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條件 我答應你

許閣老是第一次見這孩子,他曾聽過許昭昭提起一二,但真正看到時,仍是暗暗吃驚。

這孩子的眸色确實與中原人不同,是罕見的琥珀色,要真說起來,京城沒有幾個人是這個眸色,包括這個孩子的爹——秦大人秦朗。

也不怪得這個孩子沒有受到秦家的庇佑,估計秦家秦朗本人也生了懷疑。

這其中的故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多加揣測,秦家風頭正盛,中間的渾水又太深,看來這個孩子許家也只能能幫則幫了。

不過是一個照面的瞬息,許閣老已經想了不少。

在許閣老思索之時,少年輕輕抿唇,掀開了被褥,正欲單膝跪地,答謝許家這次的救命之恩。

“多謝……”

還未說完,許閣老就先俯身扶起少年的雙臂,應道:“你才醒來,不必多客氣,要謝就謝昭昭吧。”

秦謹言聞言順着看去,小姑娘正坐在一張圓凳上,無聊地玩弄着頭上挂着的首飾,粉嫩的小手撥弄幾下銀魚挂墜的步搖,發出輕輕的脆響。

他的目光在步搖上停留了少許,又收回了視線。

“昭昭,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和這個孩子說。”許閣老溫和地說道。

許昭昭轉頭看了看少年沒什麽大礙了,血條也恢複了正常,乖巧地向爺爺點了點頭,便由着梅兒扶她到外邊休息會。

等女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許閣老才将藏于袖中的書信交于少年手中:“魏老已将你的情況告訴于我,許家只能盡力。”

許閣老不愧是在朝廷多年,一上來便将醜話說到前頭。

少年的手指攥緊信封,微沉下頭。

許閣老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對于他的事,許家不願多摻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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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昭昭之前性子孤僻,現今開朗了許多,你算是昭昭第一個交的朋友,在力所能及之處許家會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終究還是動了恻隐之心,這個孩子承受了太多他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東西,不過他也只能盡己所能,能幫則幫。

聽到條件二字,秦謹言身子一滞,抿緊了唇,擡眸看向許閣老。

深夜稍涼,紫藤花溢滿了花架,還有不少垂落下來,淺淺的紫色點綴着安靜的月色,最下頭的一朵紫藤花正巧垂在淺睡的女孩的發上。

“吱—”

不知他們究竟聊了多久,屋門終于打開了,也驚擾了女孩的睡夢,許昭昭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起身往那邊走去。

少年已經換上了衣袍,一襲青衣在牙白的月色下似剛抽條的柳枝,挺拔卻又青澀,多了些少年人的氣息。

他遠遠地看向她,默默地站在那兒,似乎在等着她過來。

許昭昭奇怪地看了看秦謹言,又看了看爺爺問道:“你才剛剛退燒,這是要去哪兒?”

許閣老摸摸孫女的頭,說道:“謹言不放心他娘,恐怕現在就要回去了。”

又怕見到孫女失落的神情,許閣老又補充了句:“昭昭,那你送送謹言吧。”

許閣老默默地走開,留給兩個孩子一點時間。

“你真的要回去啦?”許昭昭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不知為何,許昭昭忽然感覺到秦謹言看她的目光沒再那麽冰冷,或許是大病初愈,他身上的戾氣也消解了些。

他微微颔首,應道:“今日多謝你了。”

“那我們走吧。”

許昭昭怕耽擱了時辰,太晚回去不大好。

她才一轉身,腳邊的痛瞬間提醒她,頓時圓圓的臉蛋跨了下來,身子也不受控制往一邊歪去。

梅兒特別聽爺爺的話,爺爺說走,她也跟着走了,完全沒想起來小姐還需要人扶着。

“小心。”少年一驚,下意識伸手扶着女孩的手臂。

和他的相比,女孩的手臂軟乎乎的,他甚至不敢多用力。

許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擡頭笑了一下,她今日可真是狼狽極了。

不過現下也只有她和秦謹言兩人,也沒別的人扶她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許昭昭調整了一下身形,試着自己走幾步,但腳腕還是使不上力,走得東倒西歪的。

看着女孩勉勉強強的樣子,秦謹言眉心一跳,嘆了口氣,伸出自己的手,問道:“需不需要扶着?”

許昭昭也不再堅持了,小手放在少年的掌心裏,半邊力量都卸了下來。

【叮!離任務二結束還剩四天!】

她的手剛放上去,任務提醒聲就再次響起。

許昭昭這才想起來還有任務這一回事,她擡頭看了一眼秦謹言頭上的好感值,經過這一番,終于從1升到了8。

任務二也快到了時間了,她得想個法子找個理由,讓她在這幾天都和秦謹言上下學。

許昭昭低下頭,看着少年任她扶着的微瘦手臂,突然有了主意。

“秦謹言。”許昭昭停下了步子,低聲喚了他的名字。

和之前都不同,這次聲音裏帶着些笑意。

秦謹言循聲側目,恰好雙目對視。搖曳的紅燈籠下,映得女孩的臉蛋似擦了脂粉一般嬌豔,而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有些猝不及防,秦謹言幾分狼狽地錯開視線。

“你看,我腿也傷了,梅兒也不方便一直扶着我,我這幾日能同你一起上下學麽?”女孩撲閃着眼睫,頓了頓,又說道:“就當是報答今日的救命之恩了。”

依她這些日子的觀察,秦謹言是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不願多欠人恩情之人。她特意強調了一下救命之恩,就是為了讓秦謹言答應下來。

卻未想,剛說時少年眸色微亮,轉瞬又黯了下來,沉下聲音:“不妥。”

他答應了許閣老的。

秦謹言不過是少年模樣,可在此刻卻像老成的大人,眼中有着些許昭昭看不懂的執拗。

兩人大眼瞪小眼,還是許昭昭先輸下了陣。女孩的桃花眼裏滿是失落,有些氣悶地扭頭,松開了秦謹言的手,打算自己一個人走。

她還以為到了今日,在秦謹言心裏能把她當半個朋友呢。

手臂上的溫度忽然消失,秦謹言心裏無由地沉下大片,還有隐隐要失去什麽的恐慌。

淡泊的月色下,牙白的襦裙像是初綻的百合,離他越來越遠……

秦謹言不複适才的淡定,終還是留有些少年人的心性,眸底洩露出幾分着急,掙紮片刻,邁出來步子。他大步追上,固執地把手臂放在女孩的面前。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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