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去我屋裏住
蘇琰被吓得渾身發毛,再回頭去看,段水澤就好像什麽都沒有說似的,已經轉身離開了。
蘇琰沒有去追。
或者說他此時此刻已經邁不動腳了。
就看着段水澤的背影,他在腦海中思索過了無數種可能。比如段水澤也是穿越的,或者段水澤知道了後面的劇情。而不管是哪一種,加上段水澤剛剛的态度反應,得出的結論都是,這對蘇琰自己來說,更像是個無解的死局了。
當天是怎麽走回房間的,蘇琰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冷汗濕透了他的衣服,躺在床上,他腦海中寫滿的都是絕望。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蘇琰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
不管事情變成了什麽樣,他還活着就想再掙紮一下。從屋裏翻箱倒櫃的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了一個師父之前給他的靈藥。
原主在歸元宗裏就是團寵,所以蘇琰一點兒不懷疑這藥的可靠性。畢竟是老宗主給他的東西,拿出去肯定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将藥握在手中,蘇琰起身出門。
段水澤只是個剛入門的弟子,師父還是歸元宗一個邊緣的長老。所以他所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像蘇琰這麽寬敞舒服,還有個單獨的院子。
加上蘇琰對他明明白白的抵觸,以至于周圍的所有人都孤立了段水澤,讓他在整個歸元宗裏,生活的非常艱難。
這樣想想,未來段水澤入魔,把原主削成人彘,好像也不是什麽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蘇琰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轉眼也走到了段水澤所在的那個低等弟子住宿的別院裏面。
這院子不大,左右六間屋子并排。每間住兩個人,段水澤就住在最靠近角落的那個陰潮之處。
蘇琰進入的時候,院子裏還有弟子在練劍。看到他進門,所有人都立刻停止了動作,衆人朝着他低頭鞠躬,齊齊喚了一聲:“大師兄好!”
蘇琰穿越之前雖說也是個小少爺,但天天窩在家裏,也沒經歷過這種陣勢。心裏驚了一下,可面上卻還要努力做出副淡然的模樣,點了點頭,他擺擺手說:“我來找段水澤。”
建于施暴者和主要被害人的關系,蘇琰并不是第一次過來尋找段水澤。而尋找之後的結果被所有人看在眼裏,所以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幾個弟子臉上的表情都在瞬間變的相當精彩。
有人是欲言又止,有人是幸災樂禍。甚至還有兩個面露喜色,似乎是恨不得早點看到段水澤受傷。
蘇琰将這些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并沒有再多做什麽解釋。幾步走到記憶中段水澤所在的房間門口,他想了想,還是擡手在禁閉的門板上敲了兩下。
無人回應。
周圍的弟子中,有一個朝他提醒:“大師兄,您直接進去就行了。這家夥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使,一般不理人的。”
他這句話一出,周圍盡是些附和的聲音。
蘇琰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那些聲音一樣,繼續堅持敲門。
三下一停,隔五秒之後再敲三下。
有節奏的敲擊進行到第五次的時候,眼前略顯破舊的木門終于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段水澤的眼睛不好,所以即使是晚上,屋裏也并沒有點燈。開門之後,他也沒有去看蘇琰的意思,只是對着前方,用他習慣的那種語氣,溫聲說:“你從不敲門的。”
他說的是事實。
蘇琰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尴尬。
擡手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蘇琰說:“但是以後我都會敲門。今天是過來給你送點兒東西,能讓我進去說嗎?”
段水澤往後錯了一步,給他讓了位置。
蘇琰非常清楚,他的這種舉動并不是在歡迎,而是段水澤比他更明白,這種時候的反抗沒有任何意義罷了。
心裏的苦澀又多了幾分,蘇琰苦着臉,擡腿進門。
當小屋的房門閉合之後,外面一直沒有挪開視線的那群弟子中,才終于有一個開了口,用顫巍巍的聲音問道:“我說,你們覺不覺得,大師兄今天和平時好像不太一樣啊?”
确實是不一樣了。
少了他們以前習慣的那種嚣張跋扈,多了些溫和的平易近人。雖說是不一樣,可是對衆人而言,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
大家明顯是想到了一起,對視一眼,也就散開各做各的去了。
他們只是底層的弟子。
蘇琰這種首席要做什麽,在想什麽,都與他們無關。
進入房門之後,蘇琰去桌邊兒點燃了燭火。房間被照亮的同時,一股撲鼻而來的黴味也讓他忍不住皺了眉毛。
房間不大,兩張床兩把椅子,外加一張桌子占據了大多數的空間,剩下的地方也只夠兩人落腳。蘇琰尋找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最靠近背陰側的那張床上。
去到床邊,黴味果然更重。蘇琰伸手摸了一下,臉色立刻就更難看了。
回頭看向仍然站在房間正中的段水澤,他開口問道:“你睡在哪兒?”
段水澤擡手,指了指他剛剛摸過的那張床。
蘇琰說:“這床上為什麽都是濕的?是屋頂漏雨?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他可以确定,這點事情不是原主做的,因為記憶裏并沒有存在這種痕跡。
可是面對他的提問,段水澤卻保持沉默,一言不發。
蘇琰眉毛擰的越來越緊,擡頭去看,床上方的屋頂并沒有受潮的跡象。
絕對是人為。
蘇琰心裏生氣,想說禀報上層,卻又意識到這種行為的開端,明明就是他這身體的原主自己。
想說的話被卡回到了喉嚨裏,蘇琰沉默了片刻,終究是咬了咬牙,他說:“你這床鋪濕成這樣,晚上睡覺是會着涼的。本來手上的傷就沒好,這樣容易加重。”
段水澤聽他說着,并沒有任何的感激。反而是在沉默過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蘇琰看得出來,那笑容裏充滿了譏諷,是在諷刺他貓哭耗子假慈悲。
不過段水澤現在怎麽想也無所謂。
又咬了咬牙,蘇琰繼續道:“我是來給你送藥的,不過既然你這裏這樣,那今天晚上你同我回去吧。我院子裏有空屋,很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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