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強吻
祁景琛有想過,像對待小貓那樣,将沈則鳴鎖進地下室關起來。
但是這個辦法過于簡單粗暴,而且沈則鳴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穩定社會關系的人。
這樣做是犯法,也不切實際。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想要把沈則鳴永久地圈進自己的地盤,又不想用極端的方式困住他。
祁景琛想起沈則鳴說過很多次他對他好,所以決定對他更好,讓他徹底依賴自己,離不開自己。
不過這種方法風險也很高,畢竟朋友之間沒有誰會離不開誰。
那麽如果是愛情呢?
沈則鳴說“互相喜歡就不會分開了”。
祁景琛決定追求沈則鳴。他的确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但他可以學。
祁景琛這頭鬥志昂揚,沈則鳴卻不太好。
他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說是目瞪口呆也不為過,張着嘴,說不出話。半晌,他緩慢且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啞聲道:“你、你......我是男的。”
聞言,祁景琛短促地笑了笑,“你忘了麽?我喜歡男孩。”
沈則鳴動了下嘴唇,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他本身對同性戀沒什麽感覺,不至于讨厭,也談不上喜歡。但這不代表,他能夠心無芥蒂地接受祁景琛莫名其妙的“喜歡”,掰彎自己。
沈則鳴煩躁地捂住眼睛。
祁景琛突然變成這樣讓他有些無可奈何,他把短時間內腦海裏蹦出來的可能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快速捋了一遍,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分析道:“我那天推開你真的只是下意識的行為,沒有其他意思,就算是其他人遇到那種情況,我也會......”說到這兒,沈則鳴不知道為什麽卡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什麽都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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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琛舒展了眉眼,眼神是一種勝券在握的冷靜,緩緩道:“你不會。”
沈則鳴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如果換成別人,他确實不會。
他不耐煩地撓撓頭,有點自暴自棄:“好吧,就算我不會。但是你、你也不用......不用對我——”“以身相許?”祁景琛順勢接話。
沈則鳴長嘆一口氣:“是啊。”
祁景琛卻眯眼笑起來,“你可以這麽理解。”
估計是看沈則鳴的表情過于崩潰,他想了想,溫聲安慰沈則鳴:“別怕,我慢慢來。”
“......”沈則鳴說不過他,徹底無語了。
。一晃眼H市邁入了初秋,沈則鳴後腦勺的傷口已經愈合結痂。立秋這天,醫生替他拆了紗布,又做了各項檢查,确認他身體無礙後終于準許他出院。
出院那天是星期一,祁景琛來不了,是沈銘來接的他。沈銘沒來上來,只是打電話告訴沈則鳴在樓下等他。
沈則鳴習慣了也不在意,自己收拾好東西,臨時推門離開前,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其實他還挺懷念住院這段時間的,沒有宋岚和沈則麟的煩擾,他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幾乎可以算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為自由快樂的一段日子。
唯一不足的是,祁景琛偶爾會蹦出來幾句沒頭沒尾的瘋話,做一些讓沈則鳴無言以對卻又沒什麽辦法應對的瘋事。
那天的那場令人震驚的談話結束,祁景琛沒有多出格的舉動,他對沈則鳴仍然很好。一中恢複上課之後,每天晚自習下課他甚至專門跑到醫院來替沈則鳴講一講當天所學的知識點,可以說是非常貼心了。
不過從上周開始,祁景琛的貼心稍微有一些變質。
一中晚自習下課時間是晚上九點,加上祁景琛步行過來需要花費的十五分鐘,他到沈則鳴病房開始講課,剛好是九點半。
講完課之後通常就快十一點了,往常祁景琛都是直接收拾東西回家。
然而從上周開始,祁景琛離開之前,要在沈則鳴床邊多待一小會兒。他也不做什麽,就是一下說肩膀疼,一下又說嗓子不舒服,說來說去都離不開三個字——累死了。
沈則鳴一聽就緊張得要命,皺着眉擔憂地問祁景琛要不要下去挂個急診看看。要不是礙于左手的石膏還沒拆,他都想讓祁景琛躺在病床上給他來一套全身按摩放松休息。
祁景琛卻搖搖頭,慢慢挪動到離沈則鳴很近的地方,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則鳴,把臉湊過去,聲音低沉,有點誘騙的意思:“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累了。”
最開始沈則鳴吓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大概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想拒絕還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只能一點點往後退,試圖委婉地告訴祁景琛不行。
他不願意,祁景琛也不會逼他,自己老老實實退回安全距離,垂着眼,問他:“真的不親?”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聽起來卻很委屈,搞得沈則鳴愧疚心爆棚,紅着臉小聲跟他道歉,還要承諾補償其他東西。
後來随着次數增多,沈則鳴已經可以熟練應付祁景琛這套伎倆,往往是祁景琛戲沒演完,他就頭也不擡地打斷對方:“差不多行了,正常點,快回去睡覺。”
這時候祁景琛就不再說什麽,看他一眼,拎着書包起身離開,只是背影分外委屈。
沈則鳴:“......”沈則鳴單手拿着旅行包,辦完出院手續坐電梯下樓,在花壇邊找到沈銘的桑塔納,拉開門坐進後座。
聽見響動,沈銘掐了手裏的煙,回頭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直接發動車子離開。
他出院回家的時間宋岚還在上班,早他兩個星期出院的沈則麟也在學校上課,沈銘送他回來後又急匆匆地離開了家。
沈則鳴樂得自在,把東西放回房間歸置好,他百無聊賴地打開了封面已經積了些灰塵的數學課本。
一直到下午六點,宋岚沈銘他們都沒有回來,沈則鳴自己去廚房簡單下了碗酸湯面條吃飽,又把醫生開的消炎藥吃了,有些無聊地踱去陽臺看風景。
沈家的房子離海邊不遠,前方沒有高大建築物遮擋,站在陽臺遠遠地就能看到海。
晚霞燒紅了天空,又燒紅了平靜無波的海面,水天相接處映照出絢爛瑰麗的色彩。沈則鳴在陽臺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去,就見穿校服背書包的祁景琛站在樓下,仰頭看着他。
四目相對,沈則鳴眼睛亮起來,有些傻氣地舉起右手朝他揮了揮。
祁景琛很淡地笑了下,沖沈則鳴做口型。
他說:“下樓,我等你。”
沈則鳴點點頭,揣上家裏的鑰匙飛奔出門。
祁景琛站在單元樓的大榕樹底下,看見腳步急促的沈則鳴,迎面走上去,不太嚴厲地批評他:“跑這麽急做什麽?”
沈則鳴笑笑,“你怎麽回來了?晚上不上課嗎?”
“我媽晚上回來。”祁景琛聲音淡下來,“請假去機場接她。”
他似乎不想多說這件事,沈則鳴就識趣地閉上嘴巴。
“吃飯了麽?”祁景琛問。
沈則鳴撇嘴:“吃了面條,不怎麽好吃。”
祁景琛笑了,“想吃什麽?我還沒吃飯。”
他們沿路走出社區,在附近轉了一圈,最後決定去早點鋪對面的阿婆家吃馄饨。
他們過去的時候,馄饨攤還有最後一個客人,阿婆正準備收攤。
阿婆姓張,是個孤寡老人,沈則鳴以前幫她收過幾次攤,她就把沈則鳴當親孫子疼。
見着沈則鳴綁着石膏的左手,阿婆布滿褶子的臉蛋皺起臉,“喲”一聲,着急道:“怎麽了這是?疼不疼啊?”
沈則鳴搖搖頭,笑着解釋:“不小心摔了一跤,快好啦,一點都不疼。”
阿婆拉着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叮囑他萬事要小心,沈則鳴一一應下,她這才顫顫巍巍地摸去炤臺下馄饨。
他們去得晚,阿婆的馄饨賣得沒剩多少了,挑挑揀揀剛好能湊出兩碗來,這時候卻來了一個瘦瘦高高的青年說要吃馄饨。
阿婆頓時有些犯難,馄饨都是提前在家裏包好的,這兒沒有料,她沒辦法弄出第三碗來。
阿婆準備拒絕青年,就見沈則鳴主動把自己那碗讓了出來。
她“啧”一聲,朝沈則鳴投去責備一瞥,正要阻攔,沈則鳴沖他彎了彎眼睛,“阿婆,我在家吃過了,不餓。”
馄饨剛出鍋,熱氣騰騰地擺在小桌上,沈則鳴還沒開始吃,他把碗推到桌沿,擡頭對青年說:“我沒吃過,你吃吧。”
青年撓撓頭,猶豫片刻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啊,我上午就沒吃飯,現在快餓死了。”
沈則鳴的手指擱在桌邊,青年擡碗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兩個人都沒覺得有什麽,沈則鳴一扭頭,卻見祁景琛驀地沉下臉,眼神陰沉沉盯着青年,極具攻擊性。
青年估計被瞪得有點懵,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端起碗就走。
祁景琛立刻攥緊拳頭,拍下筷子就要起身。
沈則鳴連忙擡手按在他大腿上,瞪大眼睛,壓低了聲音問:“你幹什麽呀?別給阿婆惹事行不行?”
祁景琛沒說話,低下頭看着沈則鳴壓在他腿上的手,慢慢松開拳頭,坐了下來。
他擡眼看向沈則鳴,這時候他的眼神又很溫順,像被順了毛的大狗,不過語氣仍然冷硬,“他碰你。”
沈則鳴滿頭問號,不是很懂祁景琛的邏輯,“你也碰我了啊,有什麽問題嗎?”
聞言,祁景琛不太高興:“我和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沈則鳴依然不懂,他無辜地看着祁景琛,補了句:“你和他在我這兒都是一樣的。”
他本意是大家都是男生,碰一下沒什麽大不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祁景琛突然生氣了,冷着臉,一言不發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沈則鳴愣了一下,腿先于腦子追了出去。
祁景琛走得很快,沈則鳴一路小跑才能勉強跟上,“怎麽了?怎麽突然生氣了?”
祁景琛不說話,臉色很難看,周身泛着冷意。
沈則鳴沒辦法,嘆了口氣,先開口道歉:“對不起,我哪裏錯了你告訴我,我改正好不好?”
這次祁景琛終于有了反應,他扭頭看了沈則鳴一眼,伸手扣住沈則鳴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他拉進轉角的小巷裏。
下一秒,祁景琛猛地将他壓向牆壁,把他的右手拉到頭頂制住,俯身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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