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我會忘了你嗎

“你不必多說，走吧！”

“父親……求父親不要趕我走，我會努力修煉的！”

“修煉？就你這樣，如何才能修煉？不要玷污我靈狐一族的血脈，你快點走吧！”

“不！父親！不要趕我走父親！”

“爹爹您留下弟弟吧，我會好好教他的！求您了爹爹……不要讓弟弟走，不要走……”

“小漓！小漓！快醒醒！別吓我小漓！”

“啊！”墨漓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着氣。

“寶貝兒你怎麽了？告訴林霄哥哥你怎麽了？”林霄一邊不停地擦着墨漓臉上的淚水，一邊不停地說話，“是做噩夢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噩夢？墨漓傻乎乎地擡頭看向林霄，滿眼的迷茫。

林霄被他的眼神弄得心疼不已，一把把他抱進懷裏，“別怕別怕，我在這裏，我一直陪着你，我不會走的，我不會走的……”

“林霄呃……哥哥……”墨漓哭得打嗝，“怎麽了？”

林霄松開墨漓，輕輕捧着他的臉與他對視着，“是你怎麽了才對？是夢到什麽吓人的事情了嗎？怎麽哭成這樣？”

“我不知道啊。”墨漓有點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也好，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好嗎？”

“哦！”墨漓點了點頭，不過因為臉被林霄捧着，所以只是小幅度地動了兩下。

兩人重新躺下，林霄也不敢再睡着，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墨漓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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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墨漓突然開口：“林霄哥哥，我不開心。”

“為什麽？”

“我不知道！”

林霄一愣，稍微和墨漓拉開了一點距離，與他對視着。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開心嗎？”

“嗯，我就是覺得好難過，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

“好了好了，沒事了。”林霄再次把他抱進懷裏，“什麽都不要想好嗎？你就是做噩夢了，等明天太陽一出來就沒事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墨漓總算是睡着了，實際上這會兒天已經快亮了。

林霄卻是毫無睡意，青知擔心的事情，終于開始發生了。

那個詛咒，只要一天不解開，對墨漓的影響就會越來越大。剛剛墨漓陷入夢魇的時候，嘴裏無意識說出來的話聽得林霄膽戰心驚。

這個詛咒最大的危害，就是會讓墨漓慢慢失去現在的意識，退化到最早的狀态。而他嘴裏說出的那些，明顯不可能是現在發生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小時候的事。

雖然醒來之後他就不記得了，但是如果一次又一次陷入這樣的夢魇，他就會慢慢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也許會在某一天，他就徹底陷入夢境，再也出不來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林霄覺得自己的後背開始發涼，整個人不可抑制地有點發抖。

第二天，林霄瞞着墨漓去找了青知。

聽完林霄的話，青知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快。

“青總，該怎麽辦？小漓他……”

“我原本只以為那個幕後之人是小漓的血親，卻沒想到居然是至親！”

“有區別嗎？”

“自然是有的，你還記得之前你家出事，小漓替你們解決的時候說過，如果是親兄弟，他直接就能算出來，但因為隔了一層，所以需要費點時間。”

林霄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件事他自然是有印象的。

“我原本以為，來人頂多只是和小漓有一些血緣關系，那麽雖然兇險，但還是可以解決的。以小漓自己的能力，再加上我的協助，這件事并不複雜。”

“那麽現在……”

“你是說小漓的夢境裏出現了三個人？”

“至少是三個，那些話我聽得含含糊糊的，但是隐約聽到了父親、爹爹，還有哥哥弟弟的。”

“能确認小漓是其中的哪一個嗎？”

林霄搖了搖頭，夢境裏的墨漓似乎一個人飾演了好幾個角色，沒辦法确認到底是哪一個。

“青總，我記得您說過您第一次見到小漓的時候，他正奄奄一息倒在路邊。所以他會不會是夢境裏的那個弟弟？就是說什麽玷污了靈狐一族被趕走了的那個？”

青知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當時太着急了，并沒有很仔細檢查墨漓的身體，所以沒辦法确認他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而且事情過去幾百年了，他連回憶起來都有些費勁。

“除了那個靈泉，還有沒有效果更好的法寶可以讓他抵抗詛咒的？”

“靈泉本來就不是用來抵消詛咒的！”青知看了林霄一眼，倒是沒有不耐煩，“靈泉是助他盡快度過成長期，因為這個時期他的法力不能輕易使用，防禦非常薄弱才會讓詛咒乘虛而入。只要他能順利度過成長期，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想辦法解決詛咒。”

“那您……您不能幫他……”

“如果是普通人給他下的詛咒，我早就出手了，或者說，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根本不可能對他下得了手，小漓沒那麽弱。就是因為下咒的是他的血親，他本人很難察覺，而且如果我強制出手可能會對他有害。”

“更何況如你所說那個人甚至可能是他的至親，如果是至親的話，情況就更加嚴重了。”

林霄幾乎有點頹然地坐在那裏，這就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要想破除詛咒，他就得度過成長期；可是他需要時間才能度過成長期，而詛咒讓他的時間嚴重不足……

“真的找不出那個人的蹤跡嗎？”

“我已經确定那個人身上有着極為特殊的法器隐藏了身份，如果不用特殊方式是找不到的。”青知擡手阻止了林霄想說的話，“事情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我是不能輕易出手的，這個小漓告訴過你的吧？”

林霄愣了一下才想起這一茬，墨漓倒是提過，渡劫之後就屬于仙人的範疇了，不得随意影響世界進程。修仙之人胸懷萬物，能力越大其實限制也就越多，他們不能輕易決定別人的生死。

他們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引導墨漓，也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幫助他，卻不能随意出手直接對付對方。從青知的話裏看來，對方身上有着比較特殊的法器，那麽用普通方法是無法解決的。要用，可能就得用屬于仙人的方法，而這個方法，卻是被禁止的。

“他的成長期，到底還要多久？”

“至少半個月以上。”

“那他……撐得到那個時候嗎？”

“如果他的夢境已經開始出現這些內容，說明詛咒已經開始生效了，也就是說，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霄剛想說話，卻被青知拍了一下胸口。胸口有點熱熱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一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有點茫然地看向青知。

“等到你胸口的法印開始出現反應，你就與他圓房吧！”

“那在這之前呢？”林霄愣愣地問了一句。

“上次和你講過的，他要是出現奇怪的症狀，就給他一點你的血，如果沒有特殊症狀，就不用管。”

“您不是說不能……”

“事有輕重緩急，會有後遺症，但是只要你不變心，情況不嚴重。”說完之後，青知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句，“你不會變心吧？”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林霄幾乎瞬間反應過來，發誓一樣站直了身體。

“行了你回去吧！這幾天你最好請假在家，別上班了，你單位那邊我會幫你安排人看着的。”

林霄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就回去了。

回到林家的時候，看到墨漓正盤腿坐在花園的躺椅上。最近墨漓有些犯懶，閑着沒事就愛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林霄輕輕走過去，半蹲下來看着墨漓，墨漓閉着眼睛，似乎沒有發現他的靠近。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蹲着，就這麽默默地呆了好久，直到墨漓睜開了眼睛。

“感覺怎麽樣？”林霄的問話幾乎是有點小心翼翼的。

“我有一個雙胞胎兄弟！”

“什麽？”

“我是說，我記起來了，我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墨漓的話幾乎是有點飄飄忽忽的，讓林霄覺有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小漓，你還記起了什麽？”林霄的聲音幾乎都在發抖，青知說時間不多，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緊急。他昨天晚上剛做了噩夢，明明夢境都已經忘記了，只過了半天，居然想起來自己有個兄弟了。

“記不太清了。”墨漓搖了搖頭，“我只記得我有個兄弟，我們是雙胞胎。”

“小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林霄哥哥你說。”

“不要再記起那些事情了好嗎？那都過了幾百年了，你沒必要再想起來的。”

“如果我都想起來了，會忘了你嗎？”墨漓看着林霄，聲音是平靜的。

“是！如果都想起來，你就會忘了我，你想忘了我嗎？”林霄顫抖着聲音說出了口，然後一把抱住了墨漓。他不能想象如果某一天，墨漓把他徹底忘記，重新變成了一個沒有思想的小狐貍，他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