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程盼兮打算離開寧縣之際，那些孩子都已經漸漸康複，寧縣的所有街市也慢慢恢複往日的光景，新來的縣令正直、聰穎也頗有手段，短短數日就把縣裏的事物打理的有條不紊，也獲得了百姓的擁戴。

程盼兮和聞至多次商讨孩子們的情形，直到确認那些孩子無大礙，只要普通的大夫即可問診之後，詢問了邵席霖的意見，兩人又購置了不少藥材留給他們，再三囑咐寧縣裏的大夫多加關注才放心離開。

她走之前親手将一枚玉佩送到方錦頌的手裏，若是以後她有什麽難處，憑此物可以直接找到公主府，她定會全力相助。

她離開之時簡諾前來相送，她打算留在這裏，陪方錦頌一起照顧那麽孩子，方錦英因為此事大受打擊，病了一陣之後雖然免了羁押，但她終是不願原諒自己，日日生活在自責當中，那些被救下來的女子，有兩人的孩子也在其中，她們無處可去，便留下來照顧那些孩子。

簡諾之所以會來賀州，是因為她曾回去過潋滟宮，那裏雖然被查抄，但是偌大的宮殿還在，只不過時隔多日，竟已經斑駁不堪了。

偶然遇到了曾服侍過母親的老媽媽，那人見她跟母親想象便說起了往事，告訴簡諾，她的生父姓方，是賀州寧縣人士，當年外出采辦，與母親相識，便有了她，只是那時候母親只是利用他，而他也只是圖一時之歡。

簡諾無處安身，便來了賀州，只是打聽到方家的時候，親生父親已經過世多年，她本想就此離開，卻聽聞有一個庶姐嫁入劉家，她去瞧姐姐的時候遇到了逃跑被捉的方錦頌，并救下了她。

後來方錦頌說出實情，她才知道這就也是她的姐姐，因此她才冒着極大的風險帶她去了瑞京城。

“你若是願意，就回……”程盼兮對她還是有幾分情誼，公主府不便在留她，就算留，以她的個性也絕不會回去，但是她可以讓她去悠然郡凡雲山，那是她們一起成長的地方。

“公主殿下，奴婢願意此生照顧這些孩子，與自己的姐妹兄弟為伴！”簡諾扣頭謝恩，曾經在母親和公主面前她選擇了母親，還傳遞不少消息，背叛過就是背叛過，就算她是迫不得已、痛悔萬分，也改變不了事實。

公主寬厚原諒她，但她卻不能原諒自己。

程盼兮知道以後就算簡諾有難處，也不會去找她，就像這次，她寧願讓方錦頌去找那沒有半分把握的姑姑，也用自己留給她的信物。

“簡諾，我怪過你，但不恨你，也不怨你，走出來吧。”程盼兮躬身扶她起來，悄悄把手腕上的镯子滑到到了她的手上。

現在她和姐妹們團聚，看的出來，她很開心，她們要照顧那些孩子，還有一個弟弟要養活，應該會很辛苦吧。這個镯子是新年的時候，她特意為簡思她們準備的，剛好多買了一個，今天特意戴在手上，就是為了能送與她。

看着馬車漸漸遠去，簡諾垂手看到腕上的手镯，眼淚奪眶而出，這個镯子，簡思有，簡恩也有，原來公主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出了寧縣城數日，程盼兮才真的讓自己從這件事中走出來，因為見過種種不堪，她也下定決心更加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阿恒，我們去悠然郡，去凡雲山看看吧？”邵席霖見程盼兮漸漸平複過來，總算松了口氣，他不願騎馬受風寒之苦，窩在馬車裏同她一起品品茶，說說話，很是惬意。

凡雲山是阿恒長大的地方，他很想去看看，也順便祭奠一下撫養她多年的祖父母。

程盼兮早想帶他去看看了，她要告訴祖父、祖母她所有的改變，她很好，他們希望的已經慢慢都實現了，她嫁了一個愛她疼她的人，她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兩人一路游山玩水，到達凡雲山的時候，已經是三月末了，他們來到當初程盼兮居住的村子的時候，正是一個溫暖的午後。

“孫小姐回來了，孫小姐回來了！”遠遠的，程盼兮就聽到村子裏有人在興奮的高喊，賀嬷嬷、珍姑姑她們歡快的打招呼去了。

邵席霖沒想到他們曾經居住的竟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沒有高門大院，沒有綠瓦紅牆，遠遠看去最好的房子就是村子中央的那座庭院。它與旁的院子的區別，不過是因為有兩個相連的院子，看起來大些而已。

這個村莊大約也就二三十戶人家，不過看到聚集過來的人，他大約就明白了。

這個村子應該是建立不久的，最多不過二十年，這裏的村民應該都曾是祖父、祖母帶過來的護衛和侍從。

“他們稱呼祖父、祖父為老爺夫人，我便是孫小姐了。這些都是祖父的護衛和祖母的侍從，來之前就是挑選的願意隐居的，後來他們婚配之後也都留在了這裏，祖父為他們建了院子，原本皇姑姑也該來此處，只是原來宣世子愛竹，她便去了竹雲山。”程盼兮其實還想說，祖父建立這個村子，就是以防萬一皇族的公主再受非議時，可以到此處避難、隐居。

邵席霖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緊緊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這座村子不通消息，他們不知道公主已經出嫁，不過看公主的衣着打扮和他們緊握的手，來猜測邵席霖的身份。

“他是我的夫君。”

程盼兮走到人群面前，向大家介紹，這裏的人不遵循宮裏的那些規矩，她在這裏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哦，原來是孫女婿啊，孫小姐果然帶着孫女婿回來了！”最先開口的是照顧了祖母近五十年的老嬷嬷，她拉住程盼兮的手，摩挲着眼淚，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是，李嬷嬷，我帶人回來了，對不起，我來晚了，讓大家擔心了！”程盼兮對着這些人深深鞠了一躬，被李嬷嬷扶起，帶她去了她原來住的院子。

珍姑姑、賀嬷嬷、簡思、簡恩四個人含着笑，把路上準備的糖啊、果子啊，分散給村子裏的人，簡恩沒有來過這裏，只覺得這裏的人很親切，倒是簡思跟這裏的人很是相熟，很快跟那些與她年紀相當的打成一片。

她把公主回宮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這些人聽，聽聞這是有人故意誣陷、惡意辱沒公主聲譽他們很是氣憤，聽到那些惡人被罰，大家都覺得大快人心，還有公主成親之後，公主、父母十分恩愛，聽得這些人很是欣慰。

只是她掠去了所有的不愉快，小姐妹問起簡諾，她也只是說她找到了家人，公主許她與家人團聚了。

跪在祖父母的墳前，程盼兮一張一張的燃着紙帛，心裏無數的話相對他們說，但又不知該怎樣開口。

她拉起邵席霖的手，告訴祖父母：“祖父、祖母，願意娶孫兒的孫女婿，孫兒給你們帶來了。”

邵席霖也三叩首，在他們面前立誓：“我，邵席霖今生今世，都會守護在程盼兮身邊，愛他，疼她，護她、寵她，此生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兩人回家的路上，程盼兮跟他講述她在這裏的生活，這裏的每一個人對她都很好，她在這讀書識字，學琴棋書畫，也是在這裏她偷偷的練劍，也偷偷的學跳舞，那個時候雖然很累，但她過得十分開心。

“走，我帶你去看看的練功的地方！”程盼兮忽然想到什麽，牽起邵席霖的手帶他去了後山，那裏有一片空地，是皇祖父親自整理出來供她練劍的。

遠遠地他們就聽到一群孩子咯咯的歡笑聲，走過去一看果然有六七個孩子再次嬉鬧。

“盼兮姐姐，你看這個地方是我發現的，大人都不知道哦！”見到來人最先跑過來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小壯，程盼兮記得他父親曾是祖父的禦前侍衛。

“小壯果然厲害，放心好了，姐姐不會告訴外面的人的，但是你們記住，不可以再往裏面走了哦，不然會很危險的！”程盼兮摸摸小壯的頭，讓他帶着孩子們去繼續玩了。

邵席霖也牽起她的手，兩個人坐在高處的石頭上，看孩子們盡情的玩耍。

這個地方被發現，就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他能想到她一個人練劍時孤獨的身影，那個時候她看似快樂，但心裏始終是壓抑的，所以才會練的這一身武功吧。

“姐姐，姐姐，你會跳舞嗎？和我們一起跳舞好不好？”孩子們玩累了，就過來找程盼兮，從前她就的孩子們喜歡，回來兩日，孩子們又喜歡粘着她了。

“跳舞啊，剛好姐姐會，來，我和你們一起跳！”

程盼兮起身，一手牽着一個孩子，走到空地的地方，開始教他們學跳舞，幾個女孩子學的格外認真，那幾個調皮的男孩子，也在随意的比劃着動作，後來他們覺得無趣，便圍着跳舞的人轉圈嬉鬧。

邵席霖靜靜的看着她在一群孩子中間，臉上是遮不住的笑意，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她和那群孩子身上，歡聲笑語、輕歌曼舞，好一個溫馨的畫面。

“或許他們也該有個自己的孩子了。”看到程盼兮那麽喜歡孩子，邵席霖忽然覺得他有些自私了，只是一想到一但有了孩子，就會分走她的心神，他就有點不甘心呢！

回去的路上，程盼兮和孩子們嘻嘻鬧鬧。倒是把邵席霖丢在了腦後，等她回過神來，就見他遠遠的跟在後面，她只好讓孩子們先行，而她站在原地等他。

等邵席霖慢慢吞吞的走到她身邊，孩子們的身影都已經消失在夜色裏了，見他似乎有些不對，程盼兮關切的問：“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