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夢境

聞景抱着泡沫快遞箱頂開門，踢掉鞋子進了屋。

快遞小刀劃拉幾下拆開箱子，裏面裝的都是鮮紅的櫻桃。

聞景伸手翻了翻，感覺這次的櫻桃還蠻新鮮，心情很好地往廚房走。

走到一半，他歪頭想了想，先把制服外套脫下，拿回卧室搭在了電競椅上。

神器一定要保護好！

洗洗涮涮，把果子分裝塞進冰箱後，他拿着一碟櫻桃，坐在電腦前。

屏幕下方任務欄的橙色閃來閃去。

聞景往嘴裏扔了個果子，切換窗口。

Xman：“人呢人呢？”

Xman：“白天不在晚上也不在”

Xman：“你不是接了什麽髒活進去了”

Xman：“好幾天沒出現了不會真進去了吧”

聞景吐出果核，在鍵盤上噼裏啪啦地打字。

ASK：“你才進去了。”

ASK：“最近身體不舒服，懶得上”

Xman：“哪裏不舒服？頸椎嗎，還是腱鞘炎？去醫院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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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K：“找不到我的，放棄吧”

Xman：“那新活你還接嗎？”

聞景被提醒了，打開郵箱，看到一封新郵件《Re：XX公司OA辦公系統及移動辦公平臺滲透測試報告》。

“非常感謝……款項會在3個工作日內打出……”

昨天晚上才提交報告，工作效率還挺高。

聞景嘿嘿一笑。

ASK：“暫時不接，最近不缺錢，過個把月再說。”

Xman：“行，那我找別人。”

Xman：“那這個呢？來不來？”

對方甩來一個鏈接，聞景覺得有點眼熟，網上一搜，果然是P5舉辦的CTF比賽。

每隊1個隊長和不超過4名的隊員，參加3輪比賽，冠軍隊伍獎金10萬。

線上預賽按不同類別分了4批，7月7日開始搞，線下複賽和決賽安排在8月份。

ASK：“你就這麽想見我啊。”

ASK：“來，還有誰？”

Xman：“就咱倆，怎麽，A大沒信心？”

ASK：“我當隊長。”

Xman：“行，獎金按成績分。”

聞景用一個小時做完了傅星閑給他布置的各項練習，上網搜了CTF題庫開始刷題。

也不知道是題目太簡單太無聊，還是身體激素分泌的确發生了巨大變化，不到淩晨3點他就開始打呵欠。

幹脆洗漱睡覺。

但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次，他感覺越來越煩躁，身上出了些薄薄的汗，開空調也無濟于事，完全睡不着。

聞景摸出手機按亮屏幕，已經快5點了。

這種又累又清醒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他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看到電競椅上有個黑影，遲鈍地想了一會兒，記起那是他挂着的衣服。

傅星閑的外套。

聞景慢吞吞起身，在床邊上坐了一會兒，終于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把衣服撈進懷裏。

衣服其實沒什麽味道，但莫名就覺得心情好了點。

他沒忍住，悶頭吸了一大口。

好爽！幾個呼吸以後，聞景覺得心情平靜多了，之前的煩躁消失，困意上湧。

艹！

他迷迷糊糊罵了一句，抱着衣服滾上床。

璀璨的陽光之下，那人站得筆挺，肩膀很寬，腰卻很細，寬松的白襯衣遮不住蓬勃流暢的肌肉。

他朝着這邊揮了揮手，袖子挽起，擡起的胳膊顯得結實有力。

“你看到了嗎？那樣的人會讓我很有安全感。”身邊人說着，就要走過去。

“等等！”聞景拉住那只修長的手，“我也可以的，我……”

“你是個Omega，我也是。Omega天生就比Alpha和Beta柔弱，我們兩個在一起……”

“我會努力的！”聞景想要望進對方的眼裏，讓他看到自己的決心和堅定，可是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模模糊糊感覺到他的虹膜是淺色的，反射出璀璨的陽光，非常美。

“我一定會研發出讓Omega擺脫信息素控制的方法！”

“是嗎？”

“學計算機是為了你，學生物也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聞景抱住他，把頭埋進他溫暖的頸窩，喃喃地發誓，“你知道，我很聰明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你。”

“嗯，我相信你。”那人回抱他，指尖插進他的發絲間，溫柔地撫摸。

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了，整個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被櫻桃味道環抱的感覺實在太好，聞景擡頭，蹭了蹭對方鼻尖的痣。

……

聞景再一次被Oasis吵醒。

他揉揉眼睛，感覺這歌有點不夠浪漫，主唱嗓門有點吵，琢磨着是不是換個曲子比較好。

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淺灰色的枕頭，而是一片皺皺巴巴的深藍色布料，剛才他嘴對着的地方有一片可疑的水漬。

聞景沉默了片刻，把傅星閑的衣服提起來抖了抖。

無濟于事，衣服已經被揉.躏成了腌菜，根本看不出來它曾經被穿在會長身上時那潇灑幹練的樣子。

這算是出軌嗎？

夢裏對着媳婦甜言蜜語，醒來卻抱着其他Alpha的衣服，甚至完全離不開人家的信息素。

聞景心情沉重地起身，把外套挂在椅背上，覺得屁股後面那裏涼飕飕。

他伸手摸了摸，然後木着臉地彎腰掀開被子，果然看到一小塊濡濕。

這真的只是分化期，不是發.情.期？

聞景撸了一把臉，感覺面頰微微發熱，走進浴室，果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皮膚白裏透紅，就……不太正經的樣子。

他沖了個澡，把睡衣、被套、床單扔進洗衣機，給老劉打電話請假，打車去三甲醫院。

醫生：“一般嗅覺敏感的情況都不會這麽嚴重，如果實在不舒服的話可以提前買點阻隔劑試試。”

第二性別科很貼心地準備幾種不同配方的阻隔劑給病人試用，指導病人購買适合自己的産品。

然而醫生打開阻隔劑蓋子，還沒噴到聞景的手上，他就感覺鼻子內腔受到強烈刺激，呼吸不暢，歪過頭捂着胸口幹嘔。

幾種阻隔劑都不大行。

坐班醫生趕快把東西收起來，又給他倒了些熱水，打電話跟主任醫師溝通情況。

等醫生打完電話，看見聞景已經安靜了下來，似乎沒有那麽難受了。就是低着頭，眼睛藏在劉海的陰影裏，周身萦繞着低氣壓。

“我院頭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病例，目前沒有治療方法，只能給你開點藥緩解身體不适。過一段時間，應該會有一些專家交流會召開，我也會參加。你留個電話，到時候如果有什麽進展，我聯系你，可以嗎？”

聞景點點頭，蹙眉低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問我和一個Alpha呆在同一個地方，不适的狀态就會減輕，這說明什麽？”

醫生有些訝異：“你遇到這樣的Alpha了嗎？一般這種契合度都會比較高。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聞景搖頭：“他沒做什麽，就是把……外套借給我了而已。”

提起外套他的情緒又低落了。

剛才醫生打電話的時候，他抱着那衣服聞了聞，不然沒這麽快恢複。

真的感覺非常羞恥。

“那就好。”醫生舒了一口氣，嚴肅地叮囑他，“兩人信息素契合度越高，Alpha越是難控制自己。你現在還沒分化完，他對你做不了什麽，但并不能保證之後不會做什麽，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你現在還未成年，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事情也要趕快告訴家長，知道嗎？”

下午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響起。

尤老師風風火火走進教室，大吼一聲：“Good afternoon, class!”

“Good afternoon，teacher！”英語課代表昂首挺胸地吼了回去。

教室裏好幾個東倒西歪的家夥，被吓得差點跳起來。

“媽也有病吧！”

“好啦好啦！精神點，我們要上課了！”尤老師捋了捋頭頂稀疏的頭發，打量在座的人，“人都來齊了吧？咦？聞景不在？”

“在。”教室門口伸出一條長腿，聞景的身影晃到大家視線裏。

“怎麽來這麽晚？這樣能保證你的睡眠時間嗎？”尤老師敲敲教案，“回座位，趕快睡，別打擾大家上課！”

“哈哈哈哈！”教室裏笑得不行。

傅星閑兩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微微斜着腦袋，視線在尤老師和聞景兩人臉上游弋。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負責任的老師和不好好學習的學生之間的對話。

聞景沖着老師點點頭，背着書包往最後一排走。

他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皺成一團，嘴唇緊緊抿着，把雙肩包往抽屜裏一塞，幾乎是跌落在椅子上。

傅星閑在便簽本上寫了字，撕下來放在他桌上。

“又不舒服？”

聞景還在喘氣，坐姿不變，垂眼看了一下，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我給你的校服呢？”

送、去、洗、了。

聞景轉過腦袋，面無表情地用氣聲回答他。

傅星閑在便簽上添了兩行字：“不用這麽客氣，原樣還給我就好。給你帶了替換。”

聞景眼皮動了一下，沒有任何表示。

傅星閑看了他幾秒鐘，把便簽收回去，繼續看自己的書了。

聞景看着黑板走神。

他這樣挺沒禮貌的。

別人是為了他好，照顧他。

但是他也不确定自己應該怎麽做。

就接受這樣的好意？每天換着拿別人的衣服？這樣做的話他到底還算個什麽啊。

但是只有一個月而已，過了分化期就橋歸橋、路歸路，并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這些都是借口，明明就是不忠啊。這次能找身體不舒服的理由，下次呢，下下次呢？又會找出個什麽理由來，做出對不起他媳婦的事情？

聞景眼睛茫然地盯着講臺上的身影，腦子裏瘋狂打架。

“咦？稀奇了，聞景今天沒睡覺，居然在聽課呢！”尤老師突然興奮，沖着教室後面揮手，“來來來，stand up，把第二段課文念一下！”

聞景：……

什麽第二段，這學期英語學到哪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問你老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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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F（Capture The Flag）：中文譯作奪旗賽，是一種黑客們互相發起攻擊進行技術比拼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