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流水無情

路迢迢，分道而行之，聚天陰山腳各處。

戚渃水畫出天陰山大概路口，從哪條山路上，哪裏可能會有伏兵。唯笑那梁征出行之日，竟讓梁放帶人，自己所謂的坐鎮後方，莫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三日路程，梁彥為待戚渃水如初，照顧周到，唯恐有何不适。

戚渃水做了最後三天的溫文爾雅嬌小姐。一颦一笑無不吓死衆人。緊貼臉上的那層皮，無奈她只得一再忍受。

忍受，她忍了這麽多年，今日一過，終能松口氣了吧。

天陰山腳小溪潺潺，濃濃的綠意遮不住陽光的芬芳，百花飄動，些許合歡像白紫色的蒲公英從天而降，又似小扇旋轉落地，落入她的手心。天陰很美，雖大多是陰雨天，但只要天晴，山頭各處哪裏都是一片昂然，很靜~很美~

“戚姑娘，請~”身後的梁放提醒伫立在山腳不前的戚渃水，身後亦是跟着不少武林高手，包括馬玉等武林盟高手。

一雙眸子閃了閃，颔首無聲繼續往前踏步，一步一步，将他們引向充斥着刺鼻血腥的烈獄。

按照手繪地圖，戚渃水分別指了幾條山脈，兵分幾路，她本人則是親自為蒼翎主隊帶路。

而她的背影，脆弱不堪，輕柔的粉色薄衫無聲拂過橫出路邊枝葉，寸步不離的梁彥為緊皺的在這一刻才漸漸松開…

攔上她纖瘦的身軀，輕聲笑道：“這幾天，我仿佛是在夢，如今夢快醒了，我卻仍是依依不舍，不願夢醒。”

稍有驚訝，戚渃水擡眸睨了一眼梁彥為，悄聲無息，宛若鬼魅。“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夢嗎？”

“呵！~”梁彥為清脆一笑，道：“期盼！直至此刻，我依舊期盼…那只是我的胡思亂想。”

路依舊走着，話依然說着。

“想什麽？”

“你，是不是你？你的溫柔，你的微笑，我心裏想着的居然還是那日的冷漠，那日的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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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我問你，那日武林盟，我大伯要殺我，你為何不動？你不是說，知道不是我殺了你二叔嗎？那你為什麽還是棄我于不顧？”

稍有一滞，他眼神凄索，淡淡笑道：“你是天陰教人，我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再幫你分毫。”

“那今日，你便好好看看，我是怎麽在天陰教衆眼下助你離開！”話音剛落，側面笑容澄清如這前方溪流。掙開溫暖，她聚氣快步往前奔去，衣袂飄揚，血色渙散宛若上百血色蝴蝶飛舞林間。

衆人大驚下意識緊跟而上，只見此時四周已是一片低谷，樹木稀少，怪石嶙峋，唯有一條直下山腳清澈小溪。又見梁放一雙怒目，執劍彙出數十劍氣齊齊揮向奔跑最前的戚渃水。頓時！林中響聲陣陣，刀光劍影，飛箭相至，更有巨石滾落之聲。

風雲變色，梁放執劍一心至戚渃水這叛徒于死地，卻沒想到梁彥為竟然！…這個時候還替妖女擋下他數十劍氣。“這是為何！二弟！她如此你還！…”

“哈哈哈哈哈~”仰天大笑，梁彥為冷眸瞥向一臉詭計得逞的戚渃水道：“你方才說那些話，只為了我念及舊情再救你一命？！”方才舉動，他全是無意為之，早知全在戚渃水算計之中，他！無處可逃！

天陰教主飛天而至，慢慢淹沒戚渃水絕美的鬼魅笑顏，唯有冰冷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嘈雜聲中，婉婉道來：“我無意，你卻有心，可知流水無情！梁彥為！”

剎那間，山谷中，及幾處據點，厮殺不斷，血流成河。戚渃水撕去人皮面具，漫步朝高處走去，一雙原注視着谷中亂戰的眸子眺在她的身上，她亦看見了那紮眼的亮黃和橄榄綠。

“解藥！”梁彥為方才雖幫她擋去幾劍，可畢竟她身中劇毒，無法聚氣躲閃，雙臂間已是受傷染血。

這穿着古怪的男子便是天陰教主青昆身側人毒手‘破心’，那日戚渃水下山前就是服了他給的毒藥。

破心“啧啧~”兩聲，搖了搖頭，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盒子扔給了處于下風山坡的戚渃水，玩笑道：“可惜啊~依你這性情，身子上不知留下了多少傷疤，真是可惜啊~”

戚渃水打開小盒子，吞下盒中藥丸，擡眸冰冷的嘴角卻是笑着說：“改天~你要不要親自數數~我身上有幾道傷疤！”聲調回轉，如眼中無情一般寒心徹骨。

毒已解，戚渃水轉身朝谷下亂戰走去，只聽身後破心道：“你毒剛解，還是不要動氣的好，這些瑣事交給他們便好，你操什麽心？~”

“與你無關。”話畢，衣裙飄起，她起身飛到山下低谷，隐匿在山間樹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