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夏雲珠不明白, 在幾日的視若不見後,他為什麽又突然向她示好?

此時正值飯點,圖書館走得只剩零星學生,但不遠處就有好幾個同班同學, 不想再次成為別人飯後茶餘的談資, 她搖頭婉拒:“不用麻煩了, 出門就是地鐵, 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背上包,禮貌卻疏離地沖他點點頭, 起身離開。

擦肩而過的一瞬, 手腕被拉住。

不同于薄風遙的強硬,景越動作很輕,五指虛握着,被她投來的錯愕目光刺了一下, 才意識到不妥,觸電般松開。

手緩緩垂下, 漸握成拳。

下颌線條和唇線繃得一樣緊。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仍重複着剛才的話:“我送你。”

安靜的圖書館, 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察覺到四面襲來的目光, 夏雲珠不打算繼續站在這裏和他說,指了指拐角處的電梯,示意景越先過去。

懶卷長發鋪開在她腦後, 女人背影顯得溫柔無害。

景越邁腿跟在她身後,黑沉沉的眸,情緒百轉千回。

不知為何,窗外明明晴空萬裏,耳邊卻莫名響起淅瀝雨聲,恍惚中仿佛看見,站在單元樓門口朝他揮手的身影——

女生的微笑被水汽浸出一片模糊,印在記憶裏,卻格外清晰。

那場雨攪亂他的情緒,過去19年的平靜不複存在。

他不明白,夏雲珠親吻另一個男人的畫面為何會一直徘徊腦海;亦不知道,胸腔不斷沖撞的那團熱究竟是什麽;更加不懂,為什麽會有想避開她又控制不住靠近的複雜心情。

眼前像是籠着一團霧,拼命想看清,卻只瞧見隐約輪廓。

今天高數課後他本打算去處理學生會事務,走出教學樓,望見夏雲珠朝圖書館方向走的身影,鬼使神差追上。

她先他一步上了電梯,偌大的圖書館,他一層層地找,終于在5樓角落的位置看到她的身影。

下意識地擡腳想過去,走了兩步仿佛被迎面潑了冷水,陡然驚醒。

要以什麽理由過去?

又要以什麽身份過去?

他頭腦尚且混亂,這種意味不明的行為還是避免為好。

理智告訴他該如此,但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着後,終于忍不住從離她最近的書架後面走出來。

她面前攤開上學期的專業書,他心頭一動,終于給自己奇怪的行為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電梯很快升高到五樓,厚重金屬門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夏雲珠先進去,景越随後,一手插兜站在右側操縱鍵旁,空着的那只手按下數字1。

狹小的空間裏,一片死寂。

夏雲珠望着頭頂下降的數字,努力不去在意身邊的人,也不去在意他無常的舉措。

——3樓。

湧進來一群結伴而歸的女生,瞧見景越後,彼此對視一眼,紛紛往他身邊站。

夏雲珠被擠到角落,前面的女生沒注意,後退時撞在她身上。細不可聞的一聲悶哼,本該被女生們興奮的竊笑掩蓋,然而離她最遠的景越卻立刻回了頭,見她皺眉扶牆,立刻撥開擋在中間的人擠到她跟前。

陡然安靜的電梯裏,只聽得他關切問道:“還好?”

揉着被撞疼的地方,夏雲珠搖頭表示沒事。

景越嗯一聲,放下心來,卻再沒離開,身體微微側着,圈出一片空間将她牢牢護住。

身後,全是驚愕目光。

夏雲珠同樣震驚,怕碰到他,整個人縮在狹小的角落,連呼吸都放輕。

滿電梯那麽多雙眼睛看着,他難道不知,做出這樣暧昧的舉措會招來八卦嗎?

明明是那樣讨厭跟誰鬧出緋聞,對所有女生都冷淡至極,即便告白者當着他的面掉眼淚,為了避嫌也不曾上前安慰。

現在…

又是為什麽?

偷偷掀起眼簾,視線觸到他帶了淡淡青色的下巴,這個年紀的男生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修邊幅,他卻衣着整潔,幹淨的氣息叫人心生好感。

然而她沒敢留戀,電梯一停,便趕緊随人潮往外走,還沒到大門,耳邊已傳來竊竊私語。

她敏銳地捕捉到“景越”和“電梯”的字眼,加上若有若無飄來的視線,不難猜到是在說剛才的事。

于是頭埋得更低,加快腳步往外走,景越腿長,輕松追上,二人并肩消失在大門口,再次成為校園八卦的又一熱門話題。

……

離開圖書館,路上來往的學生更多,不少人都看見夏雲珠和景越單獨走在一起。

想到自己現在有一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再和景越走太近,實屬不妥。

走到岔路口,夏雲珠便停下來和他道別:“宿舍是在那邊吧?我走這邊去校門,就在這裏分別吧。”

景越沉下臉,抿唇提醒:“說了我送你。”

“真的不需要!”夏雲珠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固執,再次找理由婉拒,“校門口就是地鐵站,天色也不晚,沒必要。”

景越眸沉沉地看了她半晌,敏銳地察覺出她刻意的疏遠,只是不能确定其中緣由——

“是覺得不方便……還是在…生我的氣?”

對視間,有人替她給出答案。

聲音由遠及近,帶着極其明顯的惡意,諷道:“還不是因為覺得你煩又礙于同學身份不好撕破臉拒絕,別仗着我老婆脾氣好就像吃屎蒼蠅一樣陰、魂、不、散!”

一句話,敲響戰鼓。

夏雲珠和景越同時循聲望去,就看到小道那頭大步流星走來一人,挺拔身姿,面容陰鸷。

他穿一身深沉的黑,氣質卻是張揚的,長發散開臉龐,露出英挺五官,唇向上勾着,透股漫不經心的邪氣。

上一次沒能看清的容貌,如今闖進視線深處。

聽到他挑釁的話,景越臉也沉下來。

來人氣焰嚣張,言語粗俗,是他讨厭的那一類。

這些日子沖撞在胸腔的那團火,此時此刻燒得更烈,卻又無處宣洩,只能攥緊手,眼睜睜看着對方走近跟前,極具占有欲地将夏雲珠拉到身後。

高大身軀将嬌小的女人完全遮住,景越被迫将目光完全移到薄風遙臉上。

兩個男人在人來人往的岔路口對視,誰的臉色都不好看。

都是習慣被仰視的上位者,然而出生和平年代的景越,身上沒有那股刀尖玩命的狠戾,氣勢上便輸了一頭。

薄風遙打量他片刻,最後眯起眼,哼笑着吐出新學的詞:“傻、逼。”

現代再尋常不過的髒話,卻讓夏雲珠瞬間露出驚愕表情。

百科全書不可能教他這種詞,稍微一想便知是從工地學的。這才上工第二天就開始罵髒話,以後豈不是黃/賭/毒玩得溜起?

兩個男人劍拔弩張,她卻開始操心宮主被帶壞的事,因而沒聽到景越回敬的那聲“粗俗”,視線一陣颠簸,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已被薄風遙扛上肩頭。

堅硬的身板,硌得她腹部生疼。

“薄風遙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重重打了好幾下,對他而言不過撓癢,薄風遙颠了颠肩膀,見她還不老實,一巴掌拍在她臀上,惡聲惡氣地說:“老實點兒。”

工友中午說的話又在耳邊回響,胸口亂竄的怒氣更甚。

看來他今日到江川大學走一趟果真沒錯,什麽同學?分明就是叮着她不放的蒼蠅!下雨那天他便覺得這男人不懷好意,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就糾纏起別人老婆來,要再來晚些,是不是就要把綠帽扣他頭上了?

他正在氣頭上,壓根兒不管扛着夏雲珠在路上走有多麽的引人注目。

19歲還被當衆打了屁股,夏雲珠臉漲得老紅,見路過的人全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羞惱地掙紮着想從他肩上下來:“薄風遙!你再不放我下來我真生氣了!”

扛着她的人眼睛都沒眨一下,繼續朝前走,對周圍的注目禮視而不見。

夏雲珠臉皮薄,實在受不了這樣的高調行徑,想阻止他,又苦于無法,最後慌不擇路,扯了把他的頭發。

沒怎麽用力,但頭皮敏感脆弱,輕拉半扯已疼得薄風遙皺了眉頭,想到她和景越脈脈相視的一幕,對比她此刻的抗拒,心情更加惡劣,于是又拍了把她的臀瓣,揚聲威脅:“再鬧就把你扔湖裏喂魚!”

正好走過石橋,碧綠湖水從腳底平緩淌過。

聽出他聲音裏跳躍的火氣,絲夏雲珠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人,哪兒懂什麽手下留情?怕真被扔湖裏,她不敢再鬧,安靜地趴在他肩頭,熱氣漸漸浮上眼眸。

她做錯了什麽值得他發這麽大火?被扛着在校園裏走已經很丢臉了,不肯放她下來也就算了,居然還兇人!

越想越委屈,等到了地鐵口,薄風遙把她放下的時候,臉上已經濕漉漉一片。

薄風遙燒光理智的怒火,碰上她眼底的水光,一瞬間就給澆滅了。

沒好氣地用指腹搓了把她的面頰,僵持半晌後,無奈地輕嘆:“真是…敗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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