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張潔,別說了。”李輕輕的語調有點冷,只是張潔并沒有聽出來。
“我只是聽不得她們說你——”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很久,張潔不知道原因,正想開口打破沉默,卻在聽到李輕輕的話之後瞬間愣住。
“誰最先把這件事傳開的,你跟我心裏都有數吧。”李輕輕的語調很冷,她在人生中的十幾年裏,頭一回用這種冰冷的調調和別人說話。
“什麽?”張潔的表情很詫異,也極其不自然。
“誰跟我關系最好,誰知道我和葉彬所有的進展,甚至誰會準确無誤地用處倒貼這個詞。”李輕輕的語氣沉穩的可怕,也冰涼的可怕,幾乎要把兩人之間的空氣冷凍成冰。“這種事情,我不會說,葉彬不會說,張潔,那你說,誰會說?”
張潔很久很久沒有說話,李輕輕更不會說,她的目光看向球場上打球的男孩,最終在葉彬身上晃了晃,眼眸眯起。
不知過了多久,張潔終于開口。她的聲線很低,吐字很慢,感覺有點壓抑。“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李輕輕笑了,很有點陽光的味道。她沒有回答張潔的話,只是用一貫平靜的語氣繼續開口。“傳言剛開始的時候,我的想法是,你對我這麽好,我應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後來傳言越來越離譜,我以為應該順着你的意思和葉彬不再往來一切就會結束。然而現在,我發現我錯了。”
“是誰告訴你的?”
“什麽誰告訴我的。”李輕輕看着很鎮定,心卻跳得很快。
“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張潔,我早就猜到了。”李輕輕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在張潔的一次次逼問之中,她不由得說出自己都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張潔沉默了很久,然後仰起臉笑了,語氣裏帶着點調侃的意味。
“你都猜到了,真聰明。那你還能猜到一件事嗎?”
“什麽?”李輕輕此時很想離開這裏,她無法處理的事情都只會想到逃避。她讨厭這樣的氛圍,可是卻沒有離開的理由,而且還不得不聽下去。她很想知道張潔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這是她自從流言傳開就無法想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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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葉彬。”
李輕輕頓時愣住。
“我喜歡他很早了,比你早得多。在沒上高中以前,我跟他是隔壁班,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喜歡他。上了高中之後,發現他和我一個班,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可是,你卻告訴我你喜歡他,讓我沒有半分開口的理由。你們現在天天一起回家,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麽?我天天聽你講你們之間好玩的事,你們之間的進展,可是我卻是一個可憐的旁觀者,從開始,到現在。葉彬和林玥在一起,我能理解,林玥那麽美,那麽無敵,可是你,只是和我一樣的普通人罷了。”
這段話很長,卻沒有長句子,張潔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語句斷斷續續。
“原來你跟我都是一樣可憐的人。”李輕輕聽到張潔這麽說,反而釋然了。她确實是個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女孩,她普通到只能暗戀。她能和自己喜歡的人進展到今天,是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事,她原以為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心情,然而自己的好朋友卻也是一個普通到和自己一樣,普通到只會暗戀的可憐人。
李輕輕嘆了口氣。
張潔繼續開口,語氣平靜很多。
“我開始只是跟她們提了一下,也沒有想到傳言會成這樣。”
李輕輕莞爾一笑:“沒事,我們以後不用說話了就好了。”
“輕輕?”張潔的神情盡是不可置信,她不相信一個那麽好脾氣的女孩會因為這麽一件小事和自己絕交。張潔可能不知道,在李輕輕的世界裏,這件事不算小事,而是最好朋友的背叛。
當時間教會我們寬容的時候,我們已經長大。當我們還在意氣用事,我們還在愛,還在恨的時候,說明我們還小,說明我們在乎,說明我們不會處理事情,我們還不成熟。
李輕輕轉身走了,沒有半分停留的意思。只是她轉身的時候,眼淚瞬間就掉下來。
她現在似乎真的是,什麽也沒有了啊。
自那之後,李輕輕和自己的同桌張潔後桌葉彬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生來是個敏感內向的人,不能容忍自己成為別人飯前的談資,更不能容忍知心朋友的背叛。
李輕輕有一個發小,她們現在雖然已經不在一個城市,但是還是會經常聯系。
她們再一次打電話的時候,李輕輕就跟她講了這件事。發小告訴她,閨蜜之間很容易喜歡上同一個男孩子,因為只有尿性相投的人才能做閨蜜。能勸住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心的,才是中國好閨蜜,像張潔,只是一個普通人,你也不能太怪罪她。
李輕輕說沒怪罪,只是不想理了而已。
發小說,至于那個男孩子,你好好把握,畢竟整件事跟人家都沒有關系,你不能因為人家沒有幫你辟謠而怪罪他,因為他并沒有立場幫你。
李輕輕沒說話,其實這些日子她有想過葉彬。就這麽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扔下,是不是錯的。
李輕輕又想起獨自回家的那幾天,葉彬有一天早上戳了戳她的背,她轉過頭。葉彬說,你是不是——,話還沒說話,她就轉了回去,看去沒有半分想聽的意思。
葉彬再沒有找過李輕輕,其實當時李輕輕的心裏是很難受的。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只有逃避,她膽怯,害怕自己真的變成傳言裏的那樣倒貼。葉彬确實是一個自帶光環的人,她或許應該一開始就離他遠點。
小時候,所有人都不懂愛,更不懂怎麽愛別人。等到懂了的時候,通常都是失去以後的後悔,和無力挽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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