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咖啡店吧臺邊的唱片機上,唱針在唱片上旋轉着,輕柔的樂聲流淌在空氣中,融入進一室咖啡醇厚微苦的香氣裏。
落地窗外的風景蕭索,街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埋頭趕路,樹上僅剩的最後一片葉子在枝頭搖晃了許久,終于還是抵擋不住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飄飄搖搖地落在地上。
“冬天要來了。”蘭堂看着窗外,仿佛與落葉感同身受般輕嘆,他眉心微蹙低垂着眼睫,透着憂愁而又脆弱的氣息。
二葉亭鳴正對着菜單陷入輕微的選擇障礙,聞言應道:“再過幾個月就又會暖和起來了。”
蘭堂的視線轉回他身上,“這裏的夏天也很冷。”他像是很受不了橫濱的氣候,一晃神嘆息就從他唇齒間偷溜出去,只好又喝了一口咖啡,用加足了糖和奶又打起厚厚奶泡的飲品沖散那一點湧起來的愁緒。
這樣矯情哀愁的情緒令蘭堂不怎麽自在,他隐約感覺自己不應該是做出這種弱者姿态的人,一瞬的恍惚後便本能地掩蓋起了自己情緒的端倪,轉移話題道:“你要是不知道點哪個的話,可以嘗試一下這個。”他向着二葉亭鳴的方向側身前傾,指尖點在菜單上貝殼形狀的點心照片上。
瑪德琳——照片旁标注着點心的名字。
二葉亭鳴:“這個甜嗎……太甜的話我可能不太行。”
蘭堂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吃過,只是覺得應該是很好吃的才對,在茶裏面泡一下……”他做出捏着點心在杯子裏蘸過一下的動作,又愣了愣,笑着搖起頭,“但可能确實會有些太甜,不太合你的口味。”
“這樣啊。”二葉亭鳴颔首表示自己知曉,而後擡手招呼了店裏的服務生過來,“要一份瑪德琳,再要一壺紅茶。”
菜單上小小貝殼形狀的瑪德琳蛋糕,時常會出現在法國的家庭餐桌上。二葉亭鳴依稀殘留着一點某位作家某部作品裏關于這種點心的片段印象,豐盈厚實的焦黃蛋糕體打着精致的褶,在茶水裏泡一下再吃的味道叫人念念不忘。
咖啡店裏的瑪德琳一盤只有小小三個,待在描了金邊的白瓷盤子裏,用薄荷葉和奶油做裝飾,賣相精致得頗有些架勢。
蘭堂捏了一塊,按照他自己說的那樣在茶裏泡了一下,只不過味道似乎不怎麽樣,他咬了一口就皺起眉,把剩下兩塊往二葉亭鳴那邊推了推,“你嘗嘗看。”
二葉亭鳴聽話地吃了一塊,三兩口咽下又喝了口茶,評價道:“太甜了。”
難吃倒是不至于,但真的太甜了,大概會符合五條悟那個甜黨的口味。
“甜……嗎?”蘭堂眨了眨眼,又咬了一口手上的半塊仔細感受了一下,“我倒是覺得有點淡。”
瑪德琳似乎應該要更甜一點才對,好吃但吃不多,只有小孩子才會一塊接一塊,沙灘撿貝殼一樣半點不膩。
二葉亭鳴也不糾結這樁事情,“個人口味不一樣嘛,甜的我是真不太行。”他說着又要了一份瑪德琳打包,準備送給五條悟嘗嘗——順便提醒一下對方借走的書該還了,就那麽薄薄四本書這麽久抄都能抄完了,別以為二葉亭鳴不知道五條悟他們上學根本不讀書,大把時間浪費在通宵打游戲上。
至于二葉亭鳴怎麽知道的……
六眼一定程度算二葉亭鳴的半個同類,雖說不能進行正面交流,但五條悟賴在他這裏的時候他偶爾會斷續接收到六眼對宿主不好好保護眼睛通宵游戲的抱怨。
還有什麽高中生了還“天上天下唯吾獨尊”實在中二度爆表羞恥到睜不開眼,巴拉巴拉不需要捧哏就能開個宿主吐槽專場。
二葉亭鳴聽到了也只聽着,從未搭腔過半個字,他現在的存在形态跟同類們都不太一樣,少接觸只會是好事情——別的不說聖杯那貨是真的有概率給他強塞令咒,把他卷進那個系統不兼容必然兩邊一起死機的聖杯戰争裏。
二葉亭鳴的思緒往某些同類那跑偏了幾秒,卻也沒忘記今天的正經事,“喏,之前說好的書,還有這個也可以讀讀看,雖然是詩,但寫得非常……”他糾結了一下形容,最終還是用了最簡單的那個,“寫得非常美。”
他遞出了一本先前跟蘭堂提到過的《海底兩萬裏》,又附贈上了帝國圖書館中原中也翻譯版本的《蘭波詩集》。
蘭堂不自覺地摩挲着封面上的片假名的【蘭波(ランボオ)】,唇齒開合無聲地念着這幾個假名的發音,如同鑰匙插/進了鎖眼那般,有什麽被鎖死深埋的東西被輕輕撬動,讓他得以窺見浮光掠影般的一線明光。
“我會好好拜讀的。”他小聲說道,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發音含糊,突然像是初學日語的外國人那般了。
二葉亭鳴微笑,半點沒有察覺到蘭堂的異樣,他又點了一份奶油華夫餅,同時很自然地掏錢付掉了兩個人的賬單。
蘭堂恍惚回了下神,“啊,我來——”“我來吧。”二葉亭鳴截下了蘭堂的動作,“畢竟是我邀請你的。”
他對着蘭堂眨眨眼,笑道:“我等你下次請回來。”
借了書,自然就要還書,下一次見面都不用蘭堂去想什麽額外的理由。蘭堂把桌上的兩本書收好,欣然道:“我知道一家店的年糕小豆湯很好吃,我們可以去那裏。”
他說着,餘光瞟到了趴在角落桌子上的三花貓,又道:“那家也養了一只貓,小小的幾個月大,叫黃豆粉。”他手機裏還留着一張在那裏拍的照片,橘色的小貓在他膝蓋上睡得四仰八叉,露出白白的毛肚皮,“它很喜歡往客人膝蓋上跳,軟軟的摸起來很暖和。”
角落那只三花貓耳朵顫了顫,像是察覺到他們在說貓的事情,厚實的皮毛安逸的情态就蘭堂看得有些眼熱,不禁想起貓咪在膝蓋上熱乎乎的觸感。
他忍不住試探着對那只三花貓招了招手,貓咪盯着他看了一會,張大嘴打了個呵欠。
好吧,畢竟是貓嘛。
只不過想起來貓咪熱乎乎的手感,蘭堂就開始覺得膝上空蕩蕩的有點冷起來,讓他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小小租屋——抱着熱水袋裹緊被子再打開暖爐空調開到最大……今天的時間還早,他或許還能讀幾行二葉亭鳴借給他的詩集。
奶油華夫餅尚未上桌,蘭堂就已經坐不住地想要起身走人,二葉亭鳴把書交給他後覺得也沒什麽其他要緊事,便不強留,一同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我的店就買在那附近,等開業了歡迎你随時來玩。”
蘭堂癟癟的錢包肯定只能等三個路口外的公交回去,這麽冷的天氣還是打輛車把人送回去,免得凍傷了怕冷的甜菜苗。
至于還沒吃的華夫餅就只好跟瑪德琳一起打包,交給某位現役男子高中咒術師來處理了。
這家店的味道不錯,五條悟應該不會介意多吃一份下午茶。
二葉亭鳴編輯了條短信發給五條悟,不到三秒就收到現在安排人來橫濱取的回複——說起來,五條悟的确是個家大業大的有錢少爺來着。
二葉亭鳴後知後覺,在【不讀書】之外給五條悟加上了個【有錢任性】的标簽。
一般來說,能集齊這兩個标簽的,通常會解鎖【敗家子】成就。
想想五條悟未來還會成為五條家的家主,咒術界舉足輕重大家族的話事人,再想想據(六眼)說咒術界的孩子都不好好讀書,二葉亭鳴就忍不住嘆氣。
咒術界藥丸。
——“我覺得有人在罵我。”
同一時刻,遠在東京的五條悟如是說道,語氣認真不容置疑。
被他騷擾的夏油傑擡起眼皮往他那瞥了一眼,又蔫噠噠趴在桌上裝起自閉。
“喂喂喂。”五條悟戳他,強調地重複了一遍,“有人在罵我。”
夏油傑把外套拉到腦袋上,悶聲抱怨:“悟,你好煩。”
“但你都裝死好幾天了。”五條悟锲而不舍,扒拉着夏油傑的外套要把人拉出來,“年輕人不能這麽消極怠工拒絕課外加班懂嗎,你看我為了你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他把臉湊到夏油傑面前強行要對方看自己臉上不存在的黑眼圈,真正好幾天沒睡好黑眼圈快耷拉到下巴的夏油傑擡手想推開他,沒什麽跟他講雙人漫才的興致。
“我說真的,悟……讓我安靜一下。”夏油傑扭頭換了個方向,語氣裏壓抑着焦躁惱火的意味。
“hmmmmm……”
衆所周知,能好好聽人說話那就不是五條悟了,夏油傑只得到了一秒的安靜時間,下一秒他就被直接從位置上拽了起來。
“好嘞!我們去橫濱玩!”五條悟拉着夏油傑從窗戶跳了出去,沒給反對意見任何出現的機會。
“五條悟!!!!!”夏油傑難得失态的聲音被風一吹,轉瞬即逝。
……
“呵。”
同樣坐在教室裏卻仿佛不存在的家入硝子看着空蕩蕩的教室,發出了一聲冷笑。
男孩子們啊。
東京到橫濱開車也就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加持上五條悟最近逐漸開發完善的瞬移技能,二葉亭鳴都還沒有把蘭堂送到家,兩個男子高中生已經站在他的書店外敲門了。
“這真的有人嗎?”夏油傑透過玻璃門往裏看,昏暗狹窄的店面稀稀落落的書架,怎麽看都是已經關門大吉的樣子。
“當然必須有人。”五條悟拿出手機開始啪嗒啪嗒發消息,過了一會手機往口袋裏一揣,“我餓了,先去吃個下午茶吧。”
夏油傑欲言又止,嘴唇動了幾次,最後還是嘆氣道:“我要吃牡丹餅。”
“行!給夏油先生上牡丹餅一份!”
……
“你也要來一份嗎?”
把蘭堂送回家,二葉亭鳴又在街角的章魚燒小攤前停下,一邊跟攤主要了一份章魚燒,一邊突然開口問道。
他的視線下移,看向離自己稍遠些的草叢裏。
咖啡店裏的那只三花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那裏去,黃玉色眼睛炯炯有神,小尖牙微露唇線上彎,呈現出一副優雅狡黠而又略顯高傲的神情。
與街邊常見的流浪貓并沒有什麽兩樣。
聽到二葉亭鳴的話,他也沒有什麽反應,自顧自做出無辜的模樣來。
“喵?”
你說什麽,喵聽不懂喵。
“我知道了。”二葉亭鳴點了點頭,對攤主道,“麻煩再來一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