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拾叁 陶尋

寶座上的女人聞言,這才睜眼。

白色的靈力從寶座處向外激蕩,直直向項衡沖擊而去。項衡身形不動,仍就面無表情,但眉間不受控制地出現了七道赤紅印記,并且不停閃爍。

而那個坐在寶座上的女人,雙眸半睜,俯視着項衡,眉間卻是整整八道亮白色印記。

空靈的聲音從宮殿的四周傳來,“何事?”

盡管那女人高深的修為産生了極高的壓迫,項衡仍拼勁全力,面不改色,繼續道:“此行去處理骨皮妖母,我發現了當年掀起腥風血雨的第一鬼修的後代。”

“那孩子年紀很小,但心機頗深,且咄咄逼人、貪得無厭,絕不是品行端正之人。”

說到此處,項衡眉頭微蹙,“若她的修煉天賦也如她母親一般,未來,一定會成為世間大禍。”

“若她天賦極高,我便會收她為徒,時時監視,嚴厲管教,絕不會讓她接觸鬼道,釀成大禍。”

這也是項衡答應尤念,若她一個月之內結丹,便将“甲子”給她的原因。

“這是我能想到的,控制她的最好方法。”

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本尊曾說過,不論哪位長老找到收到第一鬼修後代的下落,都要向我禀明。”

“項衡長老,你做得很好,想到的方法也很好。可是......”

那聲音一頓,然後繼續道:“本尊占星得知,不久之後,你會遭逢大變,也許會很後悔自己現在的決定。”

項衡沉默片刻,擡眸,瞳仁上仿佛結成了一層冰,“仙尊,我修行至今,走下的每一步,都不曾後悔過。”

寶座上的女人聞言輕輕一笑,道:“但願你能堅守初心。”

雲夢劍閣之內。

晏湖邊,是數排連在一起竹樓,為衆多弟子居住的地方,名為“莘子樓”。

其中一個裝扮得甚為雅致的竹樓外,站着數個身着藍白衣的女子。

她們的校服上以天空藍為底色,上面繡着白色的雲紋,意為着她們是“玄字班”的弟子。

“陶尋師姐,關山月師兄此次歷練去了數日,你一直打掃他的房間,還按時給他的花澆水。此番師兄歸來,一定會很感謝你的!”

那名為陶尋的女子聞言,揚了揚頭,臉上露出很是溫婉的笑意。

陶氏一族一直想和龍宮聯姻,而關山月是龍宮太子,正是最好的人選,作為陶氏嫡女,陶尋也一直按照族中的意思,向關山月示好。

不過,一直收效甚微。

陶尋垂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做一些分內之事罷了。”

這幾人說話之間,便遙遙看到了關山月的身影。

“快看!是關山月師兄回來了!”

“唉?他身後怎麽還跟着一個小公子啊?”

“那個小公子好像長得很俊俏......就是瘦了些、矮了些。”

陶尋轉過頭,溫聲道:“想來是關山月師兄的伴讀吧,不過,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對他人品頭論足才好。”

圍在她周圍的幾個姑娘聞言,馬上不再讨論關山月身後那人了。

她們幾個笑了笑,道:“既然關山月師兄來了,我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啦。”

說完,她們便嬉笑着走遠了。

陶尋看着越來越近的關山月,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臨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頭上插着的珍珠發簪。

聽聞龍宮之中,遍地都是珍珠,珠光熠熠,乃是人間奇景。所以這珍珠發簪,是陶尋為了關山月,專門買來打扮自己的。

那關山月也看見了陶尋,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加快了腳步。

他在陶尋面前站定,微微俯首,道:“師妹,你怎麽來了?”

對面的關山月笑容晏晏,氣質如春風般和煦溫柔,陶尋卻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微微低垂着頭,不敢與關山月對視,“我、我聽聞師兄今日便要回來,特在此地等候。”

“哦?”關山月微微挑眉,語氣有些疑惑,“師妹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嗎?”

聞言,站在他身後、身着男裝的尤念感到十分無語。

這個關山月是什麽鋼鐵直男?那姑娘明顯是芳心暗許,在這裏等着見他一面,這家夥竟然問她是不是有事要他幫忙?

他怎麽不直接問人家是不是在這裏等着和他幹架呢?

陶尋被關山月問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聲音都變得有一些顫抖,“沒有。我只是想說......這些天,我一直都有為師兄的花澆水。”

聞言,關山月輕輕笑了一聲,然後道:“謝謝。”

他纖長而濕潤的睫毛緩緩扇過,漆黑的瞳仁上泛着潋滟的光暈,眼神明明是溫柔的,開口,聲音中卻莫名帶了一點冷意,“陶尋師妹,勞煩你在這裏等候片刻。”

說完,關山月便轉身而去,路過尤念時,側眸一瞥,“你随我來。”

關山月的竹樓內的擺設很是雅致,從正門進入,要通過長長的玄關,而玄關兩側,雕刻着五彩斑斓的珊瑚,和優雅的海中靈獸。

走出玄關,便能看見旁邊的陽臺之上,擺着一盆長勢非常好的茉莉。

尤念眨了眨眼睛,“你叫我進來做什麽?”

剛問完,便見那關山月俯身将茉莉花拿了起來。

他垂眸,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茉莉的花瓣,然後便将它遞給了尤念。

關山月微笑道:“尤念姑娘,幫我把這花給陶尋吧。”

尤念:“送給她......連着花盆一起?”

關山月嘴角微笑不變,“我離開的這些日子,陶尋師妹為它澆水,日日不忘,想來是很喜歡這盆花。我自然忍痛割愛,把花給她。”

尤念:“......你覺得她日日來澆花,是因為喜歡這花啊?”

關山月緩緩挑眉,真誠發問,“那不然呢?”

尤念:“......”

這輩子沒有這麽無語過。

尤念接過那個花盆,在這種無語中轉身向外走去。

關山月站在原處,看着尤念走出,然後慢慢走到水池旁,俯身洗手。

他的眼睛仿佛結了一層冰,用力擦拭方才摸過茉莉的那根手指,直到手指被揉搓得泛出深紅,才堪堪停下了動作。

他一點都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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