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人的活兒，為此他的薪水從一千八百提升到了兩千一百。

這個怪物全程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留下，像鬼魅一般。407寝室的洗手間沒有任何可供追查的細節，事發時，徐玲玲沒有反抗，或者不能說反抗。

周澤楷剛回到保安室，校長打算完善學校的保全，安裝一個監控系統，他在半小時前被賦予這個重大的任務。

“我有百分之七十确定，這厮是瑪麗。”小黃貓蹲在椅子上，說。

周澤楷看向他，喬一帆從爸爸的衣袋裏探出頭來。

“瑪麗的城堡有一個地方，那裏有很多鏡子，是塊很危險的區域。”葉修說，“曾經我以為那裏是戲弄和殺害外敵的，現在看來功能沒那麽單一。”

“瑪麗能透過城堡裏的鏡子，到外面的世界來？”喬一帆問。

“不，無論如何她不可能離開那裏，應該是能夠短暫地接觸到外面的世界，這足夠她使壞了。”葉修站起來，方便周澤楷抱起自己，一邊說，“人們以為血腥女王只能呆在自己的城堡裏，以為那塊地方雖然邪惡但至少不會擴散，事實證明這想法是錯誤的。”

周澤楷抱着貓，坐到椅子上，低聲說：“可能不是。”

“嗯，也希望不是。”葉修長籲短嘆，“不然可有的麻煩了。”

受自身限制，瑪麗不能随心所欲想到哪裏就到哪裏，鏡子裏也不行，除了那座城堡。但如果另一面有人呼喚的話，可以忽略很多禁忌。感情的力量是龐大的，憤怒、悲痛、憎恨，強烈的情緒總能達到很多事。比較常見的，就是改變一個人。很多由人轉變的怪物就是由此産生的。

它能改變人，自然也能改變規則。即便那改變是短暫的，也能讓有心者有機可乘。

周澤楷一手摸着小黃貓的背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在網上搜索陳橋鎮哪裏有售賣監控器的地方。

手下的觸感非常非常柔滑，像摸在最上等的絲綢上，讓人愛不釋手。

他們正處在戀情初期。

葉修能變成人形的機會很少，一天只有兩小時。最近因為工作的關系，這兩小時總是不得不花在還沒見到真身的怪物身上。他總是面對一張可愛的貓臉——大臉貓形态不适合出現被別人看到，原本就少得可憐的和原本面貌的情人獨處的機會變得更稀少了。

倒不是抱怨工作，也不是對貓臉有意見，只是明明是情人，他卻時常有“養了一只怪貓”的錯覺。也許不能稱之為錯覺。

既然是情人，他希望盡可能多地和情“人”在一起，不為過吧。但事實可真殘酷。

周澤楷雙手抱起貓，架在自己的臉的前方。人臉和貓臉只相隔一厘米到兩厘米的距離。

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貓的眼睛。

貓的眼睛裏起初是疑惑，沒多久之後變成了解，盈滿笑意。他“嘿嘿”一笑，伸舌頭在對方的嘴唇上舔了一下。貓舌上有倒鈎，就觸感上來說，這一舔并不多麽舒爽，但造成的沖擊力已經足夠了。

周澤楷的思維瞬間爆炸了，臉一下子紅得透透的，呆在當場。

“即使在貓的身體裏，哥的魅力絲毫未減啊。”葉修趾高氣揚地說道。

喬一帆腦袋和手探在衣袋外邊，認真地拍手送去祝福。

思維重新拼湊了起來，周澤楷恢複神智，思考着親回去一口，雖然那是張比較難下嘴的貓臉，但內部是他的愛人，只要心裏想着葉修原本的面貌就夠了。耳朵也不錯，是個親吻的好地方，葉修說過耳朵是很敏感的地方。

一聲來自門口的呼喚吓得周澤楷趕緊将葉修放回腿上，喬一帆第一時間縮回去。

那是學校的學生，保安室的門經常是不關的。

“保安先生。”那是個小姑娘。

“什麽事？”周澤楷平定心神，裝出一副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

小姑娘似乎感到難以啓齒，躊躇了起來。周澤楷拉過來旁邊的一條椅子，拍拍椅面，示意她過來坐坐。然後他去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我害怕。”她抱着水杯，看了眼保安，又低下頭看向腳尖。

“你是……”周澤楷記得這個女生，“407寝室的？”

女孩點點頭，“是的，徐玲玲的舍友。”

周澤楷了然，笨拙地安慰，“別怕，沒事。”他一定要趕緊制服這個作惡的怪物。

女孩點了下頭，又搖頭，“徐玲玲一直很不合群，我和另外兩個住一起的舍友都很不喜歡她，我總覺得……我總覺得，她會報複。我知道不該這麽想，應該擔心她才對，但是……”

那個自打初一開始就嬌氣得讓人讨厭的同學失蹤後，同寝室的其他人吓得都走了，她也想走，但沒有辦法，家太遠了，又不可能給她錢到外面去住。她總感到不安，明明是被嬌慣得什麽事都做不成的人，她卻總是想到一個月前的吳敏和陳曉，越想越覺得蹊跷詭異，越感到害怕。

“現在寝室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女孩滿臉擔驚受怕，“那裏好可怕，我不想繼續呆在那裏。”她擡頭，乞求地看着保安，“保安先生，我今晚可以在這裏睡覺嗎？我可以睡在椅子上，或者打地鋪。”

周澤楷吓了一跳，被吓壞了的女孩一個勁想擺脫只剩自己一個人的寝室，完全沒考慮到這種請求可能産生的另一種危險。

“不行，不可以。”年輕的保安連忙拒絕。

小姑娘低下頭，眼眶泛紅。

“沒事啦……”周澤楷手足無措，只好擡手拍拍女孩的肩膀。

“貓可以借我嗎？傳說寵物會守護主人，有只貓陪伴，就不那麽讓人害怕了。”也正是貓，讓人覺得這個長得很俊的保安先生和別人不一樣，讓她覺得很值得放心。

周澤楷連連搖頭，“不行，不是寵物，不能陪你。”

送走傷心的小女生，葉修忽然說：“今晚我去407寝室外邊蹲守，你巡邏完後，幹脆別離開宿舍樓，在還住了人的幾個寝室外守一下。”

徐玲玲不合群，不喜歡她且她也不喜歡的人很多，她父母的死也許還不夠。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受害人，會有的話那是誰，他們不清楚，無論如何，還呆在學校的幾個，要好好守護。

寧靜的夜晚。

407寝室的門窗緊閉着，徐琦縮在床上，死盯着天花板上的燈管。學校從今夜起晚上不再熄燈，并在宿舍樓周邊和走道裏多加了幾盞燈，照得夜晚的宿舍樓亮堂堂的，但膽小的人仍舊害怕。

她想到徐玲玲總是板着的臉，想到原本是好朋友的陳曉和吳敏，想到傳聞中吳敏的慘死，最後自嘲自己想太多。吳敏應該不是陳曉殺害的，陳曉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而且據說是密室殺人，陳曉不像擅長做這種事的樣子。徐玲玲也是，一個被嬌養慣了的同學，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能耐。

一個古怪的想法被揮去，另一個想法迅速占據思維空間。

是鎮上來了個連環殺人犯，喜歡殘害學生吧。只有這個解釋最說得通，這種變态總是聰明狡猾又邪惡，什麽人都能下手。

徐琦聽到外頭走道上的腳步聲，一開始很細微，越來越近，仿佛目的就是她這裏一般。她感到害怕，拿出枕頭下的手電筒，緊攥在手裏，驚恐絕望地瞪着門。

腳步聲在寝室外消失，緊接着，是三下連續的敲門聲。

“睡了嗎？”

是保安先生的聲音！

徐琦掀開被子，鞋子也沒顧上穿，奔跑過去打開門，沖進保安的懷裏，“哇”得一聲，嚎啕要被吓死了。恐懼在敲門聲出現時達到頂點，爾後因為不陌生的聲音而陡然消失，虛驚一場的滋味很不好受。她沒法停止胡思亂想，這只會讓她更害怕。

周澤楷拍拍女孩的背。

“我可以和你一起巡邏嗎？”徐琦可憐地詢問。

周澤楷輕輕搖頭，“安心，我在外面。”

“我怕。”

“沒事的。”周澤楷說，“我一直在。”

“真的嗎？”

“真的。”

“你等下再經過的時候，再敲一下門，跟我打個招呼可以嗎？”

“好的。”

女孩依依不舍地回到寝室內，周澤楷替她合上門，接着往走道的另一頭走。

喬一帆從衣袋裏探出頭來，仰頭看看爸爸的下巴。起初他也想去一個寝室外蹲守，這樣可以讓爸爸媽媽少點壓力，但他們怎麽也不同意。瑪麗可能會趁機傷害他，像鬼媽媽那樣的事，不能再次發生。

但他還是帶了很多的黑豆豆，以備不時之需。

聽着外頭的腳步遠去直到消失，徐琦又不安心起來，看着空洞的寝室，覺得有點可怕。于是她打開窗戶，想着就着屋內屋外的燈光也許更容易入睡，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