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直到看見明臻

祁崇此時才後悔将明臻送回了安國公府。如果當時找個借口講明臻沒了, 只說明臻體弱,一場病下來就活不下去,只怕人還好好的在秦王府中。

後悔最沒用, 因為往事無法更改。

虞懷風距離京城越來越近,祁崇派了暗衛試探了一下, 對方看似人少,實際上卧虎藏龍全是高手。漓王頗為重視這個侄子,簡直就是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

秋狩之後便是康王世子祁庭的生辰, 恰恰在虞懷風來京城的第二天。祁庭與幾位皇子都是堂兄弟,他的生辰宴, 衆兄弟關系好不好都要參加。

一入門,三尺高的珊瑚盆景是祁崇的手下送來的,祁崇的封地本不富庶, 但在他的指點和官員任命之下,秦地短短時間內發展尤快,秦王府下面本身也有不少産業, 所有兄弟之中,單論富貴權勢, 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祁崇。

火紅的珊瑚樹映得滿堂生輝,然而這一切都不及秦王殿下的風采。

祁崇剛剛進門, 衆人都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他的兄弟們。

四皇子祁延與五皇子祁修也來了, 兩人關系淡了一些。再好的兄弟關系, 都比不上真真切切的利益。有幾個不費心力卻很得人心的差事,皇帝都交付給了祁修,皇後最近明顯召見祁修過去的時候也更多一些。

祁延性格稍微浮躁一些,因為心情不好, 所有的不滿都表現在了臉上。

祁修看起來溫文爾雅,笑容溫和含蓄,身着白袍,腰間懸挂着一枚白玉。見到祁崇進來,祁延不願意上前搭話,祁修倒是恭恭敬敬上前,喊了一聲“三皇兄”。

祁崇似笑非笑:“五弟這次從北邊回來,還沒好好歇息吧?”

皇帝這次給祁修的可是肥差,一點都不累,只要跟着官員過去,讓手下人辦事就行了。祁延眼熱已久,本以為和自己競争這差事的是祁崇,沒想到卻是自己的親弟弟祁修去了。

祁修明白,是祁崇故意相讓,以此來裏間自己和祁延的感情,他只笑笑:“康王世子的生辰,自然不能缺席。出京之後倒是病了一場,差點把命留在外頭,還是京城更好。”

祁崇冷冷一笑。

康王世子的生辰,王府中十分熱鬧,康王妃和郡主也在招待一些人家的女眷。

安國公府的人自然也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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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剛剛醒來,明臻就被明荟拉了起來。自己的未婚妻生辰,明荟準備了生辰禮,想要親手交付。

明荟想要試幾件漂亮的衣服,特意把衣服都帶來,讓明臻看看到底哪個更好看一些。

明臻睡意朦胧,坐在床邊上,墨發散下來落在錦被上,細白的手指揉着眼睛,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明荟試了件桃紅的:“這個好看不?”

明臻點點頭:“好看!”

她又試一件煙紫色的:“這個呢?”

明臻眼睛裏冒着小星星:“更好看!”

明荟被誇得心滿意足,換的是明臻最喜歡的一件緋紅的衣裙。

淩朝貴族女子衣物精致又華貴,從脖頸到胸脯一片都會顯露出來。現在天氣雖然轉涼了,明荟不怕冷,仍舊要露出自己的鎖骨,并且将腰勒得細細的,更顯得身前豐滿。

明荟穿衣化妝,用絨絨的粉撲将雪白香粉撲在自己的脖頸和胸脯上,肌膚瞬間變得又白又香。

轉頭看看明臻,明臻還沒有起來,兩只小腳丫仍舊垂在床邊,不自覺的打瞌睡。

明荟捏了捏她的臉:“我帶你出去玩,也湊一湊熱鬧。”

天琴搖頭:“六小姐,這不好吧?姑娘體質弱一些,而且貌美,萬一招來旁人觊觎,或者其他小姐言語刺激——”

“有我在呢。況且并不帶阿臻見別人,我們兩個随便走走看看,阿臻,你想不想出去玩兒?”

明臻想了想:“好!”

明荟心滿意足:“穿衣服吧。”

在秦王府的時候,明臻衣着的款式都偏保守一些,像明荟這樣露出鎖骨,下人都不敢給她這麽穿。

明臻想要和姐姐穿一樣的,所以也穿了相同款式的衣物,兩人都穿了緋紅,緋紅襯得明臻膚白勝雪,猶如雪捏的娃娃,襯得明荟英氣逼人神采飛揚。

明荟擡手給明臻将身前衣物弄平整,女孩子都會關注對方的身材,她也看了看明臻,雖然不是呼之欲出搖搖墜墜那種飽滿,也是有着溝壑,一痕雪脯誘惑無比。這麽漂亮,這些丫鬟平時也不知道阿臻好好打扮打扮。

天琴和新夜對視一眼,她倆左右不了明荟的想法。

京城中穿成這樣的貴女可不少,夏天幾乎人人這樣穿。

她倆只希望明臻不要碰到祁崇。

明荟讓阿臻坐過來,越看明臻的臉,明荟越覺得生氣,怎麽會有人長這麽漂亮呢?細眉黛色,肌膚上沒有一點點瑕疵,真正嫩得能夠掐出水來。

什麽寧德公主嘉寒縣主,離開妝容加持也不過如此,偏偏明臻沒有帶妝就這麽漂亮。

明荟掐了掐明臻的臉:“我都懷疑你不是咱爹生的。”

說罷又覺得失言,因為明臻氣色太差,臉色過分蒼白,唇瓣也是淡淡的桃粉,明荟拿了胭脂在明臻的面頰和唇瓣上點了點,讓明臻看起來更有氣色一些。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兄長明豪也要去,他在前方騎馬。

明臻早上沒有吃東西,在馬車上吃了兩塊玫瑰酥墊了墊肚子。

虞懷風這樣的人精自然不會錯過淩朝每一場盛會,有人的地方便有消息,最珍貴的也是一些消息。

眼下康王世子生辰,虞懷風知曉安國公一家和康王世子家裏有訂婚,說不定能夠撞上安國公。結果出了驿站,前方高頭大馬過來,卻給他的馬車讓了道。

淩朝世家貴族的年輕公子大多都心氣高傲,虞懷風今日馬車簡素,并不像過分富貴人家的,對方給自己讓路,他也覺得有趣:“那個騎馬的壯士是誰?”

馬車外的下屬打聽了一下,之後跑上前道:“是安國公府的公子,聽說素來豪爽,不拘小節。”

因為豪爽,心胸開闊,才不介意誰從路上先過這種小事。

虞懷風一笑:“不錯。”

他隐約猜出了,自己和對方是要去一個地方。

果然如此,等到了康王府門口,虞懷風扇子挑開簾子,翩然下了馬車。

他今日着青色華服,華服之上也繡着青龍。淩朝境內,除了皇帝,旁人不能穿這龍紋的衣物。虞懷風是霁朝人,身份貴重,自然能穿。

身後明豪也翻身下馬,虞懷風微微一笑:“明大人。”

明豪還未見過虞懷風,不過他聽說過懷風的一些傳言。

眼下見這名男子衣着華貴,身形颀長,衣物上隐隐有龍紋,面具的下半張面孔精致俊美,薄唇天然帶笑,說不盡的風流缱绻,也猜出這大概就是漓王,只是不知,漓王如何知曉自己的身份。

明豪一拱手:“江王殿下。”

懷風扇子敲了敲掌心,笑聲如碎玉投珠:“方才明大人禮讓三分,本王頗為欣賞。”

雖然江王魅力很大,明豪也很欣賞,但身為淩朝臣子,他不敢多交往。

因而明豪道:“江王殿下是客,本該相讓。”

他不再多言,只點了點頭,去身後的馬車。馬車簾子被挑開,明荟跳了下來。

一擡眼看到不遠處陌生男子瞧着自己,明荟忙拽了拽衣服,做出平日端莊得體的姿态。

她對明臻伸出手:“阿臻也出來吧。”

明臻握住明荟的手指,也跟着下了馬車。

哪怕是秋日,中午的時候也很曬人,火辣辣的日光落下來,明荟眯了眯眼睛:“今天太曬了呀。”

明荟好不容易塗珍珠粉養白的皮膚,可不能被曬黑了。

丫鬟懂明荟的意思,趕緊将帏帽拿下來給兩人戴上。

虞懷風站在不遠處,他看着近處身着緋紅衣裙的小姑娘露出一張天真無辜的容顏,昳麗眉眼和他記憶中的人相仿。

年幼的時候,落寞的帝王喝醉了酒,虞懷風便安安靜靜坐在他的身旁。在外人看來,他的父王殘暴不仁,是一個暴君,懷風知曉父親有錯,但百姓官員可以埋怨憎恨,他卻不可以。

男人容顏極豔,猶如開得極盛的牡丹,仿佛一筆一畫描繪而出,後來懷風再也沒有見過如此顏色。

直到看見明臻。

尋尋覓覓,兜兜轉轉,卻想不到原來就在皇城腳下。

虞懷風最大的感觸并非欣喜若狂,而是手腳冰涼,懷疑眼前這一切是不是他在做夢。

明豪帶着兩人經過時,虞懷風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明臻記得虞懷風,她上次在玉湖畔見過對方,還對祁崇說他長得好看。

這次又見虞懷風,明臻掀開白紗,一雙眼睛好奇的盯着虞懷風的面具。

懷風的手按上了面具:“小姐看上了本王的面具?”

明臻抿嘴一笑,搖搖頭。

明荟擔心這個看着就很風流的男人把明臻的魂勾走,握住明臻的手,讓白紗又遮住了臉。

明豪帶着明臻和明荟進去了。

懷風在原地伫立良久,符青昊道:“王爺,您也該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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