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V章
“進來吧。”石晉陽回頭看了她一眼。
傅琢玉的雙腳像灌了鉛似的,很重很重。她伫立在門口遲遲沒有邁開步伐。
石晉陽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她進來,出門一看,發現她還站在原地。
她克制自己,不讓自己的聲音因為害怕而發顫,“為什麽給我看,你鎖着這三間房間,不就是為了不讓外人知道裏面的秘密,”
她想知道,他為什麽會知道她想要進這幾間房間,難道他早就猜到了她來這裏的原因,
然而他卻簡單地回答,“因為你不是外人。”
“石晉陽,你什麽意思,”
他挑了挑眉,跟着她的話幽幽重複:“石晉陽?呵……”
傅琢玉抓着前面的頭發往後捋,呼了口氣:“叔叔,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搬出去了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我不是外人?我怎麽就不是外人了?是你親口,告訴我,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你說的是國語,我聽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還沒搬走麽?”
“……我不想看。”傅琢玉說。
她轉身欲走,石晉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以後你還想看就沒機會了。”
傅琢玉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她停下腳步,轉身:“我說了,我、不、想、看。”說罷,用更快的速度往回走。
“甜甜!”他小跑過來拉住她的手,“等等。”
“等什麽?”
“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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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的執拗和逞強終于漸漸淡了下去,石晉陽稍稍松了口氣,說道:“是我想給你看。”
“什麽?”
他雙手扶在她的肩膀處,将她的身體扳正,同他面對面,他深沉的雙眸中閃爍着認真:“我承認,不是你想看,而是我想給你看。秘密藏得久了,會想要和別人共享,而我希望,這個人可以是你。我更希望,你能看完了這些秘密,聽我講完了我的故事之後,可以選擇留下來。我才是我的目的。”
傅琢玉皺起眉,像是聽不懂他說的話似的,又莫名地快速眨了眨眼,“留下來?叔叔,你在跟我開玩笑麽?我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走,你現在要我留下來?叔叔,你怎麽能這樣?你讓我走我就走,你讓我留我就留?留下來幹什麽呢,做你和一清姐姐的小三兒?哈,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自己真不簡單,十八周歲還沒滿呢,就已經能做小三兒了。
叔叔,我再怎麽喜歡你,再怎麽依賴你,也不可能在聽了你上次對我說的那些話還對你死纏爛打,賴在這家裏不走的。每個人做人都是有底線的,我也是。你既然要跟一清姐姐結婚,就算只是為了聯姻,那麽你也應該要對她負責。我想,所謂的結婚證書,不光是證明兩人的夫妻關系,更是一把無形的枷鎖,鎖住人胡作非為、見異思遷的本性,将夫妻緊密地聯系在一起,讓對方有一個家庭的觀念。你可以故意忽視這道枷鎖,但我做不到。
叔叔,我考慮的很清楚。我不止一次問過你,能不能不要和一清姐姐結婚,你每次的回答同樣的堅定,堅定地告訴我,不行。那麽我也只能對你說不行,我很喜歡一句古話,叫做,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做不到和另外一個女人同時共享我喜歡的人,因為是我喜歡的人,所以我更希望我能一個人擁有他,如果不能,他不喜歡我,那麽我就祝他和他喜歡的人幸福。
叔叔,我祝你和一清姐姐永遠幸福,白頭到老。”
最後一句話她是笑着說的,盡管笑得如此慘淡,笑得令人心碎,如同凋謝的菊花飄落了燦爛,一地凋零冥冥不堪,花落人斷腸,一夜惆悵一聲長嘆。
石晉陽卻是否認:“你在問我能不能不和葉一清結婚的時候,我并沒有回答你。”
傅琢玉愣了愣,挑了挑眉:“所以呢?”
“甜甜,給我點時間。”
傅琢玉佯作不解:“什麽時間?”
“我……”
然而石晉陽開了個頭後,卻半晌沒有再說出一個字,眉頭皺的很深,目光向下,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他遲疑了。一個從不遲疑的人,最近卻屢屢犯錯,屢屢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他鄙夷這樣的自己,卻又無可奈何。
傅琢玉等得有些焦急,不禁問道:“你什麽?”
石晉陽沉吟了良久,事情卻往預想的軌道遠去,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說:“我不信你真的對那三間房間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真不進去看看?”
“你三間房間都會給我看麽?”
“嗯。”
“裏面藏着什麽,有沒有什麽我不應該看到的?”
石晉陽似乎有些詫異,又覺得有些好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着她向前,“沒什麽不該給你看到的,如果有,那也已經不在這裏面了。”
傅琢玉一怔,他分明是話中有話。什麽是她不該看到的?他既然把那些她不該看到的轉移走了,那麽其實他早就做好要帶她參觀這三間房間的準備了?
有時候,她深深地覺得,自己狀似占了先機,像幕後黑手似的操縱着這盤棋,但事實上,石晉陽早就看透了她下一步準備怎麽走,他全力配合着她的棋子,伺機而動,在最關鍵的時刻,只用一步就可以吃掉她所有的棋,而她只能全盤皆輸。
她跟着石晉陽進入第一間房間。
防紫外線窗簾遮掩着從外投射而來的光線,室內黑漆漆的一片。石晉陽開了燈,關上了門。
令她吃驚的是,第一間房間內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空蕩蕩的房間。她站在門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
“這……沒有東西?”傅琢玉疑惑至極,轉頭看着石晉陽的側臉。
只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仔細看看。”
她再一次環顧四周,甚至把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唯一一盞水晶吊燈都觀察了一遍,剛要搖頭,仿佛突然有一道光射|進她的雙眼,她的目光定在了牆壁上的某一點上。
那是一張畫。更準确的說,那是一幅人物油畫。畫中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美麗的女人。
她具有一張十分古典美的臉,标致的鵝蛋型,細眉星眸,顧盼生輝,櫻桃小嘴邊似笑非笑,傅琢玉覺得這幅畫甚是眼熟,思量甚久,猛然想起那幅世界名畫——蒙娜麗莎的微。若不是那一頭海藻般的秀發披肩,和那張典型的中式美女臉,幾乎就和蒙娜麗莎如出一轍。
傅琢玉指了指那幅畫,不等她問出口,石晉陽便說:“這是我母親。”
傅琢玉詫異地挑了挑眉。
他居然為了他母親的畫專門空出了一個房間?他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是戀母控?不可能……他都說了他喜歡她了的。
他想說明些什麽?傅琢玉的心中充滿好奇和探究。
石晉陽轉過頭看向她,笑了笑“感興趣了嗎?”
傅琢玉颔首。
“我三歲到六歲是在孤兒院裏度過的。三歲那年,她死于白血病。六歲那年,我進入石家,父親還是父親,但母親再也不是那個母親。”
傅琢玉的眼睛瞪得極大:“叔叔,你是說,你父親在生了你之後抛棄了你們母子,而後你親身母親在你三年的時候去世,你被送進孤兒院,後來你父親找到了你,并把帶你回了石家,此時你的父親已經娶了另外的妻子?”
石晉陽鎮定自若地聽她說完這段話,淡漠地轉過頭,繼續看向那幅畫,“甜甜,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能夠僅憑他簡短的幾句話,腦補出具體的過程,若不是對他很熟,那麽确實就是聰慧過人。
傅琢玉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所謂的石家長子居然是個私生子。
她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石晉陽已然帶她來到第二個房間。
第二間與第一間截然相反,不似第一間空蕩的瘆人,反而顯得有些擁擠。
裏面有一個巨大的書櫥,一張看上去略顯陳舊卻很幹淨的紅木書桌和座椅,還有……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獎狀的牆壁。當然,書櫥上和書桌上也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獎杯。
傅琢玉的食指橫着畫了一個圈,疑惑地問道:“這些是什麽?”
石晉陽走到書桌上,拿起一個金色的獎杯,用手輕輕摩挲着杯壁,像是在緬懷往事,許久他将獎杯放下,雙手插|入褲袋,轉過身問她:“雖然問你或許不太合适,你覺得你的青春裏,就是從你讀書開始到現在為止,最值得紀念的事情是什麽?”
傅琢玉想了一會兒,說:“最值得紀念的事……應該是以前上初中的時候認識了幾個到現在也一直很好的朋友,還有來這裏以後認識了顧曉卓和……你。”
石晉陽深邃流轉的目光似有一剎那的停滞,但眨眼之前又恢複如常,“學習上呢,沒有?”
“你問我最值得紀念的事。”她加重了“最”字,繼續說,“學習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沒有親情、友情、愛情重要。”
“是嗎?那你這麽用功為了什麽?”
“我跟你說過的,我答應過我爸爸的,我不能因為他去世了就食言而肥。”
石晉陽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間房間裏的東西就是我所認為的在我青春時代的最值得紀念的事。大概沒人會像我這樣,每當想起那些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拿了多少個一等的獎杯,二等的獎杯,還有多少張獎狀。我能記起的,除了學習上的還是學習上的。”
“叔叔,你沒有朋友?”
石晉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答案在他略顯惆悵的臉上顯而易見。
但他很快就重拾起他奪人的氣勢,面無表情地将房間裏所有的事物用目光摸索了一遍,旋即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運籌帷幄勝利在望的笑容,用非常強硬的語氣說,在傅琢玉看來,他的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如果沒有這些,就沒有現在的我。我将他們珍藏起來,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我是花了多少力氣,做到了多少別人做不到的事,才走到今天的。”
如果說傅琢玉一點兒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此前,她一直信誓旦旦地認為石晉陽此人不過是又一個仗着身份背景而平步青雲的富二代,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地位都是因為他姓石,僅此而已。
到了今天她才終于明白,看上去風光的人并不一定風光。石晉陽非常在意這些獎狀、獎杯,包括曾經做過的習題,看過的書,不過是因為作為私生子、兒時曾待過孤兒院這些給他帶來的強烈的自卑感,為了消除這種自卑感,他只能比別人更努力,更優秀,而這程度,光一點點完全不夠,因為他姓石,因為他要在石家立足,因為他要證明自己配得上石家的大門,所以他必須要做到最好,而不是更好。
最後,石晉陽帶她來到最後一件房間。
她一走進這件房間,就隐隐約約感受到了一陣神秘的氣息正向她撲面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媽蛋。。。感覺上不了大船了。。。
神仙姐姐,哪裏能夠找到日碼一萬的秘籍。。。我要入關修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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