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打臉

按照信上的地址,?李均竹帶着南北趕到了約定地點,才意外發現,這鄭縣丞信上留的地方就在長留閣的對面。

眉眼閃動了下,?看着長留閣人來人往的樣子,李均竹嗤笑一聲,?這兩父子的野心可真不小。

跟着跑堂的才踏進雅間的門,?李均竹就瞧見,?鄭縣丞帶着鄭大公子兩人正坐在窗口悠閑的看着窗外,那窗外正對着的就是長留閣的大門。

跑堂的殷勤關上了房門,鄭縣丞才懶懶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邀請李均竹入座。

沒管那邊還陰恻恻盯着自己的鄭大公子,?李均竹撩袍坐到了圓凳上,?南北雙手握于腹前,?筆直的站在李均竹身後,?只輕飄的瞟了一眼對面兩人。

“李大公子好大的派頭,?讓老夫好等。”看李均竹身後還站着個人,?鄭縣丞還挺意外的。

他得到的消息,這李均竹可是個農家小子,不過是運氣好,?拜入何夫子的私塾,認識了幾個昆山縣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才巴結着賺了些錢。

“那晚輩可得向鄭縣丞賠罪了,本是估摸着時辰前來,沒想到還是來遲了。”嘴上說着賠罪,李均竹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添了杯茶。

在昆山縣讀了好幾年的書,每次與周烨百幾人到周家的酒樓去用飯,沒想到這長留閣對面竟也有家酒樓,?這茶具倒是精致。

看李均竹只是不急不躁的喝着茶,鄭大公子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均竹:“一個賣妹求榮之人,倒還裝起清高來了。”

“哦?不知鄭大公子為何如此評論于我。”像是沒看見鄭大公子的嘲諷之色,李均竹還有閑心舉着茶壺示意南北要不要喝茶。

此舉刺激到了本是一直壓制着怒氣的鄭大公子,他憤然起身,想上前扯李均竹的手臂,南北往前一步,像座山一樣立在了李均竹面前。

若不是李均竹臨行前吩咐了南北,不可輕易動手,他一只手就可以擰斷這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廢物。

“诶,诶,南北,退下,我話還沒說完呢,鄭大公子你稍安勿躁啊。”裝模作樣的出聲制止,李均竹透過擋着的南北,邀請鄭大公子坐下。

本還想上前的鄭大公子,在鄭縣丞一個嚴肅的眼神下,郁悶的重重坐到了凳子上,發洩似的重重磕了磕茶盞。

“我都聽趙玉堂說了,你還想狡辯,這個僞君子。”

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李均竹悠悠的說:“大公子恐怕不知曉吧,我與我大姑家老早就不走動了,這趙玉堂年前有求于我,被我拒絕,我猜想他也不會說我什麽好話。”

“好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會再說,李公子,咱們先來說說李雪枝之事。”鄭縣丞生怕自己這傻兒子,又被人幾句話就帶跑偏了。

那李雪枝之事,本可以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解決方法,這孩子偏生選了個最麻煩的,聽那趙玉堂幾句話就跑回家。

若不是他趁機安排了個小厮跳出來承認自己就是奸夫,恐怕這事今日他們還倒不占理。

“我二姐之事,不知我沒有找上貴府的麻煩,鄭縣丞倒還來找我說理來了。”打量了幾眼,一臉精光的鄭縣丞,李均竹不得不說一句,果然是在縣衙裏浸淫多年之人。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學的爐火純青,若不知情的外人見了,恐怕還真以為,這鄭家不明不白的帶了綠帽子,憋屈着呢。

“你二姐,亂我鄭府後院,給我兒子帶了綠帽子,還懷了孽種,怎麽,你李家就想這麽算了?”坐直了身體,鄭縣丞拿出在府衙時慣用的伎倆,死死盯着李均竹的臉。

“綠帽子?可據我所知,這綠帽子不是鄭縣丞你送給鄭大公子的嗎?”淡然一笑,李均竹眉眼帶笑回望了過去。

啪!?“你胡說八道,我告訴你,我爹是縣丞,你污蔑縣丞可是要坐牢的。”鄭大公子憤怒的使勁拍了拍桌子。

心裏咯噔一聲的鄭縣丞,沒猜透李均竹說這句話的意思,他家後宅的事,這個狗腿的小子是怎麽知道的。

“李公子講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這樣空口白牙的污蔑官差,可是要坐牢的。”猜測李均竹真是胡說八道,鄭縣丞穩下心神,鎮定自若的反駁。

“可是我找到的那個所謂的奸夫,就是這樣跟我說的,這鄭縣丞出了兩百兩白銀和賣身契,讓他認下這個名頭。”幹脆打斷了鄭大公子差點要出口的話。

投了個同情的眼神給這個智商不過關的鄭大公子,李均竹接着涼涼開口:“這人現在就在雅間外邊,要不我請進來,與公子聊聊。”

“爹。”這鄭大公子果然不負李均竹所望,聽了他就這麽幾句斬釘截鐵的話,霎時就相信了一半,轉身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鄭縣丞。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鄭縣丞就見自己這個蠢笨的兒子被人說動了,他才不信他家的小厮,早就拿了銀子走人了,怎麽可能在外面候着。

裝作憤怒了使勁敲了幾下鄭大公子的頭,鄭縣丞壓忍着胸中翻騰的怒火,咬牙切齒的低吼:“若你今日空口無牙的污蔑我,那這縣衙的大牢你坐定了。”

“呵呵,呵呵。”看兩父子發起火來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子,李均竹沒忍住笑出了聲。

輕輕拍了兩下手,門外一個身穿玄色短打的中年人,提着一個臉上還帶着傷的年輕人,推門而入,

是的,這中年人是提着年輕人進門的,進門之後只是向李均竹彎腰行了個禮,就默不作聲退出了雅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心裏無語的李均竹,看着中年人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腹诽的想到,這磨砺院除了南北這個話痨,難道都是這種連一句話都吝啬之人嗎。

若南北知曉李均竹的心裏,肯定會興奮的告訴他,這磨砺院裏的牛鬼蛇神們,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看不到的,只是你運氣不好遇到的都是悶葫蘆。

一看被丢在地上的年輕人,鄭大公子猛的睜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鄭縣丞,“爹,你不是說,這奸夫重傷不治死了嗎,怎麽還在這。”

心裏無比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親自看着随從動手的鄭縣丞,僵着臉,無視了兒子的質問,只是看着李均竹:“你把人抓來有何用,他當場承認了與李雪枝有染,這話已傳出去了。”

既然已經被拆穿,鄭縣丞幹脆也不在嘴硬,幹脆無賴了。

“可自我二姐回到李家來數日了,我可沒聽到這昆山縣傳出與我李家有關的流言,看了眼這個自從被丢進來一句話都沒開口的年輕人,李均竹真是好生佩服這鄭縣丞。

南北會意,只一只手就提起了小厮,丢出了門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在鄭大公子目瞪口呆的表情裏,昂首挺胸的回到了李均竹身後。

一陣寒意傳遍了全身,鄭縣丞心跳加速,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只一心籌劃着該如何從李均竹手裏把長留閣的份子搶過來。

竟忘記了本該找上門來的李家,一直安安穩穩的呆在家裏,加之衙門裏前段事間公事較多,他忘了打聽打聽這縣城裏的風向。

“李公子好手段,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韓家,周家肯為你做到這個份上。”想了半晌,鄭縣丞把此事歸結于李均竹的幾個合作夥伴身上。

他可不相信一個農家子,竟能耐掩蓋住他特意派人傳出去的消息。

沒有出口反駁,李均竹喝了口茶,“還不止如此呢,現在這縣城裏可是流傳着好些鄭縣丞你的風流韻事呢。”

狀似回想了下,李均竹似笑非笑的接着說;“人都說虎父無犬子,我看也是,你們鄭家可真是一脈相承。”

嘩啦-鄭大公子打翻了面前的茶盞,他想起了自己家的一件成年往事,那時他還小,府裏都流傳着祖父和爹的小妾有一腿,

當時他還不相信,直到看到了當場被抓奸的祖父和那小妾,現在這李均竹說一脈相承,難道爹他......

李均竹心裏呵呵一笑,感慨這鄭大公子真是好生“單純”面上還做出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拍了拍鄭大公子的肩:“你那些小妾...诶”

“你再胡說八道,我告你污蔑朝廷命官。”這時才是急了的鄭縣丞,起身指着李均竹。

“這可得鄭縣丞你自己心裏才知曉真假了,這鄭家的後院可真是熱鬧啊。”又添油加醋了一把,李均竹就不再開口了。

“爹你...”卯足了勁想問個究竟的鄭大公子,才說了幾個字,就被鄭縣丞一巴掌打斷了。

“你給我滾一邊去,回去再收拾你個愚蠢的東西。”暴怒的鄭縣丞打完了兒子,轉身陰恻恻的看着李均竹,惡狠狠的說:

“你二姐現在賣身契還在我手上,我今日就明着跟你說了,按照大乾律,自願簽了賣身契的小妾,死可是也要死在我鄭家的。”

心裏簡直笑岔了氣的李均竹看着鄭大公子,被打了一巴掌後真就委委屈屈的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出神的盯着地面,連腫起的臉也顧不上了。

“不知,鄭縣丞是要做何打算,難道縣丞你不知曉三年前李雪枝就被逐出了家門,除了名。”臉上故意漏出些許焦急之色,李均竹捏着茶盞的手緊了緊。

早看到李均竹的表情,鄭縣丞心裏暗暗得意;“那我就把人領回去,是死是活就跟你們沒關了。”

松開手裏的茶盞,李均竹嘆了口氣,似是妥協的問道;“那不知,我想拿回我二姐的賣身契,要作何交換。”

鄭縣丞挑了挑眉,看向了窗外:“用這長留閣來做交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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