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沖擊療法*
太安靜了,靜到耳邊好似只剩下祁景琛的呼吸聲。
整個車廂似乎化成一個壓抑的魚缸,風仍在穿湧,水波翻騰,沈則鳴卻覺得自己像一尾擱淺的魚,瀕死的窒息如一張黑色大網将他牢牢捆束其間。
他胸膛一下又一下地深重起伏,想要汲取微薄的氧氣續命,可無論怎樣努力都夠不到。
時間好似過去很久,逆光中,沈則鳴手背搭上眼睛,透過指縫,他看到祁景琛朝他緩緩勾起唇角,以一種上位者的游刃有餘,居高臨下俯視他,“再說一次。”
方才的一幕幕如倒帶在沈則鳴腦海中回放,他突然控制不住似的,眼淚滾滾而出,太多情緒從心裏湧上來堵住喉管,他覺得喉嚨像被繩子勒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朦胧着一雙淚眼望向祁景琛,瞳孔卻是渙散的,視線虛虛的不知道盯着哪。
是可憐,又可愛的模樣。
祁景琛眸色漸沉,斂去唇角稀薄的笑意,神色一凜,強迫沈則鳴和他對視,厲聲命令道:“說。”
沈則鳴身體下意識一顫,緊接着眼睛終于開始聚焦,他癡癡地伸手撫上祁景琛的臉頰,下一瞬,整個人卻好像瘋了一般,額頭猛地撞上祁景琛的胸膛,死死攥着他的衣領,失聲道:“我愛你,我愛你,不要答應他,不要.......”他顫抖着、瑟縮着,眼淚汩汩,無望地哀求。
祁景琛露出癡迷而缱绻的神情。
沈則鳴失控、無措的模樣像一枚滾燙的烙鐵,在他心上燙下一串深灼的烙印。
他迷戀這種崩潰的失控,一切只為他。
沈則鳴的眼裏、心裏都只有他一個人。
他覺得心口燒着一團火,連空氣都溽熱起來,熱浪一息一息撲上皮膚,躁動着、絞纏着,叫嚣着要把沈則鳴揉進他的身體。
他徹底繃不住,狠狠抓住沈則鳴,低頭吻了下去。
空氣完全灼燙起來,整個車廂仿佛蒸騰起一股熱氣,祁景琛緊緊擁住沈則鳴,每一個吻都深至喉舌,不帶欲望,只是濃重的占有、掠奪。
起先沈則鳴尚處于被動地位,他似乎還沒回過神,呆呆地任由祁景琛在他口中啃咬。漸漸的,他眼中淌出許多眼淚,不肯閉眼,回應的力氣比祁景琛更熱烈。
這個吻比從前任何一個都要冗長深沉,兩個人都卯着一股勁,好似要把對方全然納入自己,熱騰騰的氣呼出去,卻怎麽也吸不回來,恍惚中沈則鳴覺得自己好似真是一尾擱淺的魚。
很快,兩個人就都有了反應。
沈則鳴的眼淚已經止住了,眼底含着一層水光,祁景琛一把扯掉他的牛仔褲,把人頂在椅背上,整個人糾纏上去,撫摸他漂亮的、深深凹陷的人魚線。
他壓在沈則鳴身上,黏黏糊糊的親他,喘息急促,一邊搓揉他的耳垂,一邊兇狠地催他:“叫我,叫我。”
哭過的聲音還有些低啞,沈則鳴額頭抵在祁景琛肩上,眼角殷紅,啞着嗓子叫他:“祁景琛,阿琛,阿琛…”
這話不知道哪裏激着祁景琛了,他動作停了一秒,繼而就狼狗似的按着沈則鳴又親又咬,下面的東西硬硬地抵着沈則鳴的腰胯。
他沒說話,沈則鳴就自己打開了腿,剛做過的大腿內側仍有些發紅,他自然地挺起腰騰貼着祁景琛的性器蹭了蹭,張嘴咬住祁景琛的鎖骨,聲音含糊軟喃:“阿琛,阿琛,阿琛,我愛你……”
祁景琛沒忍住一下射在了沈則鳴的肚臍上。
沈則鳴每一次叫他阿琛,就像有把小鈎子抓在他心上,也像什麽小錘子輕輕敲打在心坎上,又麻又癢,連帶着下面也脹大幾圈。
但是還不夠,還不夠。
他抓着沈則鳴的手讓他握住仍然發硬滾燙的性器上下抽動,一下一下輕啄沈則鳴的臉頰。
那只手軟綿綿的好似沒有一點力量,細軟的五指卻還在無意識地撫觸。他幾乎要忍不住再次射出來。
沈則鳴體內殘留的精液早已順着股縫滑出來,省去潤滑的步驟,祁景琛直接頂了進去。
座椅被調整成平躺的狀态,車廂劇烈晃動,沈則鳴眼裏蒸出水汽,脖子高高仰起,閉着眼,兩只手不由得抓住祁景琛的頭發,腳背緊緊繃直。
太快了。他劇烈地喘,臉頰再次紅透了,嘴唇半張着,幾乎撐不住自己。“慢、慢點……呃……”
沈則鳴哼了一聲,指甲深深陷進祁景琛背上,緊接着兩條腿就被祁景琛架在肩上,他放慢速度,慢慢在沈則鳴身體裏磨。
他頂撞得很溫柔,細密溫柔的吻綴滿胸膛,乳尖硬硬地挺立起來,沈則鳴張開眼,眼神迷離的,勾着祁景琛的脖子用嘴唇厮磨他,迷醉地叫他,“阿琛、阿琛。”
又是這樣的聲音,祁景琛呼吸一窒,猛然加快了抽插速度。
“叫我。”
“阿琛,祁景琛,阿琛,阿琛。”沈則鳴迷離的眼半阖着,祁景琛只覺心髒險些要為他軟成一團。
這次他撞得很用力,貼着沈則鳴的面頰,從額頭開始,一寸一寸往下親,薄薄的、泛紅的眼皮、挺翹的鼻尖、不斷吞咽喘息的喉結。
沈則鳴很快也硬了,蹭着兩條腿往他懷裏拱,牙齒啃咬他的下巴,四肢纏住他,摸索着牽着他的手握住那裏。
摸它。”沈則鳴又哭了,聲音帶着哭腔,軟綿的,“你摸摸它。”
祁景琛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覺得自己馬上要溺死在沈則鳴的哭聲裏。他閉眼罵了聲,安撫地吻住沈則鳴的嘴唇,耐住性子一面在他體內抽插,一面用手幫他撸動。
沈則鳴斷斷續續地抽泣,動作卻越來越放蕩,在密室的房間還要過分,全身都纏住祁景琛,額頭抵在他的肩窩,眼淚砸在胸口,順着肌肉紋路一路滑進兩個人相連的地方。
祁景琛含着沈則鳴的喉結射了一次,又握着他的腰把翻了個面讓他跪坐在腿上。
這姿勢使埋在沈則鳴體內的那根插得更深了,輕輕動幾下就磨得他渾身發顫,繃不住要射。
他們在車上颠着,不知道從外頭看車子晃動異常劇烈,透過沒貼防窺膜的玻璃一眼就能看到裏面在幹什麽。
但沒人有空顧及這些。
高潮的時候,兩個人喘在同一頻率,沈則鳴在祁景琛手裏射了出來,情動地勾着他的脖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只記得最後祁景琛似乎親了親他,聲音很沉,說:“愛。”
黏糊的精液挂在祁景琛的腹肌上,沈則鳴身體癱軟下來,手和腿無力地滑下來搭在控制臺上,下面倒還緊緊纏着祁景琛不放。
具體做了幾次沈則鳴記不清了,他只知道沒過多久祁景琛就抱着滾到後座,以另一個姿勢,臉頰貼在冰冷的玻璃上,身體不停顫動,中途他似乎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視野內是祁景琛房間裏熟悉的家具床品,但祁景琛不知道去哪了,沈則鳴穿着他的睡衣睡褲平躺在枕頭上,被子規矩地蓋到胸口。
他渾身都是放縱過度的酸痛感,不止手臂,雙腿更是難受,大腿內側甚至有些火辣辣的刺痛。
他忍着難受爬起來,想說話卻發覺嗓子幹啞得發不出聲。沈則鳴嘆了口氣,端起床頭櫃上的水喝了一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正午十二點十分。
今天是周一,他不僅上午有課,還有晚自習,祁景琛大概又幫他請了假,手機裏沒一條催他上課的消息。
沈則鳴于是又扶着腰躺了回去,心想再多來幾次劉主任估計得炒他鱿魚。
他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外頭在下暴雨,H市的天氣向來說變就變,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今天就是傾盆大雨。
祁景琛大約是中途回來過一趟,房間裏的空調暖風打得很足,因此當沈則鳴嫌熱下床開窗通風的時候,立刻就被一陣裹挾着寒氣的妖風吹得一哆嗦。
他啪地關上窗,從祁景琛的衣櫃裏随意找了件外套穿上,打開門走出去。
客廳裏沒人,冰箱上貼了張淡藍色的便利貼,字跡蒼勁有力,寥寥幾行字交代了自己一天的行程。
沈則鳴看完之後,小心地扯下來疊好準備帶回去鎖進保險箱,又依照便利貼上的囑咐走進廚房,把竈臺上一直用電飯煲溫着的清粥小菜端出來吃。
填飽肚子,沈則鳴順手把碗洗幹淨放回碗槽,無所事事地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他雖然來過這裏幾次,但還沒有認真參觀過一次。
這房子同樣是租的,但祁景琛還是重新刷了漆換了家具改了格局,裝修整體灰白偏暗的調子,看着有些沉悶。
沈則鳴先去了書房。
祁景琛的書房裝飾很簡單,一整面牆的書櫃外加一套原木色桌椅就是全部。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沒來得及收拾,桌面上堆了好幾本心理學類的專業書,顯得很是淩亂。
想到祁景琛嚴重的潔癖,沈則鳴只覺得奇怪,但他沒多想,走過去幫他收整。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專業書,随意翻開掃了兩眼,發現都是英文,頓時索然無味地合起來擺在最底下,接着整理其他東西。
将要歸置完畢的時候,沈則鳴拿起壓在最底下的一本黑色硬殼精裝筆記本,準備把它放在最上面,但他手抖了一下沒拿穩,筆記本就從手中掉落砸在地上。
沈則鳴皺了皺眉,蹲下去撿。許是巧合,落地的時候本子自己打開了,正好翻到有筆記的一頁。
沈則鳴撿起來時沒忍住瞟了幾眼,卻發現內容與他有關。
是祁景琛的筆記,紙張中央寫着他的名字,各有三個箭頭指向他,箭頭的另一端則分別寫着——沈則麟、保險箱、過去,最後畫一個大圓把所有東西圈在裏面。
大圓頂上是紅筆标注的四個大字——沖擊療法,底部同樣也有四個紅色小字——試探成功。
沈則鳴愣了下,沒看懂這個簡單的思維導圖是什麽意思,但心裏莫名不太舒服,想了想,他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準備晚上回來問一問祁景琛。
這時候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是祝呈清,沈則鳴自大學起就一直保持穩定聯系的心理咨詢師。
他接起來,祝呈清的聲音還是那樣溫和,他說:“則鳴,下午好,已經四個月了,怎麽樣?”
沈則鳴沉默一瞬,垂着眼說:“見面說。”
祝呈清應一聲好,約定一小時後市附院的心理咨詢室見。
沈則鳴乘電梯到二十二樓,這裏他來過太多次。
祁景琛走後那幾年他每晚都會做噩夢,失眠到夜裏三四點,有時候幾乎一整夜沒法入睡,一個人睜着眼躺在宿舍的床上,精神越來越恍惚。
偶然的一次機會遇見到H大免費做心理咨詢的祝呈清,他便開始了漫長的心理治療。早幾年每周兩三次還不夠,後來狀況好轉可以幾個月來一次。
這是今年第二次,若不是祁景琛突然回國,沈則鳴猜想他大約以後都不用再踏足這裏。
祝呈清的助理已經等在診療臺旁,見沈則鳴過來,她立刻迎上去,用熟稔的語氣對他說:“好久不見您了,最近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一些?”
沈則鳴笑一笑,同她一起走去祝呈清的辦公室,“還是老樣子,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說話間就到了,漂亮溫柔的助理只跟到門口,替他推開門,就退了出去。
祝呈清白大褂內搭深藍色襯衫坐在桌子後面,朝他微微地笑,“來了。”
“祝醫生。”沈則鳴在對面的軟椅上坐下,盡管來過很多次,他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緊張。
祝呈清的視線在他沒扣嚴實的衣領處短暫停留一瞬,又看了看沈則鳴緊抿的嘴唇,笑道:“最近還好麽?生活、工作,壓力大不大?”
沈則鳴搖了搖頭,手指緊緊絞纏在一起,低着頭,沒有說話。
祝呈清也不催他,慢悠悠地起身泡茶,待底部的嫩葉浮了起來,他聽見沈則鳴說:“昨天,我們一起去了十年前的那個游樂場。”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弟弟也在。”
祝呈清踱着步子走過來将茶放在沈則鳴桌前,語調平緩:“怎麽樣呢?玩得開心嗎?”
“我弟弟帶了他的一個朋友一起過來,那位朋友告訴我......”沈則鳴皺了皺眉,停頓少時,呼一口氣繼續說:“我弟弟喜歡Q。”
說完,沈則鳴就長久地沉默了。
祝呈清沒出聲,食指扣在桌沿有節奏地敲打。
祝呈清九年前開始在H大做免費的心理咨詢,沈則鳴是他的第一位客人。
初見時,沈則鳴狀态很差,一張臉用面若死灰形容也不為過,他們在H大提供的心理咨詢室見面。
那間咨詢室整體色調偏藍綠,是容易令人放松的顏色,但沈則鳴仍然非常緊張。
和祝呈清對上眼睛的那一刻,沈則鳴就迅速垂下眼想奪門而出。這種情況祝呈清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他沒在意,也不去插手,而是靜靜等待下一位咨詢者。
十五分鐘後,沈則鳴再次推門進來。祝呈清見怪不怪地沖他微笑,沈則鳴沒看他,仍然低着頭,聲音細若蚊吶,他說:“祝醫生,我很痛苦。”
祝呈清挑了挑眉,很少有咨詢者這麽直白。
餘下兩小時裏,祝呈清聽完了一段幾乎堪稱“狗血”的“故事”。之所以稱為故事,是因為沈則鳴說:“祝醫生,我有一個故事。”
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名為Q,他與沈則鳴相識、相戀,過程美好,卻因為惡毒弟弟的介入,結局令人痛惜。
過程中,祝呈清以為沈則鳴會痛哭、失态,然而出人意料,他很平靜,幾乎有些麻木,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祝呈清永遠記得沈則鳴提及Q時的表情——那樣生動鮮活。這放在普通人身上沒什麽特別之處,但那時候的沈則鳴仿若浩瀚宇宙中一粒灰暗塵埃,無望、黯淡地茍活着,Q似乎是他堅持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可是Q永遠離開了他。
失戀抑郁。祝呈清這樣診斷,他先讓他填寫了一份測試,結果意料之中,沈則鳴有抑郁症。
于是開始漫長的治療。
沈則鳴與尋常的抑郁症患者不同,他不會自殺自殘,雖然痛苦,也想努力活下去。
直到沈則鳴大學畢業那年,慣例見面的時候,祝呈清瞥見沈則鳴手腕上多了一條新鮮的刀割的口子。
沈則鳴也沒遮掩,大大方方地露出來給他看,仍然很平靜,他說:“祝醫生,Q過得很好,應該不記得我了。”
“我繼續活下去沒有意義了。”
最初祝呈清是有些意外的,沈則鳴一直以積極态度對待治療,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想自殺。
“你怎麽知道他過得很好呢?”祝呈清像對待一個朋友,“你去找他了嗎?”
沈則鳴沒有否認,“上個月,我去M國找他了。在他學校附近的馬路上,我看到......我看到他,他在和一個金發男孩在擁吻。”
他還是那樣平靜,若不是看見他漸漸泛紅的眼圈,聽出他語氣裏的哽咽,祝呈清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第一次,沈則鳴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他哭得很安靜,很委屈。沒有聲音,只是沉默地掉眼淚。
“祝醫生。”
回憶中止,祝呈清擡眼看沈則鳴,七年過去,他不再會輕易自殺,但仍會被Q牽動心緒。
“四個月前我們通電話的時候,我說Q已經不愛我了,他恨我,應該是回來報複我的。”沈則鳴似乎陷在某種情緒中,停頓良久,才接着說:“現在,我想......我想Q是不是也還、還對我有感情。”
祝呈清笑了笑,“為什麽呢?你們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他怎麽了,從半個月前開始,他好像執着于追問我一些問題。我總覺得他......他好像在試探我。”
“他問你什麽問題?”
“他問我在不在意他,為什麽在意他。”
“你怎麽回答的?”
沈則鳴抿了抿唇,“我不敢說實話。”
“為什麽?”祝呈清溫和地看着他,“你不是很愛他麽?為什麽不敢說實話?”
“你記得麽?我說過,小時候我弟弟總是搶我喜歡的東西,只有我不不看一眼、甚至是讨厭的東西,他才不會去碰。”沈則鳴情緒低落下去,“所以我說不出口。”
“我是不是很矯情?”
“怎麽會?”祝呈清沒忍住笑了聲,“那你最後說實話了嗎?”
沈則鳴道:“說了,但那是在極端情況下。在那之前我看到他和我弟弟在歡樂谷裏親密接觸,後來——”“後來在他的車裏,我弟弟用電話對他表白,我......”祝呈清接話:“你承認了。”
沈則鳴“嗯”一聲,祝呈清喝一口茶,又看着他道:“他是什麽反應?”
“他好像很激動。”沈則鳴露出迷茫的神色,“我覺得他......他應該是高興的?”
祝呈清笑了,“為什麽不親自問問他呢?”
沈則鳴不置可否,過了會兒,突然問了個挺奇怪的問題:“祝醫生,你知道沖擊療法麽?”
“知道。”祝呈清有些意外,“沖擊療法是通過直接使病人處于他所恐懼的情境之中,以達到物極必反的效果,從而消除恐懼。”
“這是心理治療的常見辦法之一,不過我一般不提倡使用。”頓了頓,他奇怪道:“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沈則鳴沒說話,臉色有些發白,片刻後,他又說:“是用病人恐懼、害怕的東西來刺激他的意思,對麽?”
“是。”祝呈清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怎麽了?”
沈則鳴搖了搖頭,沉默一會兒,他站起身,有點勉強地沖祝呈清笑了下,“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先走了祝醫生。”
祝呈清直覺不對,但他沒說什麽,只是叮囑沈則鳴有事随時聯系。
沈則鳴垂眼應了一聲,推門出去。
他在祝呈清辦公室門口的走廊上坐下,擡眼的瞬間恍然看到走廊盡頭的一個熟悉的身影,戴眼鏡、穿白大褂,護士喊他祁醫生。
沈則鳴愣了下,想起下午看見的內容——沖擊療法、沈則麟、保險箱、過去、試探成功。
這時候,祁景琛突然轉過身,兩人視線撞在一起,祁景琛似乎有一秒的怔愣,随即對身旁的護士說了句什麽,快步朝沈則鳴走來。
沈則鳴移開眼睛,站起身往樓梯口走。
身後腳步聲漸近,下一秒沈則鳴就被祁景琛扣住了手腕,被迫站在原地。
“跑什麽?”他朝他笑,“來醫院做什麽?”
沈則鳴回頭和他對視。
他不說話,祁景琛唇角的笑淡下去,換成一副稍顯嚴肅的表情:“怎麽了?”
“你知道保險箱的事?”沈則鳴閉了下眼,“知道沈則麟喜歡你的事?”
祁景琛心尖重重跳了一下,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則鳴深吸一口氣,嘴唇抖了幾下,像是鼓起莫大勇氣,聲音發顫:“也知道、也知道沈則麟做過的事?”
窗外雨聲很大,空氣好似結冰,然而不過凝滞了幾秒鐘,祁景琛指尖顫了下,垂下眼,沒否認:“知道。”
沈則鳴突然笑出聲,只是這笑裏苦澀太多,就像一鍋熬制濃稠的中藥。
他說:“耍我好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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