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暫且先散了吧。蒼,你跟吾過來。”先對金鎏影施了法術保證金鎏影的傷處不會有大礙,可以移動,雲流影抱了金鎏影往屋中去,而後讓蒼跟上。
雲流影已然發話,赭杉軍只能看了紫荊衣而後嘆了一口氣,讓衆人都散了去。
倒是紫荊衣,看着那井邊一灘刺目的血跡,半晌垂了幾滴淚下來。
雲流影動作利索但是內心卻焦急的緊。金鎏影是他的侄兒,比起其他弟子,他對金鎏影的關心只多不少。
鎏影,你定然要無恙才好,不然二叔如何向你的父親交待......
“蒼,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抱了金鎏影進屋,雲流影手上一刻不停的檢查着金鎏影的傷勢,而後抽空詢問蒼金鎏影到底是為何受傷。
組織了一下語言,蒼将這件事的原委緩緩的講給雲流影聽。
紫荊衣在玄宗之中是出了名的頑皮,而今日或許是紫荊衣看金鎏影總是一副悶悶的樣子心生不爽,就和金鎏影在井邊打鬧了起來。
小孩子的打鬧總是沒有什麽分寸,紫荊衣搡了一下金鎏影,而後金鎏影腳下一個不穩腦袋就磕在了井沿上了。
這事情發生的突然,紫荊衣當場就吓傻在了一邊。蒼和赭杉軍雖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想要告知雲流影,但是雲流影來得快,幾乎是下一刻就到了,他們才沒能來得及告知。
“恩,吾了解了。”這個時候雲流影已經把金鎏影的外傷基本處理完了。
為了處理金鎏影腦袋上的外傷,雲流影索性将金鎏影一頭柔軟的長發盡數剃了去。金鎏影的頭上因為剛剛那一下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雖然雲流影已經處理完了這個外傷,但是卻并不知道金鎏影有沒有傷到腦子。
金鎏影是雲流影的侄子,雲流影是修道人,平生不曾想過情,欲之事,自然也不曾想過子嗣一說。金鎏影與其說是他的侄兒,倒不如已經被雲流影看做親子,也因此對于金鎏影自然是分外的照顧。
如今紫荊衣傷了金鎏影,雖然知道這件事情的性質僅僅是小孩子玩鬧,但是心中卻也難免窩火。
若是他再看得緊一點,是不是金鎏影如今便不會有如此無妄之災?
“宗主勿氣,金師弟定然會平安無恙。”也看出雲流影心情不佳,蒼試圖安慰雲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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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無妨。”搖了搖頭,雲流影将心中這一點的不愉快甩了出去。他是看得開的人,這種負面的情緒向來不能持久的影響他,“将荊衣叫來照顧鎏影吧。”
雖然紫荊衣調皮搗蛋,但是雲流影卻也明白紫荊衣的心性并不壞。
也罷,也罷.....
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于紫荊衣大發雷霆,倒不如令紫荊衣明白自己的錯誤,或許紫荊衣日後會收斂一些。再加上,金鎏影的性子也的确是一個問題。
若是能夠雙贏才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将紫荊衣喚來雲流影的房中,紫荊衣的臉色依舊是煞白的。
紫荊衣不是不知好壞的孩子。相反的,他向來是知道分寸的,所以才能夠在闖了許多禍之後還在玄宗安安穩穩的待着。
“今日喚你前來,你可知道原因。”往常雲流影都是溫和的模樣,和人說話也都是平平穩穩的,少有氣勢外露的時候,只是這般的人一旦板起臉來,更是令人害怕。
至少如今,看到雲流影這般不悅的模樣,紫荊衣就心中害怕。
“荊衣知錯了。”揉着自己的衣角,忍着自己眼中要流出的淚水,紫荊衣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恐懼。他并不害怕被玄宗趕出門去,但是卻害怕金鎏影真的出事。
他本性不壞,只是頑皮,但是卻并沒有想到頑皮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既是如此,那可願認罰?”看着紫荊衣這幅模樣,雲流影心中放心了幾分。這件事情不得不罰,但是對于紫荊衣這樣的孩子,體罰這種東西只能引起他的逆反心理,甚至可能讓他認為金鎏影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荊衣願意。”畢竟心中有愧,紫荊衣在這種時候也是甘心認錯的。
也還是個孩子......紫荊衣這個樣子,雲流影心中最後的一絲怒火也散去了。孩子心性,又怎麽好責罰呢?說起來紫荊衣這幅性子有一些也是他縱容出來的。
“這樣吧,你便先放下手頭的所有功課,白日裏負責照顧金鎏影日常起居,直到金鎏影痊愈為止,如何?”
沒有棒子炖肉,也沒有疾言厲色,紫荊衣似乎并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懲罰,自然應允的痛快。
其實讓一個孩子照顧另一個孩子這件事情并不算太妥當,紫荊衣因為傷了金鎏影這件事情而對金鎏影心中有愧疚,但是再愧疚一個孩子又能周全到哪裏去,所以紫荊衣雖然說是照顧,但是更多的卻還是雲流影在準備。
而孩子之間的友情也總是奇妙,雖然紫荊衣傷了金鎏影,但是金鎏影在這些被紫荊衣照顧的日子裏,卻和紫荊衣的關系越發融洽了起來,而性子也比一年前要開朗了一些。
對于金鎏影的變化,雲流影樂觀其成。
至于紫荊衣方面,似乎是因為被金鎏影這件事情絆住了腳步,這段時間以來也沒有發生過道子們不得不向他抱怨紫荊衣闖禍的事情。
蒼和赭杉軍随着日子的過去一點一點的沉穩了下來,而翠山行和赤雲染本就是文靜的性子,由這兩人帶着他倒是也放心的很。看着自己的六個徒兒一點點的長大,雲流影一方面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另一方面卻又想起了自己所不得不面對的又一件事情。
雲流影繼任宗主之後每年都要收幾個徒弟。這是慣例。如今,又到了挑選門外門內弟子的日子了。
實話實說,在經歷了六個孩子各有各的熊法之後,若非條件不允許雲流影實在是想轉修無情道了。
雲流影想這件事情的時候正坐在屋中,而屋中的床現在已經歸了金鎏影。金鎏影受傷的這些日子裏,紫荊衣白天照顧金鎏影,而晚上就是雲流影在守着。
“師尊,你為何對吾這般的好。”今晚的金鎏影睡得不沉。金鎏影看着雲流影坐在黑暗之中的模樣,想起了自己幼年時候發高燒的時候,自己的父親似乎也是這樣守着他的,心中不禁一酸。
進入玄宗一年有餘,金鎏影也不是一開始那個會咬着被角想媽媽的孩子了。
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自己的父親是誰,知道了宗主的弟子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他感謝宗主對他的好,但是卻也擔憂,是不是有一天宗主也會突然因為他的父親的原因不再寵愛他了。
被金鎏影從思緒之中叫醒,看着金鎏影一雙帶着不安的眼,雲流影微微的彎起唇。
“你都喚吾一聲師尊,吾對你好不應當是理所應當的麽?”刮了一下金鎏影的小鼻子,雲流影溫和一笑。
僅一句,僅一笑,金鎏影心中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待金鎏影即将沉入夢鄉之際,金鎏影似乎隐約聽到了一句“更何況,你是吾唯一的侄兒啊。”
你真的就這麽喜歡金鎏影這個侄兒麽?黑暗之中的影子有着一雙紅色的雙眼,他在金雲琉內心的深處問着他的半身。
你便真的這般厭惡金鎏影這個侄兒麽?微微垂下眸子,雲流影反問他的半身,他的邪影。
而後他聽到了來自邪影的笑。虛僞......
是的,虛僞......雲流影對金鎏影的根本不是愛。兩百年前的十年是多麽遙遠而短暫的過往。
雲流影照顧金鎏影,不過是因為雲流影無時無刻,想要成為一個溫柔的好人。
僅此而已......
而溫柔,不過是一種僞裝,一種習慣罷了。
金雲琉不是這種人,從來也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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