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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占到了小便宜,又像是小朋友得到了想要的零食。賀淮說不出是種什麽感覺,手上将手機都捏緊了,一直等到手機屏幕暗下去,才反應過來。手掌在拼命出汗,幾次指紋解鎖都打不開手機,只能輸入密碼。

舟舟喊了哥哥,H那邊忽然沒了反應,連正在輸入這幾個字都沒了。舟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怎麽樣的,已經開始擔心,是不是因為發音很奇怪,吓到了H。

舟舟不敢再講話了,緊張兮兮的打着字問H,“你還在嗎?”賀淮好不容易把鎖解開,忙不疊的給舟舟回消息,“在,再喊一次。”

剛剛那聲就已經是鼓起來勇氣,讓自己再喊一次,舟舟有些叫不出口了,翻了個身,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賀淮聽到了舟舟的動靜,發消息說道,“舟舟,再喊一次。”虧的室友和自己一樣聽不見,大半夜的講電話,都打擾不到別人。

等了好一會,舟舟那邊才有動靜,聲若蚊蠅的喊了聲,“哥哥。”賀淮不自覺的低笑了起來,可惜小舟舟聽不見,略帶寵溺又低沉的笑聲。

“舟舟。”H又發了信息過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讓舟舟渴望能聽見,他想聽到H叫他的名字。舟舟這兩個字,從他嘴裏發出來,會是什麽樣的,和他印象中的舟舟,有沒有不同。

賀淮喊了一聲舟舟的名字,明明悄無聲息,舟舟卻有了反應。“你是不是叫我名字啦?”聲音比剛剛亮堂了不少,賀淮都能聽出幾分興奮和期待。

難以置信,舟舟是能聽到自己講話嗎?賀淮回複道,“你聽到了?”舟舟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我覺得你剛剛就會喊我名字。”

舟舟又問道,“開着語音還要和我打字,是不是很麻煩呀?”賀淮回的很快,“不麻煩。”舟舟說話語速很慢,讀法生僻或者是拗口一點的發音都不是很清晰,賀淮想知道舟舟以前的事情,想知道他是怎麽學會說話的。

很快,舟舟收到了H的消息,“學習說話很難吧?”舟舟頓了一下,“不難,但是太久聽不到聲音,有些發音我都快忘了。”

賀淮沒有發消息打斷他,舟舟繼續道,“其實我以前能聽見,只是後來生病了,來不及治,嚴重之後就聽不到了。”

按捺住心中的翻湧,賀淮強烈的想要知道舟舟的過去,“來不及治療是因為父母不在家嗎?”舟舟看到一排字沒有馬上回答,H會不會介意他是孤兒,會不會介意他在孤兒院長大。

舟舟那邊安靜的出奇,賀淮又發了消息,“舟舟?”舟舟本就心思敏感,一般人的嘲笑他都能難過好久,何況是他最在乎的H,他不敢輕易開口,他怕把對方吓跑。

“我…”舟舟說了一個字停了下來,賀淮能感覺道他的為難,回複道,“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強迫自己,等你以後願意的時候再說吧。”

沒想到舟舟開口道,“我其實沒你想到那麽好,我知道隔着網絡,總會把對象美化很多,我一點都不好,你會失望的。”

賀淮以為舟舟的不自信,來源于耳聾,或者是來源于長相,可這些都是不賀淮在乎的,“只是想多了解小舟舟一些。”

看到小舟舟三個字,舟舟臉上都在發燙,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臉頰。說出來會不會好一些,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H知道,或許在見面之前告訴,讓他考慮清楚,總比見面後尴尬好的多。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舟舟想看看H的反應,H沒有打字,沒有回應讓他有些尴尬。哪怕舟舟習慣了無聲的世界,還是生出了一絲窘迫。

“後來十歲的時候,發燒太嚴重了,就聽不見了,其實最開始只是聽不清楚,漸漸的,我都忘了是什麽時候,有一天醒來,突然就聽不到聲音了。”

從一個正常人變得聽不見,從有聲的世界走入無聲的世界。舟舟開口講述的時候很平靜,賀淮知道舟舟一個人熬過來沒那麽容易。問道,“這麽久了,要記得怎麽說話,是不是很難。”

對于普通人來說,說話就是潛移默化,受着環境影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忘記這兩個字,根本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腦子裏。

可舟舟不一樣,他聽不到聲音的來源,只能靠着記憶。想要找人反複練習,可惜很少有人願意和一個聾子長期交流,舟舟很怕,很怕有一天不會說話了。

“嗯,沒人跟我說話的話,我很容易忘記怎麽發音。”舟舟的聲音都小了下去,有時候想找個人聊天都成了一種奢望。難怪舟舟會想從網上認識別人,賀淮想也沒想就回了消息,“以後我每天晚上給你打語音吧,說給我聽。”

短短幾個字,舟舟反複看了好幾遍。這個陌生人,不但沒有厭煩的删掉好友,居然承諾要陪自己練習說話。

舟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又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對方是H啊,是一個一直想見,卻又見不到的人,舟舟回道道,“好。”

舟舟發現不了,自己語氣中帶着哭腔。這聲好,硬是跌到賀淮心坎兒裏了。

聊天界面一直跳動着對方正在輸入,不大一會,H就又發了消息,“舟舟,你準備好跟我見面了嗎?”

賀淮發出這條信息,不自覺的挑着眉,想看小舟舟什麽時候會叫他見面。舟舟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緩了口氣,鼓起勇氣,“再等等,我…我們”賀淮的信息素味道還在,臨時标記也還在,“下個月!我一定去見你。”

其實舟舟并不知道臨時标記會存在多久,下一個月不過是他自己推斷的時間。他真的很想見H了,無論如何,哪怕弄不到抑制劑,等到臨時标記一過,見一面就回學校,絕對絕對不貪心。

賀淮很高興,碼字回道,“那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

和舟舟打電話很有意思,不會打擾到舟舟的室友,也不會打擾到賀淮宿舍的人。但這種無聲的回應,在舟舟心目中卻震耳欲聾。

H的語音通話每天都來的很準時,晚上九點過後就會打來。聽舟舟說話很有趣,像是在聽小朋友講話一樣,有時候邏輯上,語法上,都會出現問題,賀淮會打字告訴他。

一個詞語,一個句子,舟舟要反複說好多遍,然後詢問H對了嗎。也是最近聊天舟舟才知道,H是學音樂的,小時候學過播音主持,總之都是和聲音有關的。

小舟舟對聲音的話題很感興趣,經常追着賀淮問一些問題,“你是不是聲音很好聽啊?是不是唱歌也很好聽?聲音好聽的人念故事是不是很催眠?”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有,賀淮總是跟他說,“等你見到我了,我再告訴你。”

這樣的許諾和約定越來越多,想要見面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賀淮對舟舟的作息時間、以及活動範圍非常熟悉。舟舟平時有課的時候 ,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周末會去花店兼職,以前還會跟好朋友出去一趟之類的。可最近有alpha在追舟舟的室友,舟舟經常都是一個人,生活很單調。

周五算着時間,舟舟下午沒課,肯定是去花店做兼職了。賀淮還特意給舟舟發了消息,“做兼職去了?”舟舟送了個外單,回到店裏才回複他,“嗯嗯”

發完這句話後,賀淮沒再發消息給舟舟。不大一會,舟舟店裏進來了外賣小哥,“舟舟是哪位?”還是琴姐提醒的舟舟,有人在喊他。

外賣小哥把外賣往舟舟面前一遞,“您的外賣。”舟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琴姐和外賣小哥身上來回掃動。

琴姐先反應過來,雙手舉到頭頂,一副自首的樣子,“不是我點的。”舟舟又好奇的看着外賣小哥,“我沒有點外賣。”

外賣小哥拿出手機看了眼單子,“舟舟是您吧。”舟舟點了點頭,外賣小哥送完就想快點走,還得接下一單了,“是您就沒錯了,您看看是不是朋友幫你點的。”

遇到這種情況,以前舟舟可能會想到的是傅晨,可最近趙柯追傅晨追的緊,傅晨被趙柯纏的沒時間顧及自己了。

只有一個可能,舟舟拿起手機,給H發了消息,“你是不是給我點外賣啦?”賀淮沒想到送的這麽快,“嗯。”

舟舟見過趙柯給傅晨送吃的,他們學校門禁時間早,趙柯買了零食送到樓下,傅晨再下樓去拿,看着不情不願的,其實傅晨很開心的。

舟舟突然能體會到這種感覺,被人挂念着,不好意思收H的東西,可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為什麽突然點外賣啊?你怎麽知道我兼職的地址啊。”

難得舟舟腦子清醒了一回,沒被突然來的喜悅沖昏頭腦。賀淮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你說過是學校附近啊,我們這裏附近就這一家花店,想看看你喜歡吃什麽,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有點準備。”

H的理由毫無破綻,舟舟信了,不過他的重點在後面的一句話,“我們見面要吃飯啊?”賀淮突然有些無奈,舟舟單純的有點可愛,“你不會打算看我一眼撒腿就跑吧。”

舟舟确實沒想那麽多,被H一說還有些不好意思,外賣都已經送來了,舟舟還是發了句,“謝謝。”

等到舟舟收好手機,琴姐才八卦的靠過來,“舟舟你交男朋友了?”“沒有沒有沒有…”舟舟一連說了好幾個沒有,腦袋都晃暈了,他和H還沒見面了。

琴姐不大相信,她已經好幾次聞道,舟舟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像是要消失了一樣,“那就是有人在追你?”“沒有,真沒有。”這不算是在追自己吧。

孫琴狐疑的看了舟舟一眼,覺得舟舟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伸手捋直了外賣包裝,忽然提高了聲音,還好舟舟聽不見,不然被她吓一跳。

“這是市中心那家西餐廳的牌子啊,平時都只接待會員的,他們為什麽會送外賣啊?”舟舟也跟着看了眼包裝袋,他分辨不出來,“很貴嗎?”

“貴啊!小老百姓消費不起。”舟舟啊了一聲,抱着外賣不知所措。孫琴好奇的看着他,“舟舟你是不是說謊了,這是別人送的吧?打開看看呀。”

舟舟回過神,打開了袋子,裏面是西餐廳限量的甜點。孫琴挑着眉一笑,“到底是誰啊,這小盒甜點去店裏都不一定能買到。”

舟舟抿着嘴唇不知道怎麽回答,櫃臺上的手機不甘寂寞的亮了起來。H的消息又進來了,“好吃嗎?喜歡嗎?”

孫琴等着舟舟回消息,舟舟被看的不好意思,背過身按手機,“我們老板說這個很貴,很難買到。”

賀淮的關注點和舟舟不同,他想知道舟舟喜歡吃什麽,“嗯?不難,打個電話就行了,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了?喜歡甜食嗎?”自己還沒吃了,舟舟心想,可還是回複了喜歡。

一轉身,孫琴靠在收銀臺上,雙手托着臉,笑着看着自己,“舟舟,是不是送你東西的人啊?”舟舟點頭,孫琴更來勁了,“講講嘛,到底是誰啊?”

火熱的目光讓舟舟有些擡不起頭,太害羞了,“是一個網上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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