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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何子成來說,自小到大只有今年過年的時候突然開啓了hard模式,過得那叫一個提心吊膽,每天他在家都能接到無數個來自醫院打來的電話,而每每接到電話,無論他躲在哪裏,都能感受到他媽媽瞅着他的目光,毛骨悚然。飯桌上時不時就冷嘲熱諷一下,恍惚間他都以為他媽的嘲諷技能點已經全部點滿了。大年初四一大早,他忙不疊的換上衣服準備去上班的時候,被他媽一把拽住了。
何媽媽一手指着何子成,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他,“死小子我告訴你,今天無論如何給我把明天的假請下來!”一想起這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往年也是很忙,但沒有忙成這個鬼德行。出席那天晚上這個小子竟然掐着點跨年回來的,更別說初一初二初三走親戚串門子的日子了,他甚至連在家吃飯的時間都沒了。不是一開始就許諾這種私立醫院很清閑的麽,選擇兒科也是因為他很清閑的麽!“如果明天你不給我按時去見面相親,你就別怪你老母六親不認血洗你老何家了!”
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的嫂子“噗嗤”一聲笑的不行了,“行了媽,快過來和寧寧吃飯吧。子成都這麽大了,您也別老是吓唬他,他知道該怎麽做的。”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如果還不走今天這頓早飯看樣子是不用吃了,光聽老太太的埋怨就能聽飽了。
“媽,媽,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跟主任請假…”何子成使上吃奶的勁兒才把他媽媽拽着他衣服的手給掰開,“請不下來我就辭職!”說完這句話拉開門轉身就跑,要是跑慢了一秒被他媽追上那還是一頓狠削!
不過即使他覺得自己跑了挺老遠的了,都還能聽到他媽的那句咆哮“死小子今晚別給我回來吃飯!”哎,何子成放慢腳步嘆了一口氣,拉了拉身上這件被攥皺了的外套。其實他這個人毛病挺多的,衣服要幹淨甚至要求到了每天都要換一套,不能有褶皺,他們家遷就他這個毛病,光是熨鬥就有十幾二十個了。不同種類的衣服是用不同的熨鬥來燙的,不過他媽媽倒是也縱容他這樣做。他摸了摸自己光滑沒有任何胡須的下巴,想如果不是自己老媽這麽龜毛,怎麽可能允許他這樣悶騷。
到了醫院一推開門,就看着主任一臉不愉快的坐在位子上。看見他進來眼睛一亮,眼珠子還沒轉呢何子成就知道他又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他擡起手隔開撲了過來的主任,“沒得商量,我明天要休一天班。再不休我就要被我媽逐出家門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裝可憐的主任,大概是在兒科呆的時間久了,他們這一群醫生紛紛都或多或少的出現了一些退化成熊孩子的跡象。尤其是他們的主任,何子成有些時候都懷疑之所以讓他當主人是因為他衰退的格外厲害。“無論如何明天我是不來了,您自己看着辦吧。”何子成推開有些石化的主任,從自己桌子上拿過一摞病例,拍到他那親愛的主任的桌子上,“這是過年幾天來的病人們的病歷…”
“這麽多?”主任覺得自己看到了曾經一整年的病例,不是都說兒科很清閑麽,不是說尤其是他們這種私立醫院的兒科醫生格外的清閑麽!現在在主任的心理,腦袋頂上的天好像都塌了一般。
“恩。”何子成暗自爽着,臉上還是板着沒有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今年過年格外的忙。所以…”他拍了一下桌子上的病歷,左胳膊撐着自己湊近到主任的面前,一字一頓格外清晰的說,“所以,累了一整個年假的我,明天要休一!整!天!”
主任抱着病歷都好哭了,不得不答應這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含淚揮着手絹表示“你們都走吧,累死我這一把老骨頭算了!”這一招真的是都快被他用爛了,現在已經沒有人被他那幾滴假惺惺的眼淚給欺騙了,看的次數太多以至于現在都有那麽一些些的惡心。何子成沒有理他,整理好自己的外袍就去巡房了,反正明天要去相親,何不今天幹脆也好好休息一陣呢。何子成已經打定心思今天絕對要按時下班,哪怕是外面下刀子也阻攔不了他要回家睡一個昏天地暗。好吧,從臘月二十八開始,他每天就沒睡踏實過。
看了眼身邊奮筆疾書的主任,再看一下清閑的自己,何子成真的覺得爽出了天際!“行了主任,已經五點了。那我下班了啊”他笑眯眯的換上衣服,一字一頓的說“您慢慢看!”留下眼淚汪汪的主任在屁股後頭悼念自己的假期就這樣沒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何子成都沒有實現他那個想睡得天昏地暗的夢想,晚上八點多一點點就爬上床裝死人,可第二天天剛亮,對于他來說天不過是剛剛才亮,其實已經八點多了,他就被他那沒有良心的媽從床上活生生的拖到了地上。“媽!有你這樣叫人起床的麽!”不過他媽媽從小就沒怎麽叫過他們兄弟兩個人起床來說,這一招絕對是從惡俗電視劇上學來的。不過這比起他媽那一招轉身疊被子的神技來說,什麽都不足為一提。
“快點起來!越好的時間是十點…”
他掙紮着摸到床頭手機一看,立刻崩潰了“媽!這還不到八點半啊,您着什麽急啊!”作勢就要爬上床,争取多睡個幾分鐘。可是他忘記了從小就對他們兄弟二人辣手摧花的媽媽狠辣的手段。爬上床的時候發現他媽早已經手腳麻利的把床鋪收拾好了,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讓他一瞬間以為那個相親的男人會來他們見參觀他的卧室。
他媽還沒說話呢,那邊一陣“咚咚咚”,何子善喘着粗氣推開門就進了他的卧室,“子成,趕緊收拾收拾,外面下了雪有一點堵車。曹翊說了,那個人對遲到什麽的很反感。”他正了正老婆給打好的領帶,“這種當過兵的人對時間都格外的看重,我聽曹翊的意思是都快跟你對衣服的要求有的一拼了。”何子成對這哥哥翻了一個白眼,他哥真的是無時無刻不黑他在衣服上悶騷的要求。
一直到坐上車,一切僅僅不過才過了半個多小時。何子成抱着他媽塞給他們兄弟倆人的早飯,坐在副駕駛上狠狠地打了一個哈欠,要不是他在意着衣服怕它皺了,他早就放平座椅好好地睡上一覺了。何子善看了他一眼,想了半天才決定開口“子成啊,你別嫌哥哥說,”我想了想措辭,“我覺得曹翊也不可能胡亂給你找個人來就讓你們去相親,如果這個合适,就定下來吧。咱媽一直惦記着你的生活,你也不能一輩子和咱媽擠在一起不是。”
何子成點了點頭,“哥我懂你的意思。”其實子善明白子成為什麽從小時候很乖對于一些事情很粗線條的略帶莽撞的小男子漢變成了現在在外面眼裏有些磨叽甚至有些娘炮的男人。子成從小就把他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從來沒有當做大哥的那種隔閡,有什麽心事都會告訴他,哪怕是在高二的時候發現了自己那與衆不同的性向,也是當下第一時間就告訴她個,當時的他還慌忙失措的問哥哥我該怎麽辦。要不是他大學的時候眼睛瞎了一陣認識了一個混蛋,我想他弟弟現在也仍然是以前那個莽撞的有些可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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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可以,我也想早早的安頓下來。你以為我願意讓咱媽天天在我耳朵邊念叨着啊,這不是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可以選擇嘛。”他啃了一口三明治,“不過說實話我覺得翊哥也靠譜不到哪裏去,你看他自己不也是跌跌撞撞了好幾年才找到蘇文傑的麽。”
何子善沒有接口,其實子成很聽話不願意讓他們操心,他怕說多了子成再委屈自己勉勉強強跟着今天這個人在一起。“行了,早結束你就可以回家早休息了。結束給我打電話…”
“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你嫂子說好不容易來這個區讓我趕緊給樂樂和她買東西,你看,”何子善從自己的衣服兜裏掏出長長的一張紙,“看這樣子說不定你得來陪着我買。”
“……”自己的嫂子看樣子是逮着便宜貨了,看着眼前這張購物清單,何子成靠着人工合上了自己的嘴巴。“同情你,我争取早點結束早陪着你去買這些東西。”他對于自己這個相親對象不抱一點希望
送走哥哥,他站在門口拽了拽自己的外套,就進了約定好的咖啡廳,其實說實話他對于咖啡這種東西一點都不喜歡,所以這個男人還沒見面分數就已經被扣了一半了。
“先生,您好。請問您幾位?”招待小姐很是熱情的招呼上來,今天發達了麽,一大早就接連來了兩位帥哥。
“我…”何子成都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
“何先生?”靠窗的一個男人站起身,略帶不确定的口氣詢問着,并沒有走上前,看樣子是害怕認錯人的尴尬。
“啊!”何子成沖着他示意了一下,就對招待小姐說“我朋友已經來了,謝謝你。”很是潇灑的轉身走過去。招待小姐站在身後有些入迷的看着,這年頭帥哥都和帥哥做朋友了麽。
“對不起啊,我來晚了。”何子成走過去對着眼前人略帶歉意的欠了欠身子,不過翊哥說的針對,這個人的長相絕對是自己的菜。鼻梁挺直,眉毛又黑又粗,眼睛不大但是很亮很有神,一看就是當過兵的人。
“沒有,是我早到了。”那個男人雖然當過兵,但笑起來還是一副書卷氣。
兩個人很和諧的握了握手,就……默默無言的坐下了。何子成在熟人面前是個小話唠,可是在跟熟人變熟的這個過程卻是用他媽媽的話來說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字”來。
對面那個男人突然笑了,“我沒想到曹翊竟然給我介紹了個這麽小的。”何子成的長相挺嫩的,跟他的年紀不是很相稱,光看臉覺得現在不過剛剛二十,說他高中沒畢業可能都有人相信。帥氣的像現在大街上流行的那種奶油小生。
何子成癟了癟嘴“我今年二十七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把身份證拿給你看麽?”他的朋友們有時候會拿着他的長相開開玩笑,說如果他去網吧很有可能被要求出去不讓他上。
對面那個人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說這樣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都是這樣給別人看你的證件的?”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東西。不過現在年輕人不是都流行在這種地方見面,看在曹翊的面子上他委屈了一下自己。
“證明我年紀的時候我都會拿出來讓他們看看,我今年的确是二十七歲啊。”何子成一動都沒動眼前這杯咖啡,烏黑烏黑的水在他眼裏還不如黃連好喝呢。
秦諾文失笑,職業病犯了“有些時候你要好好看着自己的證件。”他見到過很多人因為給別人展示自己的證件證明什麽東西的時候被偷的例子。“不喝麽?”他端起杯子示意一下,其實他寧願喝他最讨厭的可樂也不願意喝這個。
何子成勉強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也算是裝裝樣子。想了想不能這樣尴尬下去,還是按平常相親的套路來吧,先自我介紹,“那個我還是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何子成,在EZ醫院的兒科工作。”
“秦諾文,在南和區公安局工作。”普普通通的刑警罷了,有時候會忙一點有時候就不是那麽忙。自己的家鄉還是相對于淳樸的,所以他們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忙碌,每天都有什麽殺人現場讓他們去看。不過他似乎不是很願意談論自己的工作,“兒科醫生?那不是很好玩?”
說起自己的職業何子成就頭疼,“好玩什麽,每天都被孩子們吵的頭都大了。”
秦諾文看起來像當兵的,但是說起話來腦子轉的可卻不想印象中沉默寡言的軍人們。就在他時不時問幾個問題,調動着何子成的情緒,哪怕對方長得再好看可能何子成也不可能和他見第二次第三次面。
“哎?”何子成很詫異,“諾文你也不喜歡喝咖啡麽?”這才幾分鐘的功夫,何子成已經省去了姓氏。
“你也不喜歡?”看着子成點了點頭,他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早知道你也不喜歡我就不定在這種地方了。不是說年輕人都喜歡喝這個的麽?”
“說的就好像你不是年輕人一樣。”何子成看了他一眼,“其實我更喜歡喝茶,尤其是第二泡的綠茶,簡直就是我的最愛。”
“我也喜歡!”秦諾文聲音不自覺的提高,“這個愛好還老是被曹翊那個王八蛋嘲笑着說是老年人的愛好。”
何子成笑了起來,翊哥永遠都這樣,是個追趕潮流小能手。“那下一次都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去我常去的茶室喝茶去吧。”
“一言為定!”看樣子,兩個人還會見第二次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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