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信了你的邪

P5第三屆CTF會場。

參賽隊伍陸陸續續進場, 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播放剪輯炫酷的視頻介紹，主持人也已經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了。

但相當一部分的選手都在看大廳後排的一個嚣張的小子。

嚣張是大家關注他的原因，長相是另外一個——

在一群有禿頭困擾、打扮大差不差的人群裏, 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 長得漂漂亮亮的可愛少年人, 就感覺亂入了。

不過技術宅們大部分沒什麽動作，初來乍到還沒摸清楚情況, 一個個都不熟呢。頂多就是下意識地看着聞景的自來卷，撸一把自己的頭發。

直到一個燙了卷發的選手搬着椅子坐過來：“你們隊伍人沒到齊嗎？”

聞景撇了他一眼：“齊了, 你們桌子不夠坐？”

“不是嘿嘿。”卷毛撓頭，“你們隊才倆人？你們哪隊啊？”

“你眼睛不好使？”聞景把小隊牌牌怼到他眼前。

卷毛定睛一看：AX。

“斧頭？你們很兇哎。”

李思拼命搖頭：“不不不我們不兇。”

他湊過去指倆人剛領到的名牌：“他, A, 我，X, 合起來就是AX, 沒有其他意思, 完全不兇的。”

第一輪線上資格賽是解題模式，分了四個大組進行比賽，每組選出積分最高的12個隊伍，加上其餘隊伍裏積分最高的兩隊, 進入第二輪複賽的有50個隊伍。

複賽是攻防賽，比賽時間8小時, 期間不同小隊之間相互攻擊對方的網絡服務，并要修補己方的網絡安全漏洞, 得分最高的10隊進入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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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如果某一隊太惹眼, 可能會導致最多49個隊伍一起來群毆。

李思私底下跟聞景倆人嚣張也就算了, 可不想讓別人都記住他，不然誰受得了啊？

卷毛若有所思：“哦~原來是這樣。”

他打量聞景。

清秀少年漫不經心地敲着鍵盤，直接無視掉了其他人的目光，兩條長腿交疊一抖一抖的，看上去非常淡定且有範。

襯衣雖然也有點淡淡的格子，但并不是程序員風格，看上去非常清爽好看。

不知道第二性別是……

在他思索的時候，周圍也慢慢恢複了熱鬧，選手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AX啊，我知道，第二大組排名第一的那隊！”

“ASK就是那個做題速度超快的？誰啊？”

“做題厲害不代表攻防強，幹他丫的！”

“啧啧，長成這樣，看也不想是搞技術的。确定是他自己做的題嗎？”

“線上比賽看不見人，不好說啊。”

……

聞景面無表情地從把筆記本往前一推，站起身來：“誰他媽在放屁？”

李思本來都以為沒事了，誰知道這個小Omega脾氣這麽爆。

他坐在旁邊絕望地拉聞景：哥！我叫你哥行嗎！這麽多人你非得跟人杠？你不要你的獎金啦？？？

聞景沒搭理他，目光掃視全場。

不遠處一張的桌子上，全隊人員都在盯着他們這邊，有一人一臉不屑。

他聽得很清楚，聲音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聞景冷笑一聲，歪着頭看他：“敢說不敢認？孬種？”

有個胖子把桌子一拍，正要起身，突然被同隊的人捂住嘴按了下去。

“別！”“你安生點。”“你看，你看他後面……”

聞景突然發現周圍好像越來越安靜，只剩下了場館裏的背景音樂。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緊張，氣氛也不太對。

他的王霸之氣不至于此吧……

有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從遠到近規律的響起，帶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聞景正要回頭，突然聞到熟悉的草木味，然後落入溫暖的懷抱。

“怎麽生氣了？”傅星閑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兩只胳膊環住他，聲音低沉，“準備好比賽了嗎？”

聞景身上的小刺瞬間收起：“哥，你怎麽進來了？不是非參賽選手進不來嗎？”

“不太放心你，所以過來給你當領隊了。”傅星閑說話聲音柔和，眼神卻仿佛淬了冰，靜靜地掃過那些看過來的選手。

頂級Alpha并不需要釋放信息素，只需要靠一身氣勢，就能讓人膽寒。

在場大部分人都不太想得罪這個人，剛才那幾個挑事的也偃旗息鼓了。

也有些敏感性較弱的Beta，感覺不到傅星閑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拉住隊友興奮地讨論。

“這隊帥哥好多啊！”

“帥哥多幹你毛事，沒看到人家倆什麽關系嗎？”

“……我就是欣賞！欣賞你懂嗎？”

聞景用胳膊肘輕輕碰碰傅星閑，示意他松開，轉身拉了個椅子：“哥，你坐啊。”

真是一個文明禮貌的好孩子，完全看不出來剛才還像個暴龍。

李思海豹鼓掌：“做我們領隊？太好了！”

他單知道ASK很拽，沒想到這種場合他還能拽成這個樣。這種2對多的挑釁，他真的承受不來。

閑哥真的牛逼！把ASK一抱他就軟了，太強了！

“剛才工作人員聯系我，說全部參賽隊伍只有你們隊人數最少，還缺人處理雜務。”傅星閑坐下，淡淡看了眼強行加入這邊的卷毛。

卷毛尴尬地笑笑，搬椅子慌亂地回去了。

聞景：“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傅星閑拉住他的手，“你就當我多了個暑期實踐，到時候你拿獎了，我也多了份資歷可以寫到檔案裏去。”

他轉頭看李思：“到時候十萬怎麽分你倆看着辦，不用算我。”

李思：……十、十萬？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他錯了，這倆都很狂。

他悄默默轉動眼珠子，打量周圍的隊伍。

就沒人看過來，一個個都在隊內聊天。

閑哥如同定海神針，硬是把場子鎮住了。

他的眼睛緩慢移動到兩個人交握的手上，沉默。

“你又幹什麽了怎麽手這麽冷。”傅星閑給聞景搓搓手，擡頭看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要不給你換個位置？”

“對哦，你不說我還沒注意。”聞景空出一只手搬動椅子，和傅星閑湊一起去了。

倆人并排坐着，距離近到好像坐在同一張椅子上似的。

傅星閑垂着眼：“我以前沒見過你發火。”

聞景又湊近了點，小聲說：“根據我的經驗，越是看着軟，越容易被人欺負，我這不得看着剛一點？”

傅星閑想起他的身世，情緒低了下去。

“別想那麽多，現在我生活環境挺好的。”聞景拉拉他，對着電腦指指點點，“你不知道啊，這群家夥還沒開始比賽，就開始攻擊官方網站。哎，你知道什麽是注入式攻擊嗎？就是……”

他blabla各種介紹，講了一大堆技術名詞。

傅星閑就在旁邊看着他，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點頭。

倆人的手就沒松開過。

比賽前的儀式正式開始了，主持人在臺上慷慨激昂地宣布比賽的各項榮譽、規則和注意事項。

李思坐在下面恍恍惚惚，時不時往旁邊瞥一眼。

哥哥弟弟？信了你們倆的邪。

傅星閑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往這邊看。

李思伸手示意：你們請繼續，不用在意我，當我不存在就行。

儀式很快結束，主辦方表示會随機抽取一些選手進行賽前采訪。

聞景終于想起自己旁邊還坐了個人，回頭問李思：“這采訪幹什麽的？”

李思擺擺手：“沒什麽。一般都是找那些知名選手，比如上一屆拿了名次的，和咱們這些初出茅廬的關系不大。”

他們倆在聯盟裏還算有點名氣，但很少出去混，也不認識幾個外面的白帽子，不被采訪才是正常的。

聞景：“那我們準備走？”

比賽明天才開始，今天主要是了解一下情況，并且促進各隊的交流——沒準就有隊伍約上，賽前比一比，練練手呢。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漂亮主持人走了過來，身後跟着扛着器械的攝像師。

主持人将話筒遞到傅星閑面前，笑容很甜地詢問：“請問這名選手可以接受我們的采訪嗎？”

聞景看向李思。

李思：……

傅星閑頓了一下，看見不遠處角落裏的那名負責簽到的工作人員和一個西裝男站在一起，正指着這邊說着什麽。

他看向攝像頭：“可以。大家好，我是AX小隊的領隊。”

“是領隊啊，你們隊伍看起來年紀不大，可以問一下你的年齡嗎？”

“16。”

“哇！你是你們隊伍年紀最小的一個？”

“不是，ASK才是。”

“這樣的年紀能夠進入複賽，非常難得，請問你們是什麽時候接觸信息安全的，對這個領域有什麽看法呢？”

李思背過去捂住臉，感覺他們要在電視上丢臉了。

怎麽就采訪到了一個剛剛還在聽信息安全基礎常識的人？要命啊。

然後他聽見傅星閑侃侃而談，從最基礎的各種攻擊的危害（聞景剛講過的），講到舉辦比賽的意義（主持人在臺上提到的），但通篇沒有用別人說過的句子，都是自己的理解。最後直接升華主題，講到信息安全對整個信息化社會的重要性。

李思：？？？

這他媽人幹事？

還能一心二用……不，這是一心三用，一邊談戀愛，一邊聽聞景上小課，結果主持人說的話也沒漏下？這什麽腦子，八核多線程的嗎？

還有最後那段話他是怎麽說出來的，講得還這麽流利，上電視他不怕的嗎？

這他媽是16歲的人？他白活了20多年？？？

他回憶了一下聞景對閑哥的介紹：學神、學生會會長……好叭。

聞景看着傅星閑接受采訪，一臉崇拜。

這就是他哥，什麽都行！

采訪效果相當好，主持人聊得有點嗨，把話筒遞到聞景這邊，也采訪了一通這個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小弟弟，所有參賽選手裏年紀最小的一個。

這位也是驚喜，聊起技術頭頭是道，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運氣好僥幸被隊友帶着混進複賽的選手。

傅星閑後退一步，面帶笑意看着聞景滔滔不絕，心裏暗暗呼出一口氣。

早上開會沒白聽……之後參加那個信息安全的工作，或許還能多跟聞景有點共同話題。

李思站在旁邊一臉凝重。

不行，他也不能丢臉，得提前做點準備，想想一會兒被問到問題怎麽回答。

等聞景講完了，李思心髒亂跳，往前走了一步，準備接受采訪。

然後就看到主持人說：“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們的采訪就到這裏，非常感謝你們。”

她一揮手，帶着攝像走了。

李思：……

聞景拍他肩膀：“幹嘛呢？走去一樓咖啡廳坐會，我哥給我們制定比賽計劃。”

李思跟在後面，臉很臭。

他承認閑哥很強啦，但是一個外行人怎麽給他們制定計劃？而且明天都要比賽了，現在定計劃也沒空訓練啊，這不搞笑嗎？

半個小時以後，李思盯着傅星閑分享過來的雲文檔，懵逼ing。

原來計劃是關于下周決賽的——傅星閑根本沒覺得他們通不過複賽。

并且制定了作息、運動、飲食相關的計劃——據說這些是用來做精力管理，因為複賽和決賽都是一口氣搞8小時，持久戰，精力跟不上就會很難，亂吃東西也會影響比賽狀态。

另外傅星閑已經收集了50個隊的基礎資料，并計劃在複賽的時候有針對性地補充更多信息，以便他們更加了解對手。

還有什麽歷屆比賽題庫……他居然直接跟工作人員要到手了！

傅星閑要求兩個參賽隊員複賽結束以後刷完，因為決賽是奪旗加攻防混合賽制，提前了解flag的隐藏方式很有必要。

另外下午就是約了個隊伍PK一下，來個賽前訓練熱熱身。

李思木木地看向聞景：“別人家的領隊都是做什麽的？也搞這些嗎？”

去年聯盟出來參賽的領隊似乎除了幫忙定個餐，啥也沒幹啊？不然他今年也不會覺得不需要領隊。

聞景：“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

李思：“為什麽ASK晚上10點睡覺，我要到11點。”

傅星閑：“他年紀小，還在長身體。另外我看了你線上賽的成績，需要查漏補缺的東西比他多一些，所以需要花的時間也多一些。畢竟你們只有兩個人，不太好分工……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嗎？”

李思：“……沒有了。”

聞景坐在傅星閑旁邊，撐着臉問他：“我哥是不是超厲害？”

李思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也不知道這人怎麽叫哥叫得這麽順口。

他嘆了口氣：“你說得對。”

聞景：“提高了我們的勝率，你是不是該請他喝杯奶茶？”

李思：“……行吧。”

三個人一起去了奶茶店。

李思早早選好了自己要喝的，站在旁邊看着聞景在奶蓋烏龍和滿杯西柚中搖擺不定。

他表示，至少他沒有選擇困難症，也算是一種勝利，找回了些許自信。

傅星閑：“那就各要一杯，少糖，不加冰。”

聞景：“啊？”

傅星閑：“兩杯都是你的。”

聞景：“我喝不完。”

傅星閑：“沒事，還有我。”

李思：……

不，他輸了，全方位的輸了。

現在的未成年人，了不得啊。

看着倆人準備離開，他決定垂死掙紮一下。

李思：“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按照計劃我們下午還得和別人PK？”

傅星閑回頭看他：“下午再聯系，聞景要回家吃飯睡午覺。你們不是搞網絡攻擊嗎，應該不是必須在同一個地方吧？他在家裏應該也能參與？”

李思：……對對對你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