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邊境戰争之溫暖
白雪皚皚,擎天的山峰矗立在眼前,想到要翻越這麽一座高山,就有些絕望,唯一讓人安慰的是,這座山至少沒有珠穆朗瑪峰的險峻程度。
我跟在老大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中艱難的前進,而我的情況比他稍微好一點,雪地有時可以給狼提供一種便利,我們向外張開的爪子,厚厚的肉墊,就像雪地裏專用的鞋,使我們能夠從表面平實的雪地上滑過,另外我們體重比人類的成年男人輕,四肢着地,使我們的受力面積增大,這也有利于我們在雪地上的行走。
雪地反射着暗淡的太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我微眯着眼,伸出舌頭,白色的熱氣從嘴中噴出,至于為什麽我們會出現在這座山上,那說起來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帝國皇帝美好的戰略藍圖被蓋爾特人無情的摧毀了。
三個軍團的圍攻都沒讓他們回老家,反而被他們各個擊破,眼看着蓋爾特人在帝國境內越發嚣張,一路燒殺搶掠,以征服者之姿出現在各地,聯合那些暴動的奴隸和平民,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力量,同時他們還依靠着邊境線上那些堡壘和要塞當後援,進可攻退可守,等到帝國反應過來,他們才是最大的威脅的時候,這個威脅已經像毒瘤一樣在帝國生根發芽了。
幾個軍團指揮官在皇帝的高壓威脅下開始坐立難安,手頭的兵越用越少,敵人的勢力卻越來越大,他們帶着幾個高級軍官開了個碰頭會,商量着到底該怎樣才能把這些該死的蠻族趕回去。
最後他們決定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偷襲蓋爾特人的後方,斷了他們的後路,然後兩路合圍,至于這個艱巨的偷襲任務到底交給誰,三個軍團指揮官展開了激烈的争論,一個個有理有據有節的講事實擺證據,只要這個送死的任務不落在自己頭上就好。
面對這個死局,他們只能用投票這個最原始又最公平的辦法來決定,莫塔亞軍團指揮官巴尼特不負衆望,痛飲了幾瓶羅爾斯葡萄酒之後用醉醺醺的眼睛精确地抽中了“偷襲任務”這個頭獎。
雖然他在拿到那根簽子的時候,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但是事實已經成立,他如果不照做,那麽另外兩個軍團指揮官會毫不猶豫的把這件事報告給帝國皇帝,進而把戰争失利的責任推到他頭上。
但偷襲蓋爾特人的堡壘和要塞,本來就是成功希望非常渺茫的一件事。
去,是送死,不去,是等死,面對這個兩難的局面,巴尼特非常惱火的在營地裏走來走去。
原本跟着他來到這裏的金毛正在外面的小酒館與其他軍團的高級軍官們一起狂歡,老大變成人之後,成了個地道的宅男,不太喜歡人群,正窩在房間裏看書,而我則趴在他腳邊懶洋洋地打瞌睡。
太陽也很應景的從厚厚的雲層後露出半張臉,是這一陣子難得的愉快時光。
就在大家各找各的娛樂,正開心的時候,就被巴尼特十萬火急的召集了過去,他急吼吼的把情況告訴老大和金毛,讓他們想點辦法,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也不能白白送死吧。他手上的軍團只剩下一半的兵力,要是全搭進去,肯定會全軍覆沒,到時候,大概會成為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個手中沒有一兵一卒的軍團指揮官,衆人的笑柄,他會被心狠手辣的堂兄毫不猶豫的舍棄。
金毛用右手撐着那張陽光而英俊的臉,有些心不在焉,他喜歡直接的戰鬥,對于這些政治的彎彎道道并不感興趣,所以完全沒有注意聽巴尼特的哀嚎。而是湊過去,和老大一起研究那張比較詳細的軍事地圖。
相比較我所看到過的衛星拍攝的地圖,這些地圖實在非常粗糙,只是描述了一個大略而已,在邊境線上,是一串紅紅綠綠的标志,紅色的代表着一個要塞,綠色的代表着一個堡壘,我看到老大标出來的那一塊區域,那裏就是蓋爾特人進入羅斯帝國的通道,他們現在占領了那一片羅斯帝國建立的防線,邊上是山川的标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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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後,就是蓋爾特人的土地,一百多年前,曾經有一位強大的将軍,征服了大半個蓋爾特人的領土,征服的過程是漫長而艱難的,一直遭到蓋爾特人的強烈反抗,在幾十年之後,帝國覺得這樣的僵持毫無意義,得到的利益完全比不上消耗的軍費開支,他們與蓋爾特人協議,用贖買的辦法把占領的土地交還給蓋爾特人,最終,蓋爾特人再次得到了自由。
金毛指了指那座雪山,說,“也許我們可以從這座山繞過去,直接進攻蓋爾特的後方,他們傾巢出動,現在那兒應該沒有什麽兵力。”
老大搖搖頭,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道橫線,“不,應該更複雜點,我們主要是奪回要塞和堡壘,只要用佯攻把他們引出來,之後再在這裏設下埋伏。”老大的手指點了點一個陰影,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個标志代表着一個山谷。
金毛輕輕鼓掌,“不錯,不錯,這個辦法很好,哈斯山谷是個好地方,是最方便也是最好走的一條路,在那兒我們完全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敲定了戰術,巴尼特也毫無保留的支持他們。
既然要翻越那座山到蓋爾特人的老巢去,那麽肯定要找條能讓軍隊通行的路,金毛想親自去探查路線,但是被老大否決了,老大以自己性格更适合做這件事為理由決定由他去查探行軍路線,而金毛則在後策應,如果我們在規定的時間內沒有返回,那麽金毛就來找人,或者幹脆地放棄這個計劃。
而我理所當然要跟在老大身邊照顧他,所以,現在就面臨了這種情況。
這座被冰雪覆蓋的山峰,最大的危險不是寒冷的天氣,而是被厚厚的積雪掩蓋的冰隙,雪山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冰隙,即藏在雪中的冰河大裂縫,小的冰隙也許只有不到一米的小坑,而大的冰隙則可能深達數百尺。
這也就意味着一旦失足掉下去,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小心翼翼的走在老大前面,用腳掌感覺着底下的積雪是否有異樣,如果沒有,就讓老大跟過來,如果有,則繞開這個地方,走另外一條路。
老大非常緊張的看着我的一舉一動,就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掉進冰隙中,剛剛一個冰隙沒有察覺,我差點陷進去,是綁在我們身上的繩子救了我,幸好,這種意外也僅僅發生了這麽一次。
老大原本是打算變回狼形和我一起探路,被金毛阻止了,如果變回狼形,那麽在短時間內,老大将體力耗盡,疲憊不堪,動彈不得,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就采取現在這種方式,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嘗試變回原形的辦法。
快要傍晚了,我們已經在這座山上走了大半天,白天的陽光令雪地變軟,讓行動更加舉步維艱,随着海拔的增加,我們開始出現高山症的症狀,呼吸急促,頭疼欲裂等等。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我總以為翻過這座山嶺,就會出現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象,會看到樹線,甚至也許還會看到一個小山村,聽到隐約傳來的狗吠聲。
可是無情的現實打破了我的幻想,我只看到又一個更高的山嶺出現在我面前。
開始起風了,山上變得更冷。我往下一看,眼前只有一座空蕩蕩的巨大深邃雪谷,這座雪谷雖然很美麗,但卻是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景色。
老大停了下來,皺着眉,看着眼前的景色,“我們得在天黑前找個地方休息,晚上太危險,也太冷了。”
我們找到了一個避風的地方,老大開始用手中的武器在雪地上挖個洞,今晚,我們将睡在這個雪洞中。
老大的行動非常迅速,不久之後,一個雪洞初步形成,他跳進去,修整着雪洞的頂部,把它弄得平整,為了防止晚上氣溫降低使雪層受擠壓,以至雪洞崩塌或空間壓縮,雪洞必須夠大,能夠完全容納我們兩個,并且還有多餘的地方。
天漸漸黑了。
在天黑之前,雪洞終于挖好了。
我們吃過冰冷的晚餐,那些冰凍的肉塊實在太難下咽,而且很難撕咬開,老大只好用刀子一點點的削下來喂給我吃。
我們兩個跳進雪洞,老大放下背上那張厚厚的羊皮襖,半躺在那兒,向着我伸出雙手,我輕輕一躍而起,跳上床,自動自發的讓他能輕松的抱住我。
雪洞裏一片黑洞,可以聽到外面寒風在山谷間呼嘯而過的聲音,這裏還是很冷。
躺在雪洞中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寒氣無孔不入,老大緊緊地抱着我,摸着我的毛,臉埋在我的毛裏。
在狹窄的雪洞中,我艱難的側過頭,舔了舔他冰冷的臉頰,他在黑暗中低聲笑了起來,然後低聲說了句,“反正沒人看到,我們偷偷變回來吧。”
身邊的老大發出劇烈的顫抖,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感覺到他的手漸漸變形,光滑的皮膚長出了厚厚的柔軟的毛,它發出一聲低低的咆哮,之後是劇烈的喘息,老大變回了狼形。
狼形的老大精力耗盡,癱倒在那兒半天不能動彈,我們重疊着躺在一起,我輕輕舔舐着它的皮毛。
恢複了一點力氣的老大鋪頭蓋臉的就舔了過來,讓我滿臉都是它的口水,就好像要把這一陣子沒有舔舐的份兒今天全補上一樣,它親昵的蹭着我的脖子,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好低低的吼一聲,拒絕這種過度的親熱。
老大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好像對我的拒絕很委屈似地,停了一會兒,又蹭了過來,這回稍微收斂了點,只是安靜又溫柔地梳理着我的皮毛,這麽狹小的空間裏還要做這麽大的動作,頓時顯得非常擁擠,但也許正是這種擁擠讓我感覺到心口微微發熱。
好吧,不管怎麽說,動物身上那層厚厚的皮毛在這麽寒冷的天氣裏确實比人類光溜溜的身體要實用得多,我感覺到雪洞中的溫度開始上升,這裏開始變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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