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機四伏,可卻避無可避。她看不見,只能靠着四周氣流的變化判斷那人的攻勢,雖然避過幾次,但還有幾腳重重的踹在她的胸腹。她被動的在地上翻滾,突然,身下一空,竟摔了下去。幸好身下軟軟的,并沒有摔傷,可是渾身疼痛難忍,她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面朝下趴着。
“你贏了。”一個飄渺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在風中消逝。
許久,再沒有任何人聲,敏稍稍放松,才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似是臭魚爛蝦腐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催人欲嘔,敏強忍着嘔吐的欲望,伸手在身下摸索,觸手冰涼軟中帶硬,她碰到一個圓圓的東西,表面光滑,卻帶着如絲線一樣茸毛,敏心下駭然,不敢再動。
狂野的大風在耳邊呼嘯,吹散了天上的烏雲,月光慢慢鋪灑在人間,一寸寸的照亮地上的一切,宛若人間修羅場。月光由遠至近,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數不清的人橫七豎八的交疊着躺在地上,有的只是白骨一堆,有的殘缺不全,草坡的另外一側竟被屍體填滿。月光照在敏的身上,她渾身血淋淋的竟捧着一個披發的骷髅頭,骷髅上的眼孔直對着她。
“啊——”凄厲的叫聲響徹千裏。她想要爬出堆疊的屍山,可是腳下的屍山并不牢固,随着她的移動便坍塌,它随着屍體摸趴滾爬,卻無處可逃。突然,一雙溫熱的手将她緊緊護在懷裏,敏驚吓過度,尖叫着要推開他,卻沒能掙脫他的懷抱,人一輕,騰空離開了這片修羅場。
“慕容姑娘,慕容姑娘,是我啊,不要害怕,你沒事了。”
敏根本聽不進去,身上的腐臭之氣圍繞着她,揮之不去。
“敏敏,是我,是我,吳名。敏敏,你沒事了,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了。敏敏,看着我,是我啊!”一雙大手捧着她的臉讓她正視眼前的人。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覺,讓敏狂亂的眼神漸漸聚焦,月光剛好灑在他的臉上,英俊的容顏帶着令人安心的氣質,奇跡般的安撫了她恐懼害怕的心。敏極度驚恐下見到熟悉的面孔,心裏的委屈害怕再也控制不住,撲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你怎麽才來?我以為我就要死在這兒了!我好怕,好怕,那麽多的死人,那麽多的骷髅,我怕啊——”
吳名将敏緊緊擁在懷裏,一手輕撫她的頭發,一手輕緩的拍着她的背,在她耳邊輕聲哄着:“沒事了,這只是一場噩夢,你現在醒了,什麽事都沒有了。不要害怕,有我在,什麽妖魔鬼怪,我都替你擋着。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沒事了。”
敏緊緊抱住他,宛若一棵救命稻草。為什麽有危險時,他總會在自己身邊呢?為什麽在他的懷抱裏會這樣安心呢?為什麽恐懼到極點時,內心渴望見到人是他呢?敏敏的頭暈沉沉的,什麽也想不清楚,只想在他的懷裏靜靜的睡去。
敏茫然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低頭看她的人,茫然的注意到她正躺在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身上蓋着他的長袍;而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輕探她的額頭,兩人的姿勢說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猛地從他懷中坐起,背轉過身,臉上一陣發燒。眼睛不知道該看向何處,眼前熱騰騰的水汽彌散,竟是一口溫泉,泉邊的溫度讓清涼的夜晚有了一絲暖意。
吳名尴尬的說不出話來,見她伸手撩起溫泉水,他才忐忑開口。“剛才你出了一身汗,我怕你着涼,就來了這溫泉邊,你的身子也不會冷。再者,回長安之前,你最好清洗一下——”
敏低頭看着自己血跡斑斑的衣衫早已破爛不堪,但身上的傷口卻已塗上藥膏,昨夜的記憶如洪水猛獸一般再度襲來,她緊閉雙眼長長的深呼吸,心情逐漸平靜後,才輕聲道:“多謝你,又一次救了我。我欠你的情,真要還不完了。”
吳名的神色黯了黯,卻道:“你沐浴吧,衣服,就先穿這件,等進了城再換吧。我就在那邊等你,有事叫我就好——”
“你別走!”敏竟脫口喊出,她愕然掩唇,又道:“我一個人害怕,你就在這兒,轉過身就行了。不必拘泥于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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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名看着敏的背影,輕輕應了一聲,迅速轉過身去,看着暗夜中一望無際的曠野。
敏悄悄回頭看他,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上風口,替她擋住了山風,嘴角輕扯了一絲苦笑,輕輕褪去衣衫,滑入水中,溫熱的水讓她渾身打了個寒戰,水霧中,自己的身體已是傷痕累累。幸好,在最後一刻恢複了心神,否則她的雙手就要沾滿血腥了。她慢慢沉進水裏,頭發在水中張揚,而他,仍在那裏紋絲未動。
“你這個傻瓜,我不要你對我負責任,我要的是,你喜歡我。”敏的嘴唇在水中一張一合,悄無聲息。
定情(改)
揚威武館內,一切如常。
敏和爽怡在後院打掃,張博物匆忙過來,拉着敏上看下看,急問:“敏之,你沒事吧。我才聽說你被馬車撞了,傷得重不重?”
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緊握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抽手,他卻緊抓着不放。敏只得笑道:“沒什麽事,只是一些擦傷而已。”
張博物細細打量她的臉色,道:“聽說那日是吳三哥送你去的醫館,還在醫館裏陪了你一夜。回來後,還格外去見了餘大哥,讓你休息幾日。每日他也會來看你。他對你真是另眼相看啊。”
敏幹笑道:“我和吳大哥是同鄉,那日他知道後,便對我格外照顧。”
爽怡看着張博物探究的眼神,心中不安,說道:“說來也巧,我們竟與吳大哥是同鄉,他見我們無依無靠,便多留意了一下。況且敏之有傷在身,他略通醫理,也就省了我們的醫藥錢了。”
張博物垂眸點頭,不再言語,眼睛盯着敏瘦弱的手腕,纖細的手指,愣愣的出神。
吳名從圓拱門走進後院,擡眼便看到張博物握着敏的手,星眸微眯,緩步走了過來。
爽怡似見到救星一般,叫道:“吳大哥,你送藥來了。”
敏擡頭看見吳名,一陣心慌,使勁掙脫了張博物,将手背在身後,眼睛卻不敢看他,低着頭叫了他一聲。
吳名看着敏,輕嘆了一聲,沖着張博物點頭示意,道:“她們二人是我的同鄉,既然同在武館,彼此照應無可厚非。多謝張兄這些日子對她們的照顧,你趕考在即,以後由我關照即可。”
張博物直直的看着吳名,緩緩點點頭,道:“既是有吳三哥在,我便放心了。我要看書去了。敏之,你多保重身體。”說着黯然離去。
敏見張博物離去,終于松了口氣,瞟了一眼臉色不善的吳名,急急轉身回了房。
爽怡松了口氣,擔憂看着吳名道:“你進去吧,我在門口守着。這幾天她睡得很不安穩,常常做噩夢,醒來就再也睡不着了。她身上的傷還沒好,我真怕她會垮下去。”
吳名點點頭,“我會給她配些安神的藥,再尋一些安眠的熏香,應該會好些,晚些時候,我會送過來。”說完跟着進了房。
爽怡擔心的看着房門。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敏始終沒有跟她說,她知道不是敏不相信她,而是不想讓她擔心害怕,可是,她怎能看着她一個人受罪呢?
吳名輕輕掩上房門,看着敏側坐在床沿上,左手緊緊攥着右手腕,眼圈黑黑的,可臉頰卻是紅暈的。吳名的心突然漏跳一拍,走到她身邊,微笑着道:“我把一下脈。”
敏慌忙把左手送了過去,吳名卻突然握住她的右手,道:“男左女右,你又搞混了。”溫熱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讓她沒來由的一顫,雙頰的紅暈更甚,她撇開臉看向內側。
吳名細細的看着她的臉頰,終于下定決心,正色道:“年幼時,娘親送我來武館學藝,讓我記住一句話‘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要我不要忤逆師父。這麽多年,我一直遵守着。即使師父為我安排了婚事,我也不會反對的。”
敏慢慢扭頭看他,不明白他突然講這些做什麽。可聽到婚事,敏猛地欲抽手,可他卻圈住了她的手腕,雖然沒有弄痛她,卻怎麽也正脫不開。敏氣急,擡眼瞪他,他星子一般的眼神此時漆黑一片,似乎一個黑洞要将所有東西卷入。敏心慌意亂,低叫:“你放手,放開我。”
吳名卻坐上床沿,聲音輕柔卻透着急切。“敏敏,你聽我說完——”
敏急于掙開他,俯頭咬在他的手臂上,腦海裏一遍遍重複他和楊芝蘭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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