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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五小姐和七小姐往後一起上課的事情算是敲定了，待晚膳前，兩位姨娘領着四小姐和五小姐一起來請安的時候，三太太便毫無隐瞞的将這事告與了她們。

兩位姨娘自然也都明白，若非是為七小姐尋了女先生，順帶着讓四小姐和五小姐一起上課，她們是斷斷沒有這樣的機會的。是以，謝過了三太太之後，兩位姨娘也很有眼色的謝過了若玥。

四小姐和五小姐跟着謝過了嫡母，卻怎麽也不明白為何還須謝過自己的七妹妹。五小姐倒還好，跟着姨娘一點兒也不敢怠慢的謝了，四小姐卻是納悶至極。先時，奶娘與她說些什麽七小姐與她和五小姐不一樣的話兒她便不能理解，如今不過是爹爹給女兒尋了先生教課，嫡母寬厚同意了，如何便要謝謝自己的妹妹了？

自己的姨娘這麽的示意了，又見五妹妹竟然當真的便謝了七妹妹，四小姐心裏說不出的不甘心，卻也只能跟着謝了。再見嫡母以及丫鬟仆人們坦然的樣子，又聽見若玥說些什麽不需謝她的話，四小姐心裏頓時便包了一團子氣，偏偏發洩不得。

從三太太的院子裏出來，董若欣心裏的氣仍是未消。董若欣心裏的情緒全都表現在臉上了，牽着她的秦姨娘自然也注意到了，見她氣悶如此，不免心疼。

“四小姐怎麽了，小臉皺成這樣？”

直到進了自己的院子，秦姨娘才敢問問董若欣。秦姨娘不止是長的是弱柳扶風之姿，聲音溫柔，性子也是極溫和的。偏偏這會兒董若欣心中生着悶氣，聽着這樣溫柔的話那股子氣似乎一瞬間便爆發了出來。

“我如何了你不知道麽？先時奶娘說些什麽七妹妹與我和五妹妹不一樣的莫名其妙的話便也罷了，今日嫡母說我與五妹妹七妹妹可以一起上學堂，那自然是該謝過嫡母的，但是謝過七妹妹又是算如何？那是我的妹妹，怎地便須這般了，好似低人一等的？”

如何也沒想到四小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秦姨娘驚的忘記了去捂她的嘴，待反應過來時又見四小姐臉上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便連忙将她摟在懷裏。好在是在自己的院子裏，也沒有旁的人在，秦姨娘連忙将四小姐抱進了屋子裏。

“好小姐，這樣的話以後絕不可再說，不管是在哪兒。”替四小姐拭着淚，卻見她哭的更兇，秦姨娘心疼得更加厲害，好好的将她抱在了懷裏，“好小姐，不哭了不哭了，這不是你的錯兒，要怪便怪姨娘，也莫去怪旁的人，更不能怪三太太和七小姐。”

秦姨娘說着說着，自己也忍不住落了淚，都怪自己出身不好，家裏窮，又是女兒身，便被父母賣至了董家。因為生的漂亮些，才能跟了三爺，後來做了三爺的通房。

與三太太成親前，三爺是想替自己和楊姨娘尋了人家嫁了的，可是……她也沒有法子，她自然是知道三爺這樣的人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但……也許，當初便應該由着三爺替她尋戶人家嫁了，依着三爺的性子，斷斷不會随随便便将她許了人家，那麽，起碼自己的女兒不會是什麽庶女……

越是想，秦姨娘心裏越覺得悲痛，抱着四小姐哭得越發兇了，到了最後，兩個人哭做了一團，好久才消停了。

楊姨娘和五小姐住在與秦姨娘和四小姐相鄰的院子，幾人自然是一道回來的。四小姐說那番話時不過剛進了院子而楊姨娘牽着五小姐恰好還未走遠，自然是聽了個十全十。

她也瞧見了四小姐臉色有些不對，但聽到這麽一番話還是驚訝不已，卻只是連忙拉着五小姐進了自己的院子。這樣的話，沒有聽見便對了，否則便是白招了一身的事兒。思及此，楊姨娘不免看向了自己牽着的五小姐。

當年和秦姨娘一起去求三爺将她們留下的事情她從來沒有忘記，她至今也不曾後悔過。幼時因家中窮苦，才被賣到了董家，雖然長得不如秦姨娘但勝在聰明老實，後來便被老太太挑中放在董三爺身邊。在董家這麽多年的生活，她再也無法承受窮苦的生活了。即便只是做個姨娘，只要她老老實實的，三太太不會為難她，勉強應了老夫人的話将她們留在身邊的三爺至多是不搭理她，如何也不至于虧待了她。

老太太去了這麽多年，三爺也從不曾虧待過她們，三太太對她們冷淡卻也從不為難，生活到底不窮苦。守着五小姐，她也算是有了個念想。幸虧生的是小姐，既不會招了三太太的恨，也不會太過打眼。

她早便想過了，只要她和五小姐都安安分分的，等到五小姐及笄的時候三爺和三太太替她物色個好人家，她這一輩也沒有什麽牽挂了。董家出來的女兒，即便是庶女，也斷斷是好的。

“五小姐安安分分的，不要妒忌，不要怨恨。七小姐是嫡女，五小姐是庶女，這些事情強求不來咱們便不強求了。安安分分的長大了，到時候三爺和三太太替五小姐物色個好人家嫁了，到那個時候一切便都好了。”

楊姨娘摸着五小姐的發頂，耐着的将這些話說給她聽。

三太太的院子裏。

用過了晚膳，漱了口，洗了手，若玥便歪着小腦袋一臉認真的看着三太太：“娘親，該帶若玥去消食了。”

三太太見若玥這模樣便笑，“好，帶阿玥去消消食。”

所謂的消食，不過是三太太領着若玥在府內四處走動走動，散散步罷了，但這卻是若玥的趣事。這個時候，她是半點懶也不偷的，一路都是自己走，從不喊累。

今夜的月光頗好，圓圓的月亮玉盤一樣的挂在天際，照得一地的瑩白。明月姣姣，星光淡淡，再加上習習微風，散起步來很是有些別樣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惬意。

三太太其實心裏是有些疑問的，若玥對晚膳的事情只字未提。縱然嫡庶有別，但自己到底還未曾刻意教過她這些，再加上她從不在四小姐和五小姐面前擺什麽嫡女的架子，今日四小姐與五小姐向她道謝的事兒，她卻一個字也沒有提過，沒有疑問，也沒有其他什麽。怎麽想，都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思來想去，三太太還是斟酌着問了若玥：“阿玥覺得，四小姐和五小姐如何？”

若玥正邁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走路，冷不丁的遭了三太太的這麽一問，腳步又慢了些，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三太太：“四姐姐活潑，五姐姐內斂，阿玥都覺得很好。”只這麽一句，再也沒有了下文。

三太太聽罷，便又說了一句：“四小姐和五小姐都是庶女，阿玥是嫡女，阿玥的身份要比她們尊貴得多。”

若玥揚起小腦袋，眨巴着眼睛看着三太太，看不出來到底是懂了三太太的話還是不懂。

看着是這麽樣，實則若玥心裏清楚着嫡女和庶女的差別，她不會因為四小姐和五小姐是庶女便歧視她們或者看不起她們，但也絕對不會讓她們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好拿捏。只是現在兩個人還小，現下性子也都不錯沒有什麽壞心，以後麽，誰說的準呢？在這樣畸形的妻妾制度、嫡庶制度下，想要不長歪，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娘親，四姐姐和五姐姐也是爹爹的女兒呢。”都是爹爹的女兒，爹爹不會讓她們過得太差，我也絕不會瞧不起她們的。

三太太笑了笑，又牽起了若玥的手，認認真真的說着：“阿玥說的對。”她們都是三爺的女兒，娘親也不故意會為難她們的。

等到三太太和若玥散完步、消完食回到了院子，不多一會兒，董三爺也回來了。董三爺一臉的笑意，顯然是盡興而歸，走近了聞聞，滿身的酒氣，十成十是喝了不少。

若玥還在三太太這兒，不曾回房去睡。董三爺高興極了，見若玥也在三太太這兒，将她從三太太這兒抱了過來，仔仔細細的問她：“晚膳都吃了些什麽？可曾散步消食？明日想吃什麽？”

一一的回答了董三爺，卻也實在受不了他身上的這股子酒氣，若玥便一本正經指出：“爹爹喝了許多酒，身上全是酒味兒，熏人。”

董三爺呵呵一笑，卻是說道：“今兒個爹爹見了個好友，六年未見了，一時高興便喝的有些多了。”

三太太吩咐完丫鬟去準備熱水，又吩咐了丫鬟去準備醒酒湯，恰巧聽得董三爺這麽一句，便接了話：“謝将軍一家去邊關的時候，阿玥還未出生呢。”

謝将軍？若玥想了想，似乎從自己爹爹口中曾聽過，本朝最為有名的謝昭謝将軍，軍功赫赫，戰無不勝，厲害極了。

董三爺似知道若玥心中所想，說道：“正是爹爹與阿玥提起過的那位謝昭謝将軍，過幾日，謝将軍和謝夫人将過府來探望老太爺。”

說起來，董家和謝家還是頗有些淵源的。謝将軍的父親謝昀與老太爺是兄弟情誼，三爺的姑奶奶、老太爺唯一的親妹妹董薇嫁的正是謝昀的弟弟謝堔。唯一讓人遺憾和感嘆的是，董薇自小身子弱，一直都是好生将養着。可才嫁到謝家不出一年，西夏與蠻夷的一場惡戰中，謝堔戰死沙場。沒能經得住這個打擊，董薇也跟着謝堔去了，而他們，并無子嗣留下。到了三爺這一輩，大爺和三爺與謝昭自小一起長大，自然關系親密，而二爺行伍行走，先時正是在謝昭将軍手下辦事，後來升任了也就算是自立了。

三太太聽了這話心中一喜：“謝夫人也來？那可好，我也許久不曾見她了，還想着哪日過府去敘敘舊呢。”

謝家門第簡單，謝将軍沒有姨娘，自然也就沒有庶子庶女了。謝将軍與謝夫人膝下有兩名嫡子，一個今年十歲，一個今年八歲。所謂虎父無犬子，想來兩個都是好的，必須早早的去替若玥物色物色，更不提，謝夫人與自己還是手帕之交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