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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的紗簾半掩了窗戶,透出一點陽光的味道。幹淨明亮的桌子上擺着兩杯咖啡,咖啡色的沙發與杯中的顏色完美融合。貓咪主題的咖啡館,給人的感覺是慵懶,是輕松,就像午後樹蔭下的陽光。不刺眼,不灼熱,帶着蔭涼的綠。

沙發上坐着一個姑娘,黑色長發已經及了腰,她的側顏明媚而美好,立體感十足。

葉彬穿過咖啡館第一層的桌椅,步伐緩慢地走上樓梯,擡起頭。

牆的盡頭是簡易的木質組裝書架,書架上擺放着幾本書和幾盆小小的盆栽,散發着蔥蔥綠意。貓爬架上一只小貓擡起頭,慵懶地看着來人。貓咪的眼睛蔚藍,帶着點女王的清麗感覺。它仰起頭,站立,目光盯着葉彬,那神情和動作就像是舉行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

視線正中央,一個女孩抱着一只貓坐在沙發上。女孩看着窗外,貓咪則安靜乖巧地趴在女孩的懷裏,兩只小肉墊子露出來。這一幕渲染得純淨而美好,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葉彬的心一揪,然而卻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走到女孩面前,揚起一貫的令人無法拒絕的招牌笑容。他的聲線很輕緩,有點像給自己一歲的侄女講故事的時候的樣子。

“學姐,好久不見。”

女孩轉過頭,笑容清甜,梨窩豔麗,只是沒有說話。

“學姐,你最近好嗎?”

林玥的兩只梨窩分明,她點了點頭,然後向葉彬露出一個疑惑的神色。那個神色葉彬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們之間慣用的問候方式,她問的是,你呢,最近還好嗎?

葉彬的心中百感交集,他的眼眶有點發酸。只是當着他的林玥學姐,是萬萬不能哭鼻子的。男孩喉間擠出一個含混不清的雜音,然後很快清了清嗓子。

“我……很好。”只是很想你。

不知有多少對情侶,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會和對方說我想你,我愛你。但分手之後,一句我想你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這三個字的分量太重,情感太濃烈,葉彬說不出口。

窗外有風吹動,微微帶起紗簾,整個空間很靜,貓咪們都在睡覺,使得這一幕有一點飄渺的感覺。

葉彬和林玥亦是很久沒說話。

“學姐我……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你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葉彬打破沉默,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向林玥撒嬌那樣,笑得有些俏皮,只是帶着點苦味。“之前還和鏡子裏的自己排練過無數種對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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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笑了,她擡起咖啡杯小啜一口,懷裏的貓咪受到驚動喵的一聲跳下去,跑開。林玥将杯子放下,伸手把一绺滑到胸前的頭發撥到腦後,露出幹淨美好的輪廓。

“葉彬,”林玥的聲音很緩慢,很清涼,帶着一點莫名的飄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已經距離現在很久很久了。”

“我知道。”

林玥的聲音又清涼了一個度,變得更加輕緩。

“你知道,人總得往前看。”

似乎是錯覺,從葉彬這個角度看,林玥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我知道。”

林玥沒有再說話,她的目光瞥了瞥一旁的樓梯口。

樓梯口站着一個像她的名字一樣,很輕,很讓人有保護欲的女孩。

樓梯口站着李輕輕。

李輕輕眼眸的表情被劉海和眼鏡遮去,只是她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葉彬,我們……回不去了。”

林玥的聲音飄渺如蚊語,但是卻打破了葉彬的分神。葉彬轉頭看向林玥,卻發現對面的座位空無一人,只有那句失散于空氣微涼的話,和被風揚起的紗簾。

葉彬皺眉,看向樓梯口。

空無一人。

葉彬的眼神毫無預兆地睜開,随即鬧鈴聲響大作。

手機顯示的時間是6:30,AM。

葉彬睡了一覺,感覺卻分外疲勞,頭發糾結得像一把稻草。他站在鏡子前面,發現自己穿錯T恤,透過皮膚能感覺到鮮明的心跳聲。兩條鎖骨線條蒼白,葉彬将龍頭裏的冷水拍到臉上,水聲潺潺。他像是魔怔一樣不斷重複這個動作,然後甩了甩頭,卻依然感覺沒有清醒。

他停下動作呆呆地看着自己,鏡子裏的男孩線條分明,眉眼俊朗,只是目光空洞。

有些時候,人們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站在現實之中,卻覺得自己身在夢境,在夢境之中,卻感覺自己身處現實。所以當夢醒的那一刻,第一感覺必然是痛苦。

葉彬的感覺很痛苦,他擡起頭,看到窗外的天空。

天空上寫着四個隐形的字,但看在葉彬眼裏卻分外刺目,他不由得眯起眼眸。

——夢境邊緣。

即使痛苦,夢境終究也是虛幻,他不得不醒來。

“學姐,我很想你。”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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