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全無幹系

“你當真看清楚了？！”書房中，梁征與醫者相談須臾。

醫者點頭，萬分确信拱手回道：“在下次日向戚姑娘取血，查得戚姑娘再過十來天這一月的毒便會發作，此毒古怪，不會當即要人性命，應是發作時，中毒之人的五髒會宛若千刀萬剮般疼痛難忍。如此煎熬，怕是毒發之時那戚姑娘熬不過一夜。”

“掌門，大公子求見。”醫者話音剛落，侍者在外通傳。

“讓他進來。”梁征揚聲揮手讓醫者先退下。

與醫者擦肩進屋之人便是梁征的長子，梁放。“不知掌門喚弟子來作甚？”

“此地現僅有我二人，放兒，不必拘謹。”…随後，梁征将他二兒子帶回來的禍根，全全告訴了一向得意的長子。

梁放聽後沉思片刻，會意道：“父親是想利用戚渃水進攻天陰？好讓我蒼翎威震江湖？”

“天陰教人害死老夫親弟，你二叔，此仇必報！然，老夫自知憑我蒼翎是敵不過天陰總教。再者，我還不敢完全相信戚渃水。”

梁放點頭應聲。“聽說，二弟喜歡那女子。那日武林盟替她擋下一劍，惹的二嬸和表妹現還在生他氣。”

梁征擡手止道：“不提也罷！此女子無論有用與否~定不能留！”他眼中充滿憤怒之火，仿佛是要燃燒記憶深處那令人世間男人神魂颠倒的絕世容顏！他心中暗念：“纖纖！你在地下要好好看看！看我怎麽把你的孽種折磨至死！”

梁放接到父親密令，派人多加盯緊戚渃水的一舉一動，可來報不是說她一天呆在屋裏繡花，就是二公子陪她散步！完全沒有半點不軌之徒的樣子。

擇日，他親自想去瞧瞧這戚渃水。

夜幕染黑天下，明月當空，璀璨星空照亮黑色透出了藍。梁放漫步回廊，路過戚渃水客房頓足側窗，透過半開窗戶，明亮的燈光下，低垂的側臉流露他的眼簾，微挑的眼角垂着濃密的睫毛，淡淡的胭脂，恬靜自然。白皙手指一針一線，完全不像江湖中傳言的血蝴蝶。

“哥~”對面走來的梁彥為随意揮手朝仍看着窗內的梁放。

梁放即刻反應回來，尴尬笑笑，随意往前走，道：“二弟啊~”

屋內的戚渃水一聽，放下手中許久未碰的繡花針，擡頭看向門外兩個男人，起身相迎。“彥為，你來啦…這位是？”

Advertisement

“哦~這是我大哥，梁放。”梁彥為介紹。

梁放行禮。“在下梁放。”

戚渃水微微颔首，抿嘴淺笑。“不知梁放大哥來此，是偶然~還是有事尋我？”

“戚姑娘聰明，梁放來此是有要事與姑娘商量。”既然都來了，面也見了，不親自試探一番豈不浪費。

“請進。”戚渃水代為主人請兩人進屋坐下，親自倒了兩杯茶。

兩兄弟致謝，戚渃水客氣。

喝了口茶，梁放直言道：“我與父親商讨許久，為戚姑娘考慮，試想連同武林與蒼翎交好的同道中人進攻天陰，一來為姑娘取得解藥，二來也算是為武林除一大禍害。”

戚渃水明顯皺起眉心，滿面的愁容顯而易見。

梁放看在眼裏接着說道：“天陰山地勢險要，若是沒個引路人怕是會多遭不測，不知戚姑娘是否願意為我們親自帶路。”

“不可！”茶水打翻桌面，戚渃水連連抱歉拿出繡帕擦拭，一旁的丫鬟立刻上來幫忙整理。

梁放锲而不舍追問“為何？”。

戚渃水眼神左右閃躲，似有什麽難言之隐。

梁彥為繼而相幫，道“大哥，渃水不願意就算了。”

梁放憤然：“此事關及戚姑娘性命怎可說算就算！”又看向戚渃水道：“戚姑娘！你若是有什麽苦衷盡可告訴我，我和我爹絕對不會放置不管！”

“好！我今天便告訴你！”她聲音悲涼，略有哽咽，一雙眉眼透着晶瑩淚珠顫顫欲落。“我…是他們派我來的！…他們說你們一定會讓我帶…你們上天陰山！我不能！他們各處早有防備！我不能帶你們去天陰山送死！”

梁彥為一驚，忙是安慰戚渃水，說這不幹她的事，全是天陰教太可惡！

梁放緊緊蹙眉，面色沉着道：“戚姑娘莫哭，我現在就去跟爹商量一番，你放心，會沒事的。”話畢，他起身走了出去。

梁彥為留下安慰幾句，便也跟着走了出去，說要去聽聽爹和哥談的怎麽樣了。

四周漸漸安靜，兩人一走，戚渃水頓時面無表情，擡手抹去臉頰淚痕，依舊冷漠。

她既能想起十年前往事，當然也記得，那日梁征父子前腳剛走，母親後腳便與父親大吵一架，然後，沒有幾天…。她這輩子最大的噩夢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天！梁征到底與母親說了什麽！

輕影婆娑，她憤然卸去粉色外衣，跟她講往日情分！哼！在她眼中，何謂情！？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稍稍動氣，胸口某處猛地一疼，她捂住胸口坐靠塌上，額角滲出點點汗漬。心念‘破心’此人穿的奇怪，制毒的本事當真厲害！想必她中毒之事定是騙過了蒼翎掌門梁征的眼！

什麽厲害的毒藥！~“呵~”她冷笑一聲，若是虔，怎麽會用青昆這麽低劣的手段來控制一個人！青昆當真是小看他了！

不過…這次她不吭一聲出走下山，原以為虔會置之不理，不知他怎會派人來監視她，又沒什麽舉動…他究竟在想什麽她現沒有精力多想，如今她要面對的敵人是梁征！這自以為聰明的老狐貍！

可她怎麽會突然，念起了他…

虔啊…此刻你是否也在想念她呢？

她緩緩搖了搖頭，合上門，走到水桶旁側身坐在小臺階上，長發拂肩，伸指觸入花瓣鋪滿的水面之下，蕩漾水波，輕輕捋開了一層紅色花瓣，溫和的水清澈見底，倒映出了她看似幽怨的模樣…若是當日，她等到了梁彥為，像個大家閨秀一樣最後嫁給随便一個男人，她願意嗎？

若是有父母在，這般生活再好不過…可…

指間水影抖動，她回神凝視水中倒影，掩不住的憂傷流動眼輪…“嘀嗒…”幾聲痛心，一顆顆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跌進了水中，仰頭看着窗外的繁華，她永遠總覺得…是一個人，所有的歡聲笑語都與她沒什麽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