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嘩相比，仿佛是兩個世間，屋內除了坐在床邊緊握住明将手的楊熾外，再就是明天治、楊言、陽佟玥和墨雲了。

從陽佟玥懷中一躍而下，墨雲急急沖到床前，還沒開口就忍不住先濕了眼眶。床上的人與記憶中英姿飒爽的小舅舅俨然是兩個人，從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藥香可以知道，就是現在這幅骨瘦如柴的模樣只怕也是花了心血調養出來的，原本的情況絕對比現在要糟糕的多。

“小舅舅。”墨雲哽咽着，使勁眨去眼底泛濫的水花，他是男人，不能像軟弱的女人般遇事只知道哭。不過現在這個身體還是個孩子，自控能力顯然不過關，強忍的淚水還是有一些流了出來，墨雲悄悄用衣袖擦去淚痕，努力集中精神聽楊熾講述明将失蹤的前因後果。

三個多月前，明将是和楊熾一起失蹤的，就在一個月前昏迷不醒的楊熾卻神秘的出現在兩人失蹤的軍帳中。楊熾被救醒後，對于明将失蹤之事卻三緘其口，為此甚至在身體完全康複後被大公無私的楊言送進了軍律司，相當于現在的軍事法庭類的機構。直到明将現身天雲海域，一直呆在軍律司扮啞巴的楊熾突然變的激動起來，随即傳來明将服下“朱顏”的惡耗，楊言才在楊夫人的雌威下把楊熾保釋了出來，并在第一時間送到了明府。

“在我成年之前，觀菊樓的花魁是個叫做莫語的男子，他對我來說亦師亦友，在遇到将之前，他就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記得，那是莫語坐上花魁寶座的第七年，那天，是莫語的生辰，原來我們早早說好要一起慶祝的，可等我帶着禮物走到莫語的小樓之時，卻被告知莫語正在接客。莫語為樓裏賺了不少錢，爹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在前日應允讓莫語休息一晚，沒道理會突然給莫語安排客人才是。彼時，我尚未滿三十歲，好奇心起，轉身避開下人，從後院溜進了莫語的小樓，然後我發現，莫語的客人竟然是那個奇怪的海客。神跡城中南來北往的商旅很多，海客相對少一些，但也不是沒有。那個海客，我之所以會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他的口音很奇特，與所有的海客和商賈都不一樣，最重要的是，莫語喜歡他。身在歡館，能碰上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雖然大多沒有好結果，樓裏的男歡們依然為了那一點點遙不可及的幸福而不顧一切。看到莫語笑的那麽開心，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循着原路回去了，卻不想，這一走，變成了永別。”

“第二日，莫語被發現死在了房中，慎刑司派人來查驗過，說是死于中毒。那個海客自然成了第一懷疑對象，可惜從此他再沒出現過。男歡的命，本不值錢，慎刑司查了一陣子，這事便不了了之了。莫語死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晚上都睡不好，夢裏翻來覆去都是那晚的場景，那個海客本來模糊的面容也在夢中變的一次比一次清晰，時至今日，我仍然清楚的記得他的長相。”

“那天，将查察完海防，因為吃膩海鮮，我們決定去最近的鎮子打打牙祭。沒想到，剛走進羅織鎮，我就看到了一個海客，那個害死莫語的海客。如果，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海客，別說有将在，就是我一人也可以輕松拿下，然而在我認出那個海客的同時，我從他身上嗅到了腐朽的味道，那是末元大陸生命體特有的味道。那樣一個人出現在海邊的鎮子上，他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于是，将當下決定按兵不動，跟上他。”

“我們一連跟了他三天沒有絲毫動靜，到了第四天中午，在羅織鎮漫無目的閑逛了數日的他躲躲閃閃的走出的鎮子，然後我們發現了那扇門。”

“神門？！”一直靜靜的聽着楊述說的陽佟玥這時終于忍不住皺起眉頭插話道。

“是的，就是神門。”楊熾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神門是什麽東東，為什麽這些大人的面色都變的這麽難看？墨雲困惑的眨了眨眼，卻也明白現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聽到這裏，他似乎有些明白楊熾此前裝啞巴的苦心了。

“看着那人走進神門，可以想見，當時我和将有多麽震驚。因為事情越來越詭異，我們守在神門附近的樹林中耐心等待，這一等又是三天，三天後那人回來了，同行的還有二人，雖然也都換上了我們的衣飾，可那滿身的血腥味一聞就知道是剛從戰場下來的，而且都受了重傷。”

“他帶着兩個傷員回到了羅織鎮的客棧，當夜便抓來五名孩童，用這五個孩童的鮮血為他們療傷。天明時分，傷員的傷奇跡似的康複了，并且他們身上黑暗信徒的氣息也淡去了不少。原本，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應該在二天前啓程前往下一個海域查察軍務了，但是現在發現這件事，自然不可能繼續走下去了。于是，我回羅織海防營通知親衛隊更改行程，将留下來繼續監視海客。因為記挂着将，一來一回我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我回到客棧時，海客已經不見蹤影，将卻倒在海客的床上。”

“這次将傷的不重，回到海防營沒多久就醒了，軍醫也看過，身體無大礙。事後，我問起當時發生的事，出人意料的，将一徑沉默着，沒有回答。後來，将變的很奇怪，經常在晚上偷偷的出去，黎明時分回營倒頭大睡。我的術力雖然恢複了大半，仍然不是将的對手，至少在一開始，我根本沒發現自己被将施了沉睡術。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發現了将偷偷對我施術的事，于是我決定裝睡，暗中跟着将。到了晚上，我悄悄跟在将身後走出了海防營，在距離神門不遠處遭人偷襲昏了過去，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處一個奇怪的空間。”

“後來我才知道我在那個空間裏呆了整整二個月，然而就算在那裏呆了兩個月，我依然沒摸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在那裏，你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會覺的饑餓，如果不是在觀菊樓有過類似的關黑屋的經驗，恐怕我等不到将的營救就已經發瘋了。在我回來的前，在那個無聲的空間裏曾經聽到過将的聲音，然而聲音很遙遠，我除了能夠分辯出它屬于将之外，根本聽不清楚講了些什麽。然後，那個空間突然彌漫出淡紫色的氣體，我很快就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海防營中了。”

“陛下，父親，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事實上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們多多少。在軍律司的時候我反複回憶過這些事，我猜将失蹤的那三個月，應該是去了末元大陸，而關押我的那個空間，很有可能是傳說末元大陸的虛無之地。”楊熾說完，再度把目光轉向明将，靜了片刻，又低低的道，“是我的錯，我明知道莫語可能命喪海客之手，卻依然莽撞行事，最後還連累了将。如果，如果我沒有自作聰明的跟蹤将，或許将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将，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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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妖赴南京參加同學會中，本章由存稿箱君代發。

35

35、殒神谷之謎 ...

那晚，聽罷楊熾的回憶，陽佟玥與楊言神色匆匆的離開了，墨雲留在明府照顧明将。皇子未成年前不得留宿宮外，這次因為情況特殊，才給墨雲開了先例。次日一早，從悲痛中緩過神的明天治趕緊派人把墨雲送回了宮，結果這一回去，想再出來就難了。根據陽佟允的小道消息，天元海主戰場戰局突變，向來平靜的海防風雲疊起，搞的神眷皇朝上下風聲鶴捩起來，不光是墨雲，就連他和陽佟謹無召也不能随意進出神宮了。而且，某天早晨一起床，墨雲發現不管是明裏暗裏的影侍都翻了一倍，情況真的有如此緊急了嗎？

一心挂念着明将安危的墨雲心急如焚之下，只能讓周躍一日按三餐往明府跑，随時傳遞最新消息。到了第五天，坐鎮祭殿的明司趕到神跡，面對躺在床上的親弟弟卻也只有搖頭的份。唯一的希望破滅，讓墨雲失望之餘躲到無人處狠狠的哭了一通，頂着一雙媲美小白兔的眼睛抽搭着回到寝殿，訝然發現這幾天忙的無暇召幸的陽佟玥端坐在自己床上。

“父皇？”

“小雲兒躲起來哭鼻子了？”墨雲可憐兮兮的小模樣看的陽佟玥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明小子，害他最心愛的孩子，打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哭成這番模樣，很好，有朝一日等他醒來，他一定要他加信奉還。

“我沒有，是沙子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