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知道我的意思
空氣中湧動起尴尬的沉默。
江予喬覺得這樣誰也不說話不太好, 垂眸思索一會兒,便想就今晚的事,單獨再跟他道個謝。
不想, 她剛擡眸, 時嘉琛便看着她, 淡淡開口。
“還好嗎?”
江予喬一愣,沒反應過來。
時嘉琛單手抄袋,垂眸往地上一瞧,腳尖輕輕點了點地, 解釋道:“前兩天跟關勝航吃飯, 聽他聊起你的事。”
江予喬頓時知曉他在說什麽,心裏默默吐槽公司的同事領導太八卦, 面上卻雲淡風輕,淺笑道:“還……可以吧。”
時嘉琛微微颔首, 一時倒也沒再說什麽, 只面無表情地看向馬路。
這會兒夜已深,馬路上來往車輛寥寥。
江予喬站在他身旁, 他不說話,她自然也沒主動找話題。
就這麽并肩站了一會兒, 她忽而覺得大半夜站在這裏未免有些傻帽, 便轉頭對時嘉琛說:“我去路口打車了。”
時嘉琛恍然扭過頭來,對上她視線的那一瞬間, 眼神殘餘一絲迷茫, 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不過幾秒, 他就重新恢複了往常的深沉幹練,眸子黑而幽深。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江予喬心口微滞, 理智告訴她,沒必要拒絕,反正之前也不止一次承過他的人情。
但感性卻莫名叫她別了別頭,婉拒道:“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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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喬。”時嘉琛聲音低沉,流露出不同于剛才的嚴肅,透着不容拒絕的強硬。
江予喬身子微僵,恍然想起時嘉琛這人看似溫文爾雅,實則果決強勢。以前在一起時,不觸及他原則的問題,他便肆意縱容她。可但凡觸碰到他的原則,他便絲毫不讓,就如當初關于結婚、關于未來共同生活的探讨。
江予喬曾簡單粗暴地将他在原則上的“不退讓”打成“不愛她”的标志,直到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原則,才恍然發覺,事情似乎并非那麽簡單。
她想了想,最終覺得沒必要在大半夜,跟他在“要不要坐他車回家”這種事上僵持,便順着臺階下來,點點頭說:“好吧,我在這兒等着。”
時嘉琛看她兩秒,确定她不會開幼稚玩笑,幹出他一走她扭頭就跑的事之後,才轉身往不遠處的停車位走去。
沒走幾步,他忽地意識到此時深更半夜,江予喬站着的這段路上,除了幾盞孤單路燈陪伴,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回身叫了她一聲,朝她偏了偏頭:“一起過去吧。”
江予喬一怔,當他怕她偷偷跑了,忍不住翕動雙唇,低聲嘟囔:“幼不幼稚……”
人倒是朝他走去。
時嘉琛只見她嘴唇在動,卻沒聽見聲音,不由疑惑問了句:“在說什麽?”
江予喬觑他一眼,忙說:“沒什麽。”
時嘉琛不再追問。
江予喬落後他兩步,擡眸便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寬肩窄腰,挺括的黑襯衫規矩地收入西褲中,在腰部留下些許褶皺,行走間流露出被襯衣刻意包裹的力量感。
江予喬心髒忽地砰砰加快,也不知怎的,臉莫名地紅了起來。
她忙轉移目光,等時嘉琛車子解鎖之後,便低頭坐上了副駕。
前半程誰都沒有說話,江予喬覺得車內悶得難受,稍稍将窗戶降下了一條縫。
春夜晚風灌進來,帶着通透的暖意。
時嘉琛大約也覺得車裏氣氛太過沉靜,伸手在顯示屏上點了幾下,車內音響緩緩流淌出歌聲。
江予喬聽出是《City of Stars》,心髒忽然不受控制地狠狠往裏凹陷了一下。
《愛樂之城》剛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她和當時的男朋友張一鳴一起去看過。她看得滿心遺憾,像是被軟刀子紮肉,默默在心裏将這部片子排到了NO.1,可張一鳴看完之後卻說了句“什麽玩意兒,看不懂,浪費錢”。
她當時就想,以後要是換男朋友,一定要找個共情能力強,并且審美跟她一致的。
後來她搬到時嘉琛家裏,找了個周末跟他一起重看這部片子。
到最後的蒙太奇式結尾處,江予喬痛哭流涕的間隙,不經意地朝時嘉琛瞥了一眼,恍然發現時嘉琛眸中似有淺淺水光。
她頓時震驚得忘了掉眼淚,湊近去驗證時嘉琛眼中的水光,是不是她哭多了産生的幻視。
時嘉琛支肘撐在沙發扶手上,見她把臉伸到跟前,擡手擋住她的眼睛,輕笑:“幹什麽?”
江予喬纖長的睫毛在他掌心輕輕刷過,說:“你是不是哭了?”
時嘉琛默了兩秒,難得窘迫,用笑意掩飾尴尬,反問:“只準你哭?”
江予喬一愣,飛快地搖了搖頭,而後嘴角抑制不住地咧到耳根,說:“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會為這部電影哭的男人诶!”
時嘉琛“哦?”了一聲,笑問:“你遇到過多少男人?”
這倒是把江予喬問住了,扳着手指在心中默數自己有限到貧瘠的人生閱歷,最後伸出兩個手指。
不過,她兩個手指還未完全伸直,就已經被時嘉琛單手握住,收入掌中。
緊接着,他的吻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那時他們同居沒多久,幹柴烈火,做|愛格外積極。
而時嘉琛在床上雖然強勢,但也很有服務精神,一貫照顧江予喬的感受。唯獨那一次,江予喬到後面覺得頭有點暈,差點喘不過氣來,可憐巴巴地向他求饒。
等緩過來之後,她縮在他懷裏,慵懶地輕哼:“你釣魚執法。”
時嘉琛低笑,胸膛微震:“嗯?我釣到了哪條笨魚?”
江予喬攥起拳頭,嚣張地在他眼前揮了揮:“你才是笨魚。”
後來,時嘉琛抽空扒了《City of Stars》的譜子,改成尤克裏裏和吉他的合奏彈唱曲。
那段時間,江予喬練尤克裏裏的熱情空前高漲,只等着有機會讓時嘉琛抱着吉他,跟她來一場合作表演。
再後來,跟時嘉琛分手後,江予喬也接觸過幾位男士,但也不知怎的,總會有意無意地跟對方聊起《愛樂之城》。只是,結果都不合她的心意。
就連鐘成均,也是相當直白地告訴她:“予喬,我是個商人,這種文藝片我實在欣賞不動。而且,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矯情很無聊嗎?不過為了你,我還是可以看一看的。”
江予喬曾想,她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陪她一起哭着看《愛樂之城》的男人了。
不過,有時午夜夢回,她也會自省——她的标準究竟是《愛樂之城》,還是時嘉琛。
“...
Yes 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A rush, a glance, a touch, a dance
A look in somebody’s eyes
To light up the skies
...”
音響中恰好唱到江予喬最喜歡的幾句。
她擡眸看向擋風玻璃外的夜色,墨藍色天空中閃爍着點點繁星,倒真有點星光之城的味道了。
只是這首歌還是沒能聽完,到尾奏時被一通電話打斷。
江予喬瞄到屏幕上顯示的“方女士”三個字,不由尴尬地扭頭看向窗外。
原以為時嘉琛會斷了藍牙再接通,卻不想,他絲毫不避着她,直接接通後,便漫不經心問了句:“怎麽了?”
方知曉女士的聲音在車內響起,故作惆悵:“我失眠。你知道我為什麽失眠嗎?”
時嘉琛嘴角彎起個弧度,輕描淡寫:“哦?您說。”
江予喬也不知怎的,差點被他的腔調逗笑,好在及時繃住,才沒有當着他的面破功。
時嘉琛餘光朝她臉上掃了眼,嘴角弧度悄悄加深。
方知曉嘆口氣:“我傷感,傷感我在事業上這麽優秀的兒子,卻至今單身。”
時嘉琛輕巧回擊:“這是你的課題。”
方知曉“哦?”了一聲,反将一軍:“那麽積極參加長輩安排的相親,是不是你的課題?”
聽到“相親”兩字,江予喬胸口驀然一滞,繼而湧上些隐隐約約的酸意。
耳朵也像是動畫片裏般,自動擴大了數倍,假裝滿不在乎,實則專心致志地等待着時嘉琛的回答。
時嘉琛狀似不經意地觑她一眼,對那頭的方知曉女士說:“決定怎麽處理長輩安排的相親,才是我的課題。”
方知曉一噎,毫不意外地敗北,憂傷地說了句“算了,我吃點助眠軟糖”,便直接挂斷了電話。
車內重新恢複安靜。
過了會兒,時嘉琛忽然問江予喬:“後面什麽打算?”
江予喬回神,看他一眼,說:“努力工作。”
時嘉琛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的意思。”
江予喬喉頭一哽,像是密閉的黑色空間被撬開了一條縫,有光照了進來。暗湧已久的情緒,在這道光下,忽然鮮明了起來。
可是,懼意與抵觸也随之而生。
江予喬別開臉,不是生氣,也不是怨恨,而是一種堂而皇之的回避:“你怎麽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時嘉琛沒有接話。
片刻,他換了個話題,說:“身心沒有騰空之前,是無法接受新人的,對吧?”
江予喬鼻頭驀然發酸,卻強硬道:“誰說的,時間和新歡是最好的解藥。”
時嘉琛沒争辯,只說:“可是,遇到過那麽一個人後,時間就會變成庸醫,新歡更是子虛烏有。”
江予喬眼眶發熱,胸口微微起伏着。
時嘉琛忽然叫了她一聲:“喬喬。”
江予喬腳趾驟然蜷縮,兩鬓的汗毛豎起,渾身血液迅速回流到心髒,又被心髒用力地泵出去。
她望向窗外,恍惚間,像是經歷了一場鬥轉星移,回到了最快樂的時候。
美得像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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