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己出門去闖蕩了。”
後來變成什麽樣呢?馮杉還沒開始說,但聶争卻忽然有所頓悟。
馮杉為什麽第一次參加世武只打到分類賽中段就敗北?大概因為他所學實在太雜。
馮杉為什麽第二次參加世武能夠打到分類賽決賽第二名?大約因為他重新撿起了他幼年時學得最好、最專注的棍術。
馮杉為什麽第二次參加世武只能打到分類賽決賽第二名?大概因為他重新撿起棍術的時間實在太短、他倉促,而他的內心大約也有着太多不甘了。
而接下來馮杉的講述,也正如他所猜測的這樣。
“我那時候就跟你一樣,想方設法的混進三十二武館各家,就為了見識他們每一家的絕技。除此之外我還去了很多別的地方,連外國去去過,這樣跑了幾年之後,我又回到崇明,這一回是去打十八層樓。”馮杉道,“十八層樓算是高級版的地下拳場吧,那裏的打法跟地下拳場一樣狠,但能上那裏的都是真正的高手。我在那裏挨了很多揍,但是也學到很多東西,武術、技術、經驗……什麽都有吧,我學到一個對自己空前有信心的境界,就去第一次報名參加世武了,一開始很順利,畢竟我那些年的修行不是白練的。但是等我進入分武種賽以後,我立刻就感到應對困難。我贏過幾場,但是每一場都贏得異常艱難,每一場都讓我自己感覺,可能我支持不到下一場了。”
那時候的他的确有着豐富的比武經驗,但是能站上世界大賽的舞臺并且走到分武種賽的,哪一個又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他引以為傲的優勢在這裏蕩然無存,與此相反的是他十八般武藝種種精通卻沒有哪一種能稱之為最強的打法,在分武種賽裏一場更比一場相形見绌。
“第一次失敗以後,我對自己産生了很大的懷疑,但是我沒有覺得學很多種武藝令自己變得更強的思路是錯的,我還是認為大約是我自己天資太差了,沒法将自己學來的各家所長糅合在一起。”馮杉說到這裏,有些自嘲嘆了口氣,“我于是又花了三年時間,重新撿起了被我放下很久的棍術,在這三年間我真一心以為自己是拼盡了全力,但是我第二次敗在分武種決賽場的時候,才想明白其實我心裏始終帶着一股怨氣,我手裏練着棍術,但心裏老想着一根棍子恨不得把我學過的所有最厲害的招數全部使出來,我想融各家之長于大成,但是我……”
“但是你到頭來卻哪一門也沒能練到最強,包括棍術,你通通都非常尴尬的失敗了。”林玦非常客觀的說出相當難聽的總結。
馮杉卻一點不怒,點點頭道:“我的确是,所以你說小聶門門都強的時候,我就對他很感興趣。等他和齊幼打過一場,我就更感興趣了,因為我看得出他剛才使出的棍術裏也絕不單單只是棍術而已。”
他這話明着是誇聶争,林玦聽完以後卻很不高興:“你是在暗示我家争争也跟你一樣,五花八門太多了,即使去了世武也走不遠嗎?”
“我什麽都沒說。”馮杉笑着看聶争一眼,“我就是想跟他比一場而已。”
而他之所以說要由他來定這場怎麽比,那是因為他想要比的并不是拳術、棍術又或者其他武術之中的哪一門,更因為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跟聶争比一比誰的功夫更高。
他想比的是兩人究竟誰更“五花八門”。
畢竟他這些年守着長寧武館專注棍術,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特別“五花八門”的人了。更重要的是,他其實依然沒有放棄過集“五花八門”之長以登頂的想法。
第九招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比武”。
“這裏我出一招天靈劍術中的‘刺雲’,天靈劍術是天明武館的獨門劍術,以快、準見長,這一招‘刺雲’自下往上,從後往前,正好破你剛才那一招‘淩雲’。”
“那我出鳳點頭中的‘龍翔’,鳳點頭這套劍術據說原門派早已隕落,我是從少林藏書閣中偶然習得,這套劍術以大開大阖之勢見長,我在修習過程中也有一些自己的領悟……”
……
聶争與馮杉席地相對而坐,秉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最高準則,沒有過過一招,但是兩個平時話不多的人卻從棍術說到拳法,從拳法說到刀法,從刀法說到劍術,迄今已經說了整整兩個小時,說到那些“還有更重要的事”的武館弟子們都已經忙完了一輪,這會兒都來到旁邊排排坐乖巧圍觀。
受益匪淺。
——這大約是所有在旁邊“聽”武的弟子們的共同感受。
唯獨林玦一個外行在旁邊昏昏欲睡。
齊幼為人認真,見不得她這敷衍的模樣,不時低聲跟她解釋:“林小姐不要覺得他們兩人‘打’得不夠精彩,事實上他們的交手一直很精彩。我家館長說出口的招式都是他早些年自學而來,大多是各個武館以及其他一些地方的獨門武術,館長一人能學來這麽多,他真的很厲害。至于聶先生,他所說的招式有許多我連聽都沒聽說過,聶先生既然出自少林,我猜想他的功夫應大多數都習自少林本門又或者門裏收藏的武學典籍吧,恐怕有很多都已經失傳了。他們兩人今天這一場,說是‘古今之戰’那也不為過,偏偏‘古’的那一位是更年輕的聶先生,‘今’的才是我們館長,所以他們之間的交鋒其實是很有意思的。”
他再怎麽說這多有意思也并沒有讓林玦覺得生動哪怕一點點,無精打采問道:“所以他們靠嘴巴說也能說出個輸贏?”
齊幼臉上友好的笑意忽然微微一窒。
林玦就從這一窒裏一下看出精神氣來,雙目炯炯看着他:“真有輸贏?所以他們說了這半天誰輸誰贏?還是要再說幾個小時才能分出輸贏?”
齊幼還是挂着那淡淡微妙尴尬的笑意,還是不說話。
這表情對于林玦而言當然就是回答了。
細思剛才馮聶二人那幾場“說”,想到除了一開始的棍術變拳法是由聶争主動起的頭,後來拳法變刀法,刀法轉劍術似乎主動的那一方都成了馮杉?所以當年夢想當世界第一而花了十幾年時間滿世界跑着學功夫的馮杉現在被山裏來的小和尚給比下去了?這該怎麽說來着?從武學招式上看應該叫“姜還是老的辣”,從兩人年紀上來說又成了“以下克上”,哇,聽起來就很有噱頭有沒有!
林玦激動的拿出手機開始打字。
“崇明市地下拳場新晉‘拳王’争鋒征戰三十二武館,首戰将即将征戰世武的長寧武館得意弟子齊幼斬于馬下,令武館館長馮杉主動挑戰并制定比賽規則,曾經登上世武分武種決賽臺的馮館長……”
齊幼小聲念着林玦正在書寫中的內容,但覺她這段話裏單獨擰出來沒一句都絕不算吹牛,但是合在一起看怎麽讓人……這麽不得勁兒呢?齊幼自認絕不是個小心眼的人,看到這裏卻也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寫給誰呢?”
“當然是地下拳場的金主們。”林玦奮筆……不是,是奮手機疾書,頭也不擡回答他。
齊幼這才發覺她打字的框框是一個微信群的下面,不由頗受震動:“你……你非要将正當的比武交手寫成小報八卦一樣的口吻,不但跟一個人八卦,還同時跟一群人八卦??”
“什麽八卦?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林玦抽空頗為傲慢地擡頭瞥他一眼,“這都是錢你知道嗎?像本經紀人這樣遲早要用分鐘連衡量生財數目的人物,怎麽可能做免費跟人八卦這種沒品的事?”
免費跟人八卦到底有沒有品齊幼不知道,但林玦這個表情這個姿态這個語氣挺沒品的他就很确定。他雖說早年也混過地下拳場,可惜當時還沒混出點水花就給馮杉一手撈上來了,這麽多年武館裏和風細雨的養着,實在已經搞不懂地下拳場的套路:“你就寫這麽幾句話就可以賺錢?地下拳場的錢雖說有實力就能賺得到,但那些老板們也不是做慈善的吧?”
“慈善?那些家夥各個拿別人的血和命來賺錢,這輩子大概也不知道‘慈善’兩個字怎麽寫。”林玦輕哼一聲,“我家争争在地下拳市裏只打了九天,你知道他現在身價多少?他在整個崇明市現在有多少腦殘粉?”
齊幼聽得皺起了眉:“所以你寫這個是為了……”
“當然是替他繼續擡高身價。”林玦敲完最後一個字,手指頭利落地點擊了發送鍵,“地下拳場什麽江湖地位,三十二武館又是什麽江湖地位,一個只是橫掃地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