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無奈

柏南生氣了，班玉很無措。

他搬了個小板凳坐到柏南身邊，看一看他，再看一看大海，小聲道，“南南，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你別……”

“吵。”柏南轉過身，用後背對着他，淡淡說道，“魚都被你吓跑了。”

“……”

三分鐘後，班玉抱着素描本跑回來，握着筆埋頭就是一陣刷刷刷，然後滿眼期待的将素描本伸到他面前，獻寶似的晃了晃。

柏南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扭頭，“陽光太強，紙太白，晃眼，不看。”

“……”

五分鐘後，班玉找工作人員借來一條白毛巾，坐在小板凳上糾結的擺弄着，柏南偷偷看他一眼，勾唇，悠閑的甩了甩釣竿，不說話。

“不能那麽甩，魚不會上鈎的。”班珏慢悠悠路過，将冰鎮好的果汁抛給他，拿着響個不停的手機，走到角落接電話去了。

“奇怪，大哥今天怎麽這麽多電話……”柏南疑惑的嘟囔兩句，擰開果汁，擡手剛準備喝，班玉的大臉就伸到了眼前。

“怎麽了？”

班玉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想說話又不敢，眨眨眼，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白白的一坨毛巾遞給他，搖了搖，眼中滿是歉意。

“這是什麽？”

“唔唔唔。”

“……”

“傻得不行。”柏南繃不住笑了，接過毛巾擺弄了一下，疑惑，“這是什麽，老鼠？還是兔子？這尾巴的形狀好獵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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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玉見他笑了，眼睛刷一下亮起來，忙上前抱住他，對着他的臉就是一頓親，親還不夠，還輕輕啃了啃他的鼻子，舔了他的嘴角一口。

“好了，別鬧，跟小狗似的。”柏南連忙攔住他，朝四周張望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到這邊，心中羞意稍減，也不再逗他了，笑道，“現在我允許你說話了，知道錯了沒有？”

“知道！”班玉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抱着他不撒手，妄圖繼續啃他，“南南，我不該故意在你脖子上留吻痕的，更不該故意把遮瑕膏塗偏，然後騙你已經……呃，遮住了……”

柏南慢慢推開他，笑容消失，伸手捏住他的臉，眯眼說道，“故意塗偏，還騙我已經遮住了，嗯？”

“也、也不算是故意……”班玉心虛的躲開視線，看天看地看大海，手指緊張的扭在一起，臉也憋紅了。

撒謊就臉紅，還好意思嘴硬，柏南冷笑，将釣竿塞到他手裏，起身，居高臨下的說道，“老老實實蹲這釣魚，從現在開始，絕交一小時，還有，在你釣到魚之前，不準跟我說話。”

“南南，別，我，我錯了。”班玉大驚，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哀求的看着他。

柏南不為所動，鐵石心腸的拉開他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然後躲在拐角處，扶着欄杆笑了個夠。

曲文欣正忙着和船上的廚師商量午餐的菜色，柏南捂着脖子找到她，重新借了遮瑕膏，然後在她暧昧的視線裏，走到船後欄杆處找到了正在打電話的班珏。

“人抓到了就好……不，柏南他們不知道……你真的不準備見見他嗎？”

柏東看一眼蔫蔫坐在角落的柏北，頭疼的揉揉額頭，回道，“不用了，現在這種情況不太适合見面，我會再找時間回國一趟好好和小南聚聚的。”

班珏将帽子摘下來，耙了耙頭發，應道，“那好，需要幫忙的話打我電話，對了，你和柏北是準備搭今天的飛機走嗎？幾點？”

“三點，已經訂好機票了，這次麻煩你了，謝謝，再見。”

“不客氣，再見。”

班珏收起手機，看一眼平靜美麗的大海，轉身，然後愣了，“柏南？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沒來多久，我是來找你幫我塗這個的，不過……”他表情複雜的将遮瑕膏揣進兜裏，遲疑問道，“你剛剛是在和我大哥打電話？還有柏北……到底怎麽回事？媽早上發的那些微博和這兩天的不對勁……”

班珏看他一眼，皺皺眉，嘆氣，“算了，也沒什麽不能告訴你們的，之前不說只是怕影響到你們度蜜月的心情，既然你已經聽到了……過來吧，我全都告訴你，也不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海風很溫柔，班玉的心情卻一點都不溫柔，他瞪着平靜的海面和平靜的釣竿，生氣——為什麽一直沒有魚上鈎，為什麽！還有南南跑哪裏去了，為什麽一直不出現？難道南南被他氣哭了？想到這裏，他心中的不安擔憂越發嚴重，表情也隐隐帶上了一絲焦躁。

工作人員第無數次路過偷看，最後終于看不下去他轉釣竿的愚蠢行為，鼓起勇氣上前，小聲提醒道，“先生，您一直轉釣竿的話，魚是不會上鈎的……而且您這個釣竿已經垂了很久了，我建議您重新填裝一下餌料……”

“重新填裝餌料？”班玉愣了愣，然後迅速收回釣竿，抓過魚鈎一看，怒了，“怎麽是空的？”

“大概已經被水沖着或者被魚吃掉了……”工作人員後退一步，繼續小小聲，“所以說啊……您可以重新填裝餌料……”

班玉盯着空魚鈎，生氣，忍不住回頭瞪了工作人員一眼，然後覺得自己太無禮了一點，又悶悶的道了歉，說了謝謝，，扭頭蔫蔫的去翻裝餌料的捅了。

工作人員被他的桃花眼瞪得小心肝顫啊顫的，滿眼都是花癡喜悅的小星星——這次租船的客人，帥的帥，漂亮的漂亮，真是幸福死了……

柏南從船艙處拐出來，無視掉戳在一邊犯花癡的工作人員，坐到班玉身邊，側身抱住他，将臉埋在他的脖頸處，嘆氣，“小玉……我不開心。”

“怎麽了？”班玉連忙放下魚鈎和餌料，抓過毛巾擦了擦手，小心的回抱住他，安撫道，“南南，你剛剛去哪了？那個，我保證以後不再惹你生氣了，對不起……別不開心了，好不好？”

“不是因為你。”柏南用額頭蹭蹭他的肩膀，聞着他身上的清淡氣息，閉上眼，情緒低落得不行，“小玉，我明明都跟他沒什麽交集了，他為什麽還……算了，小玉，對不起，今天是我無理取鬧了。”

“不不不，是我不好。”班玉被他蹭得什麽原則都沒有了，忙擡手摸摸他的頭發，小聲道，“是我不好，你生氣是應該的……南南，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柏南搖頭，然後又點頭，抱緊他，像是抱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不對，你欺負我了，我不開心。”

班玉滿腔保護愛人為愛人出氣的豪情壯志一下子漏了個幹淨，蹭蹭他，小心翼翼說道，“那你怎麽樣才能開心……我，我釣魚你吃，好不好？”

柏南勾唇，側頭親他一下，點頭，“好。”他已經有了小玉，所以其他的什麽人……算了吧，不管了。

班珏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搖搖頭，上前拍拍傻站在一邊的工作人員，壓低聲音說道，“今天陽光很好，不需要電燈泡提供光線，所以你能離開一下嗎？”

“啊？”工作人員回神，扭頭，然後心髒再次被近距離的帥臉沖擊了一次，捂臉，無聲尖叫，拔足狂奔——媽媽，我今天幸福得就像在做夢一樣，啊……啊啊啊啊！

班珏：“……”這都是些什麽樣的神經病……

機場，柏東轉身，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柏北，皺眉,“你想幹什麽？”

“為什麽？”柏北擡頭，看着他，眼中滿是不甘，“你為什麽一直偏心那個柏南，我才是你親弟弟，你為什麽幫他不幫我？”

“我誰也沒有幫。”柏東搖頭，表情緩和下來，勸道，“小北，不要再胡鬧了，我護不了你一輩子，這次是你做得太過。”

“那就別護啊！”柏北扔掉行李，上前兩步，揪住他的衣領，吼道，“你裝什麽好大哥，什麽我做得太過，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柏南現在擁有的一切明明就該是屬于我的，我才是柏家正正經經的小少爺！可是你！你不但不幫我，還處處阻撓我，關着我！爸媽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居然由着你這麽囚禁我和小西，我不服！”

“你不服也得服！”柏東聽完他的話，一直壓下去的脾氣終于爆發了，他捏住柏北的手，狠狠甩下去，怒道，“小南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可你呢？你自己掙過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不服！沒了我和爸媽，你能活得這麽快活？若這次我不攔着你，你以為你就能把小南怎麽樣了？不過是白送一個把柄給班家而已！還有，小南怎麽對不起你了？小西那麽對他，他都放過了，還不夠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若這次你鬧事成功，被關進了局子，我告訴你，我可沒臉再去求小南第二次！你也不用再去上學當什麽小少爺了，直接吃牢飯去吧！”

柏北被他甩得坐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的聽完他的話，狼狽扭頭，抿着唇，不說話。

柏東扯松領帶，努力穩定下情緒，冷着臉上前，拽起他，說道，“起來，跟我回去，不要再鬧了。”

柏北不動。

機場人很多，兩人的動靜早就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柏東抹把臉，将他拽得離自己近一點，冷聲說道，“柏北，你不把我當大哥，可以，要繼續鬧，也可以，但你最好算清楚，你這個柏家小少爺的含金量，到底有幾分！爸媽已經為了店鋪的管理權将你和小西全權交給了我，你以為你還能繼續任性下去？小西已經送了一個把柄給班家，難道你也想送一個上去？”

柏北臉色越發慘白，瞪大眼看着他，聲音不穩，“哥，你什麽意思？”

“小北，你很聰明。”柏東放開他，彎腰提起行李，拿出機票在他面前晃了晃，冷冷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對嗎？現在，拿起行李，老老實實的跟我回去。”

柏北表情變了又變，良久，終于咬牙轉身，不甘不願的朝機場深處走去。

柏東看着他的背影，臉上強裝出的冷漠盡數褪去，只餘疲憊和失望——這個弟弟，他已經快要管不住了。

夜半，班玉已經睡熟，柏南睜開眼，爬起身摸出手機翻了翻，嘆氣，給柏東發了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