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單純的戀愛

柏向軍正在和曲文欣寒暄，餘光見柏南出來，忙親熱的招呼道：“南南，到爸這來，你這孩子真是……到班家做客怎麽也不先跟我們說一聲，空手來多不合适。”

柏南看看他身邊坐着的柏北和柏西，腳步頓了頓，上前，低低喊了聲，“父親。”

“誰說南南是空手來的！”班玉現在是看柏家哪哪都不順眼，聞言直接反駁回去，伸手将柏南扯回自己身邊，諷刺道，“怎麽，嫌五百萬不夠？那你開價，差多少，我補！”

想要粉飾太平的柏向軍僵了臉，他沒想到這班家二少脾氣會這麽差，這話說的，跟直接撕破臉有什麽區別？

“小玉。”柏南扯扯班玉，說道，“這事我來解決。”

班玉回頭瞪他，不樂意。

“這是柏家的家事，你插手不好。”柏南捏捏他的手，安撫的笑笑，“我會解決好的。”

班玉黑着臉不說話。

“小玉。”曲文欣掃一眼柏向軍和柏北柏西的臉色，笑着起身，看似溫柔，實則強硬的拉過班玉的手，扯着他朝小廳走去，“我和小玉去小廳喝會茶，你們随意，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誤會說開了就好。南南，伯母就在後面，有事說話，啊。”

“好的。”柏南笑着點頭。

班家母子走了，傭人也都識趣的退了出去，客廳裏只剩下了柏家一家人。

“這還沒進班家呢，就俨然一副主人做派了，不要臉。”柏西不屑說道，掃一眼柏南的穿着，目中滿是輕蔑。

柏北今天受了教訓，倒是沒再說什麽難聽的話。

“你閉嘴，出門前我怎麽教你的！”柏向軍呵斥柏西一句，轉頭朝柏南扯出個不太自然的笑，說道，“南南，我知道今天你回家的時候受了點委屈，但家人之間哪有隔夜仇，聽話，你也這麽大了，應該懂點事了。”

柏南心中的無力感再次泛濫，直接伸手道，“二少給柏北的那張支票拿來了嗎？給我吧，我過會還回去。”

柏向軍以為他是妥協了，忙從口袋裏掏出支票給他，語氣溫和許多，“這才像話，你記得和二少好好說說，我覺得他好像對我們家有些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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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南收好支票，認真看他，“父親，若我說我不想跟班二少結婚，你會怎麽辦？”

柏向軍眼神瞬間變了，呵斥道，“你亂說些什麽，人家班二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給我好好受着！整天鬧什麽鬧，不像話！”

“若班二少最開始看上的是柏北呢，您願意讓他嫁到班家嗎？”柏南平靜的看着他，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

“小北怎麽能做這種事情，男人怎麽能嫁人，那多丢——”柏向軍猛的停住話頭，目光淩厲的看向柏南，聲音擡高，“我柏家養你這麽多年，怎麽，如今讓你做點事情，你就開始拿喬了？”

柏西冷哼一聲，“養子而已，還敢要求這要求那的，要臉嗎？”

“柏南，你太沒良心了。”柏北突然擡頭，表情嚴肅，目光中滿是譴責，“若班二少看上的是我，聯姻什麽的，我也願意啊，為了柏家，這點事算什麽，再說了，班家這家世，你還有什麽可挑的。”

柏西驚訝的轉頭看他，仿佛是第一天認識自己這個弟弟——這小子什麽時候有這麽無私奉獻的精神了？

柏北心虛的躲開她的目光。

“小北說得好！”柏向軍被柏北那句“為了柏家，這點事算什麽”哄得心情大好，對柏南便越發不滿起來，“你看看，小北這麽小就懂得為家裏着想了，你這做哥哥的，反而整天跟家裏擰着來，也不知道是怎麽養出來的這種性子。”

“估計是随了他那短命爹媽吧。”柏西低聲哼笑。

這種場面，真是太難看了。

柏南握緊手掌，深吸口氣，看向柏西，“柏西，死者為大，給自己留點口德吧。”說完看向柏北，“柏北，若班玉沒有那副出色相貌，若他真的如傳聞中那樣随時可能病死，那你還願意為了柏家犧牲嗎？還願意為了柏家，抛卻男人的尊嚴，嫁到班家嗎？”

廢話，誰願意？柏北直覺就要搖頭，可想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又硬生生停下，梗着脖子道，“當、當然願意！”

柏西張口想要說話，卻被柏南直接堵了回去。

“你別說話，我不想聽你那些尖酸刻薄的諷刺。”他朝柏西擺擺手，看向柏向軍，“父親，爺爺養我育我，我感恩在心，從上大學開始，我就在想着怎麽回報柏家，可我不是工具，我也有尊嚴和感情，報恩我願意，但我不願意被人踐踏尊嚴。”

柏向軍看着柏南，眼中滿是錯愕——記憶中那個溫順內向的養子，怎麽會這麽跟自己說話？

“父親，我也是有底線的。”他後退一步，看向柏西柏北，“柏西柏北，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那麽厭惡我，在我的記憶中，我好像并沒有欺負過你們。記得嗎，小時候你們還喊過我小哥哥，父母每次帶你們來爺爺這，你們都會圍着我，讓我給你們做些小玩具。”

柏西柏北愣了，小哥哥？他們還這樣喊過柏南？

“你們走吧。”他指指門口，目光平靜，“在別人家這樣鬧，太難看了，明天下午我會回柏家，有什麽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你憑什麽趕我們走！”柏北回神，怒了。

柏向軍皺眉，雖心中不甘，但仍是回頭瞪了柏北一眼，揮手，“回家，我下次再帶你們過來向班二少道歉，今天……”他側頭看一眼柏南，咬牙，“回去！”柏南說的沒錯，在班家争論這些，确實太難看，他柏向軍丢不起這個人！

三人走後，柏南挺直的脊背彎下來，眉眼間染上些許疲憊。客廳裏很安靜，但他卻覺得耳邊很吵，各種質問諷刺回蕩着，讓他有些煩躁。

“南南。”

漸漸熟悉起來的清潤聲音在身後響起，他愣了愣，耳邊喧嚣瞬間遠去，只餘這一聲呼喚。他轉身，看向面色有些蒼白的班玉，誠懇道，“對不起。”

班玉嘴唇抖了抖，臉色越發蒼白幾分，顫聲道，“南南，和我結婚……很丢人嗎？你，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後悔了嗎？”送的禮物不收，給的支票不要，還跟柏向軍說起了那個什麽柏北……

柏南愣了愣，琢磨了一下他的話，失笑，“剛才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我只是……”班玉上前一步，搭住他的肩膀，眼中帶着絲焦急，“南南，我不喜歡柏北，真的！而且我身體已經養好了，我可以照顧你的。對了！我很能賺錢，大哥說我雕的玉器很值錢，我再也不偷藏不偷懶了，你、你……”

柏南心中嘆息，直接上前一步，抱緊他，“你太好了。”

班玉有些無措，手仍搭在他肩膀上，眼眶卻偷偷紅了，“我不好……你不喜歡我……”

“誰說的，我明明很喜歡你。”他松開他，從口袋中拿出支票，抓住他的手，塞進去，看着他的眼睛解釋道，“我說對不起，是因為在最開始，我是抱着回報柏家的心态去和你見面相處的，那對你太過不尊重，所以，對不起。”

“不，沒有……你，你說你喜歡我？”班玉傻了，捏了捏那張支票，“你喜歡我？真的？那你為什麽不要這個？”

他笑笑，情話說得坦然又直白，“因為我想和你談一場單純的戀愛，跟家世無關，跟家庭無關，是你和我，而不是班家和柏家。你說你會很疼我，所以，我也要很疼你才對。”戀愛第一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其它的，走開走開全走開。

班玉張大嘴，眼眶紅紅的瞪着他，越發無措了，“我當然會很疼你，那你要什麽，我只有那些玉和錢了，你不要錢，那玉呢？床底下藏的那些你不要的話……我還有家玉器行，你要嗎，裏面好多玉，都給你，我不賣了，都給你。”

柏南越聽，臉上的笑容越深，最後實在忍不住，再次抱住了他，搖頭，“不要，都不要，我只要你這個玉，你願不願意給？”

我這個玉？班玉身體僵硬的任他抱着，反複咀嚼了一下這句話，臉刷一下紅透，觸電一樣推開他，急道，“你，你收斂一點！不準勾引我！婚前那什麽……不行！”

柏南一愣，目光掃過他紅透的臉和水潤的桃花眼，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