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醒了沒睡夠

劉老師急匆匆地穿過操場, 進入醫務室。

“小張，在嗎？”

“在，劉老師您怎麽過來了？今天又不舒服？”

“我沒事, 好着呢。聽說聞景暈倒被送過來了？”

“聞景是在後面休息呢。”校醫給劉老師接了杯水, “怎麽您親自過來了。我還以為學生會會長是你派過來的。”

劉老師愣了一下：“小傅？他也來了？”

“對, 剛進去沒幾分鐘。”

校醫稍微跟劉老師解釋了一下聞景的情況：

“不是什麽大病，應該是連續好幾天沒休息好, 睡眠不足。”

“吓死我了。”劉老師喝了口水，呼出一口氣, “這孩子晚上可能又在搞兼職賺生活費。之前他在九班還上課睡覺，上學期期末說到一班不睡了, 還真就不睡了。”

校醫從辦公桌上翻出個單子, 遞給他：“您要是不找我，我也得去找您。我剛才檢查發現聞景存在信息素紊亂的情況, 但是我這邊沒那麽好的檢測條件, 确診還得去醫院。您看看要不要跟他家長說下, 讓他們帶着去？”

“告訴家長？讓我先看看。”

劉老師卸下眼鏡，眯着眼看那單子，各項數據看不懂，診斷旁邊寫着：疑似Ⅱ型信息素紊亂。

“這種類型的紊亂往往伴随着神經衰弱、多夢以及嚴重的睡眠問題, 可能是聞景這次暈倒的原因。但有個問題。”校醫頓了頓，“Ⅱ型紊亂一般指被完全标記的Omega長時間得不到Alpha撫慰, 出現的內分泌失調等情況。”

劉老師震驚地看他：“你的意思是……”

校醫搖頭：“還不确定，我檢查過他的腺體, 外觀完好, 看不出被标記的跡象。但是……”

大家都知道, 腺體是用作臨時标記的。如果是完全标記的話, 只能進行其他檢查。

校醫：“我這裏設備不全，沒有獲得本人及家屬允許，也不太方便做檢查。這種情況按說必須通知家長，但是學生和家長的思想工作都得好好做，不然很麻煩啊。”

“他……沒有家長。”劉老師皺着眉頭，有點自責。

他明明知道聞景是個未成年Omega，怎麽能這麽寬心地讓他一個人生活呢？

不對，暑假的時候他交待了傅星閑幫忙照看一二，傅星閑的家裏人也都知道，按說不至于……

咚咚咚，有人敲門，張山探頭進來。

“張老師，我來看看聞景。”

老劉瞪他：“你跷課？”

張山舉起兩只手：“沒！我們這節體育課，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

校醫：“聞景在裏面休息室睡着，但是……”

這是個Alpha。

老劉知道倆人關系好，他起身：“去看吧，我也跟進去看看。”

他心理琢磨着要怎麽跟聞景開口問标記這種事情。

這孩子獨得很，直接問估計不會回答。

醫務室不算大，外面是辦公室，裏面有配藥、器械、衛生間，休息室在最裏面。

老劉和張山從辦公室的門進去，擔心走路的聲音吵到了沒能休息好的聞景，靜悄悄走過小走廊。

休息室的門開着。

床上躺着……我去，兩個人！

一人穿着白色校服襯衣，另外一個則穿着全套的深藍制服。

德新裏天天這麽穿的人只有一個，傅星閑。

老劉急急往前邁了幾步，打量。

傅星閑躺着枕頭上，聞景枕在他的胳膊上，腦袋埋在他胸口。兩個人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人相互依偎，腿也交叉在一起，明明只是個一米二的單人床，旁邊硬是空出了一半。

劉老師瞪着眼，嘴張了張，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張山也就驚訝了那麽一下下，趁着老劉不注意，掏出手機咔嚓咔嚓。

老劉深呼吸，過去把傅星閑的胳膊拍了拍：“你、你們倆，給我起來！”

張山被趕走，傅星閑被老劉提溜出去。

校醫進來關上了休息室的門，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打量着一臉惺忪的Omega，心情複雜。

校醫：“看你臉色好點了？”

聞景點頭：“嗯，我睡了多久？”

校醫：“大概十幾分鐘。”

聞景遺憾臉：“劉老頭怎麽來這麽早。”

校醫：……

“我檢查下信息素情況，再問你話。”

這一檢查，就發現很神奇，之前信息素紊亂的情況直接下降50%，比去醫院打針還快。

校醫：“你們倆剛才标記了？”

聞景還犯困着呢：“沒有。”

校醫：“低頭，我檢查腺體。”

聞景閉着眼睛，迷迷糊糊低頭給他看。

那處凸起還是奶白色，完好無損，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臨時标記的痕跡。

兩個人之前衣服很整齊，看上去不像是做過什麽親熱的事情。

嗯……劉老師進屋時間沒比傅星閑晚多久，也不夠做什麽——校醫又不是沒見過傅星閑的體檢結果，當時還被他的A值震驚了一下，真的不至于這麽快。

同理，也沒有機會讓他們用阻隔劑消除身上的信息素。

校醫帶着滿腦袋的疑問坐回座位，看着聞景腦袋開始一點一點，馬上就要進入夢鄉。

剛才這家夥被送來的時候是暈過去的，但依舊非常不安穩，總是動來動去，無法進入深度睡眠。現在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校醫推推他：“你班主任還在外面生氣着呢。回答我幾個問題，下午請假回家再睡吧。”

聞景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校醫：“你倆剛才幹啥了？”

聞景：“睡覺。”

校醫：“沒幹其他的？”

聞景沒吭聲，在校醫以為他已經睡着的時候冒出來一句：“抱着睡覺。”

……

校醫：“你倆談戀愛了？”

聞景搖頭。

校醫：“他标記你了？”

聞景繼續閉眼搖頭。

校醫：“他怎麽撫慰你的？”

聞景睜開眼，茫茫然：“什麽是撫慰？”

……

校醫很想甩給他第三本小冊子，不過這家夥估計也看不進去。

他耐着性子解釋了一下，最後總結說：“抱着的确是一種撫慰方式，但是效果不應該這麽明顯，所以你們……”

聞景的腦子不太轉，慢吞吞地思索了一下剛才那些理論知識，嘴裏蹦出來幾個字：“信息素契合度。”

唉嗨！

校醫急忙問：“你們倆檢查過？多少？”

聞景搖頭：“不知道。”

校醫：……

“那你知道什麽？”

聞景慢吞吞往外蹦字：“一睡覺就做夢，夢裏都是他，休息不好。今天抱了抱，就能好好睡了。”

校醫沉思了一會兒，又聽聞景蹦出來一句話：“契合度好像是90%以上，儀器壞了，測不了。”

90%以上？

業界新研究他也是看過的，的确有這種問題。但是這個契合度……

校醫震驚：“你倆真的沒談？”

聞景沉默，眼神慢慢清明。

剛才他以為是做夢，但傅星閑攔住他，沒給他親。

半響後他輕笑搖頭：“我發.情期沒來得及打抑制劑，他都不标記我，只當我是弟弟。”

校醫追問：“那你呢？”

聞景收了臉上的笑：“我不太喜歡這種被信息素控制的感覺，像是XD成瘾。估計我哥也不喜歡。”

連想他的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見同樣被折磨得不清。

“老師，你說我以後上大學是考生物還是學醫，才能研究怎麽樣擺脫信息素控制？”

校醫：“這算是交叉學科，學哪個都有機會。”

90%以上契合度還能保持理智，知道自己是被激素控制了。

他對這倆心服口服，牛逼。

外面那間審訊室，啊不，辦公室。

老劉：“你倆談上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傅星閑臉上有些倦意：“沒談。”

老劉頓了頓，決定換一種開放性的問法。

老劉：“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現在你們兩個是什麽情況。”

傅星閑：“可以。”

“暑假的時候我和家裏人去我家商場，碰到聞景，他恰巧在那裏發情。那天他打了一針抑制劑，我連續打了兩針，但是第二天我易感期提前了。”

老劉震驚，一口氣打兩針抑制劑，那不得痿了去，還能易感期提前？

“後來在B市期間，我的易感期再一次提前，給醫生打電話問情況，他讓我去看看聞景，發現聞景的發情期也來了。醫生給出了一個推測，我們兩個信息素契合度過高，所以生理周期會互相影響。”

“之後我們有刻意保持距離，但是效果不是特別好，不知不覺就會湊到一起。最近這周，我們……鬧了一點小矛盾，一個星期沒說話，也沒有肢體接觸。剛才我問了聞景，他每天都會夢到我，睡不好覺。”傅星閑咳了一下，低頭，“我也一樣。但是我身體素質比他好，影響沒那麽大。”

“剛才聽說他暈過去了，我過來看他，然後沒忍住……”

老劉抽氣。

“……抱了抱，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感覺很放松，開始犯困，然後我們倆就一起睡着了。”

劉老師：……

這孩子是不是抑制劑打多了，把身體搞壞了？

契合度高就是這麽用的？

這真的是契合度高？

傅星閑：“我這邊有和私人醫生溝通的記錄，以及他發給我的關于高契合度的研究報告，晚上回家可以發給您。”

劉老師：“你倆這情況，家長知道嗎？”

傅星閑：“我父母都知道。”

劉老師：“他們就沒什麽說法？”

傅星閑：“A市目前沒有能夠檢測90%以上契合度的設備，要等設備到位了，我們兩個重新去做檢查。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給我爸媽打電話問問。”

劉老師點頭：“反正都是信息素的問題，你倆就是沒談。”

傅星閑：“真沒談。”

老劉對這位學生會長的為人還是有些了解，按說這個結果，他應該放心，但心裏莫名不爽。

老劉抱手：“我知道你很受歡迎，但是聞景也是很優秀的學生！他暑假還拿了那什麽TF冠軍！”

傅星閑笑笑：“對，我陪他拿的。”

老劉有點心梗，總覺得哪裏不對。

算了。

剛好校醫出來，跟劉老師小聲交代了幾句聞景的檢查結果，倆人對了對學生的口供。

還算一致，應該是沒騙人。

校醫小小聲：“信息素紊亂還需要調整，兩個人呆在一起最好。但總不能讓他倆一直呆在休息室吧，孤A寡O的，本來沒談也要談了。”

老劉覺得很有道理，大手一揮：

“你們倆給我回去上課！”

聞景還困着，莫名其妙被拉出來，歪歪扭扭往外走。

“老頭，你幹嘛啊……我想回去睡覺。”

“回教室睡。傅星閑你看好他，中午放學要還是不舒服就寫請假條，我給你倆批下午的假。”

聞景哼哼唧唧跟着傅星閑往外走。

老劉看着他倆牽着的手，皺眉：“注意分寸！你們倆幹嘛呢！”

聞景晃了晃手裏的大手：“張老師讓我這樣充電，不能靠太近。誰讓你來那麽早，不讓我多睡會！”

老劉看向校醫，校醫點頭。

老劉：“……注意影響，回教學樓那邊就別這樣了。”

聞景半眯着眼睛跟在傅星閑身邊，真的困到不行。

明明都是一樣的草木香，但是傅星閑身上的就是好聞一百倍！他還得忍着，不能湊過去，不能睡過去，簡直折磨人。

進入教學樓區域，聞景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手，兩個人并肩上樓。

鈴聲響起，周圍好些同學在飛奔。

聞景腦子遲鈍，反應緩慢，拐出樓梯間，看着匆忙跑進教室的同學，問：“這是上課鈴還是下課鈴？”

傅星閑把他從教室後門推進去：“上課鈴。”

聞景頓了頓：“這節什麽課啊？”

傅星閑拉開椅子把他按在座位上：“生理課。”

他的話音剛落，生理課于老師就從教室前門進來，在講臺上放了一部筆記本電腦：“同學們好！”

？？？

聞景瞪大眼睛，睡意瞬間煙消雲散。

老子都暈過去了，都在醫務室睡了一覺了，怎麽還沒躲過這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