然江修言每次出現都惡心人，背地裏卻也沒做過什麽針對她的事。

但是既然現在他已經背後出手了，按照江修言的人設，他多半會像原書中對待唐沫那樣，軟硬兼施、不擇手段，還會因為一點莫須有的緋聞而打壓她身邊的異性，那她不是連交朋友和談戀愛都不安全嗎？

這怎麽行。雲染覺得，該給江修言找點事了，省得他老盯着自己。

江修言見雲染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冷着臉站了起來，加大了聲音，“你想清楚，背靠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雲染嗤笑，頭也不回，“我靠我自己。”

“你靠你自己？”江修言怒極諷刺，“你連一塊地都買不到。”

雲染懶得理會他，恰好這時手機響了，她從包裏拿出手機，見是寧峰打過來了，立刻接起。

“總裁，”那邊問，“你下來了嗎，怎麽沒看到你？”

“我這就下。”雲染說着，加快了腳步。

“剛才收到消息，”寧峰的聲音裏透出一點遲疑，“雲總他打算賣一條生産線。”

他現在對雲建宏沒有一絲好感，相信雲染也是，所以不知道這個消息，對雲染算好事，還是會幹擾她的心情。

雲染有幾天沒管雲上集團的消息了，沒想到雲建宏已經狼狽到要賣生産線的地步。

她笑了起來，“那我們就去買吧。”江修言搶了她看中的地，還嘲笑她，這會兒不就有條生産線了嗎？買生産線可比買地開發建車間要省事。

她不信，江修言會蠢到，去買一個對他完全沒有用處的化妝品生産線。

至于雲建宏，管他呢，估計還會繼續虧的。只要她雲漾賺錢就行。

寧峰被她的情緒感染，也笑了起來，“好。”

雲染在樓下和寧峰、生産部經理會和，坐上了去機場的車。

她沒有直接去B市和雲建宏購買生産線，而是回了雲漾。現在她手頭有三件事需要做，必須一樣一樣安排好。

第回到家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雲染上班，叫來了雲骁。

這還是雲骁再次如公司後，第一次接受召見，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同時還有點恐懼雲染的拳頭。

他表情複雜地走進了辦公室。

不過雲染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甚至更為冷淡，端坐在辦公椅上動也不動，和雲骁一坐一站，讓雲骁覺得很有差距感。

雲染道，“雲上集團最近要賣一條生産線，我打算購買，這件事你去負責。”

“真……真的嗎？”雲骁到秘書處後，做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有點激動。

雲染沒回答這個蠢問題，只嚴肅交代，“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還有，購買的價格要低，高了你就別回來了。”

雲骁心裏抱怨雲染真嚴格，真冷酷，真無情，面上委屈回答，“……好。”

雲染這麽安排，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則讓雲骁去買，沒準能氣氣雲建宏，反正對雲建宏這種人，不氣白不氣；二則，雲建宏多半會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低價賣了這條生産線，這對雲染是好事。

她又面無表情地教訓，“你這次代表的是公司，給我穩重點。”

雲骁覺得這句話挺有道理的，還有點隐約的語重心長親切感，心情好了點，乖乖答應。雲染完全不知道他這麽能腦補。

他走後，雲染撥打了寧峰的內線電話，交代，“購買生産線這件事，你派個有經驗的老手跟着雲骁。”

寧峰利落答應，“好。”

“還有，你給我選一個能吃苦、長得結實的男秘書，讓他到我辦公室來。”

能吃苦、長得結實的男秘書，這是要做什麽？寧峰頓時一陣狐疑，但仍然立刻照辦。

五分鐘後，能吃苦、長的結實的男秘書就到了雲染面前，“總裁，您找我。”

“嗯。”雲染合上手頭的文件，擡眼打量了那個秘書一眼，“有件任務交給你，算出差，時間不定。”

男秘書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身材高壯，沒寧峰穩重，臉上流露出好奇來，“總裁，您說。”

雲染有條不紊地交代，“在舊城區邊緣，有一家叫做缤紛的三星級酒店。在它周圍，有一個外號叫做‘猴子’的男人，大概一米七，三十歲上下，身材幹瘦，氣質猥瑣。他曾經幾次出入酒店，在房間偷偷安裝攝像頭。我要你把這個人找出來，他手裏有江石集團總裁江修言的錄像，你給我把錄像要到。”

男秘書已經是一臉驚詫的表情，不知道是為這話語裏的信息量，還是因為雲染什麽都知道。

雲染知道這個，完全是因為小說。小說圍繞男女主來寫，後期特別寫到了這個外號“猴子”的男人。

當初原身回國，江修言踹了唐沫和原身交往，唐沫回到S市，在舊城區居住。後來，去年八月的時候，江修言去找過唐沫，唐沫躲到了這家叫做缤紛的酒店，龍傲天屬性的江修言找了過去，和唐沫爆發了沖突，氣急之下，強吻并猥亵了唐沫。

恰好那個房間，有“猴子”安裝的攝像頭，記錄下了這一幕。後來唐沫大火之後，“猴子”拿視頻威脅唐沫，被江修言狠狠修理了。

強吻、猥亵的情節，放小說裏男女主之間，這大概是巧取豪奪有性張力，放現在的雲染面前，這是惡心犯罪。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江修言伸手拉她，雲染立即還手的原因，江修言可不是什麽有風度的君子。

之前雲染沒理會江修言，現在江修言欺人太甚，她不會手軟。

“這個任務和公司有很大的利益關系，你要盡快辦成。”雲染囑咐，“還有，你要注意安全。”

偷裝攝像頭、威脅敲詐唐沫，這可是違法犯罪，和違法犯罪的人打交道不容易，所以雲染選了一個，能吃苦，長的結實的男秘書。

拿到錄像後怎麽做，她還要想一下。但不管怎麽做，這對江修言都是麻煩，他要解決麻煩，就沒那麽多時間來煩雲染了。

“好，總裁，我和同事交接一下工作，很快就去。”男秘書頓時覺得自己身負重任。

“好，這件事先保密，有什麽問題不好解決，你打我電話。”雲染給了他一張名片，上面有電話號碼。

男秘書接過名片，告別後離開了。

男秘書走後，雲染按照之前的安排，和一家合作公司的老總開了個會，回到辦公室後，她又叫來了廣告部經理。

雲染剛浏覽完公司的第一季度報表，見宋經理來了，沒有廢話，步入正題，“今年公司的廣告，是不是只投了一個電視廣告，和一個《仙緣》？”

“是的。”宋經理點點頭，主動彙報，“今年第二季度的廣告投資，我已經有了初步想法。”

雲染随和地看着他，用眼神表達，“說說看。”

宋經理笑了笑，“最近我們留意到有一個網絡主播，做原創短視頻的，特別火，查了一下，她剛好是淩嘉傳媒的。”

他覺得挺神奇的，最近半年大火的人，怎麽一個個都是淩嘉傳媒的。

“你想和淩嘉合作，讓這個主播直播帶貨？”雲染問。宋經理這個主意，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是的，”宋經理道，“近半年傳統渠道的廣告模式我們都做過，這個直播帶貨的模式挺新鮮，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雲染笑了起來，“剛好我有這個想法，W市的地沒買下來，剛好我們可以把錢拿來投廣告。除了這個主播帶貨，我還想，請淩嘉傳媒的許忱，來給我們直播試色賣口紅。你覺得怎麽樣？”

宋經理一愣，“請男明星帶口紅？”口紅不基本都是女人用的，女人推廣的嗎，這男人帶口紅，帶的動？

雲染就知道他會是這個表情，笑了，“我想的恰好相反。許多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會和你一樣，感覺意外，意外也意味着新鮮感，到時候人流量不成問題。而且，你可能不太了解，現在的年輕女孩在想些什麽，也有些低估現在網友的娛樂能力。許忱粉絲多，媽媽粉，女友粉，老婆粉，甚至還有丈母娘粉……這些粉絲，其實大多很喜歡看到愛豆試色口紅，看高興了，也會買來支持愛豆。”

宋經理陷入了沉思，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有些落伍了。

雲染繼續道，“而且我還有一個考慮，現在網友們的觀念十分多元化，有的人強調女性獨立，有的人又追求男朋友甜寵。問一句，宋經理你懂口紅色號嗎，你知道哪些紅色？”

宋經理一頭霧水，“紅色不是就一種顏色嗎？”

雲染笑了起來，“那你給你夫人送口紅的話，很可能被她吐槽。說回正題，很多男人都不懂口紅色號。我們可以抓住那些追求甜寵的女性的心理，告訴她們，她們男朋友不懂的色號，我們的推廣人來講，通過視頻，給她們培養一個更體貼的另一半。這樣這些觀衆不僅自己會看，還會拉男朋友看，讓男朋友來為自己買口紅。這也是商機。

宋經理被說服了，想想之前紀潇潇的那部小破劇，他們總裁對觀衆心理的把控，确實比他強不少。

“那，我回去準備策劃書？”他問。

“行。”雲染笑，“你來談細節，合作的話，我和沈總說一聲就行。”

“好。”宋經理思考着出去了。

雲染看着宋經理的背影，已經再思考下一步了，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沈淩的電話。

沈淩這個點正打算做點晚間鍛煉，聽到手機響，從跑步機上下來，接通，“你可算想起我來了。”

雲染這些天忙公事，确實沒聯系他，聞言立即說，“我忘記誰也不敢忘記你呀，我保證。”

沈淩笑了一聲，沒和她較真。

雲染道，“和你商量個事啊，許忱和那個網絡主播最近有時間嗎？有的話，我想請他們幫忙直播帶貨。”

沈淩笑，“雲總想投廣告，他們沒時間也得給你擠出時間啊。你想讓他們帶什麽？”

雲染按照自己剛才的計劃，說，“網絡主播就帶雲漾護膚品吧，許忱的話，帶口紅。”

沈淩大感意外，“你讓一個大男人，直播帶口紅，需要現場使用嗎？”

“需要。”雲染答得幹脆。

沈淩沒說話，代入了一下自己，打了個哆嗦。

雲染仿佛聽到了他打哆嗦的聲音，忍不住笑，“許忱有時也化妝啊，沒你想的那麽難接受吧。其實我這樣做，也是有多方面的考慮的。”

她又把對宋經理說的那番話，對沈淩說了一遍。

沈淩聽了之後，好半天沒說話，最後道，“我覺得，你需要問一下許忱的意見。”

難道他會拒絕嗎？不會的吧？雲染想着，應聲，“好。”

打開手機微信，她想給許忱發個消息，先看到了之前那頓酒後，和許忱的聊天記錄。

［哥哥你真體貼。筆芯.jpg］

［乖，晚安。］

雲染捂住了臉，難為情，又有點興奮的笑容，從嘴角露了出來。

兩秒鐘之後，她恢複了臉上的平靜，給許忱發：［我有一個直播帶貨，想讓你來做，你有意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