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緣,妙不可言

“嘿!咱們又見面了!”似曾相識的男聲把沉浸在文學世界的袁沫沫拉回現實,順着聲源擡頭而望,一張泛着淺笑的俊臉映入眼簾。

這個卓承亞怎麽又出現了?這堂明明是旅游欣賞課!難不成……

一股不詳預感在心中緩緩浮起,呆愣的目光漸漸轉變為驚恐,最後化為怨念。

倉惶低頭,袁沫沫鴕鳥般地把目光死死釘在書頁上,腦中不斷地自我催眠着:我看不到!我什麽都看不到!剛剛是幻聽!是幻聽!

看着不願接受現實的袁沫沫,卓承亞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有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嗎?值得這小妮子厭惡到這地步?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一手按着桌面,輕俯身稍稍拉近兩人的距離,柔聲道:“沫沫,能坐進去一點點嗎?”

耶?這家夥轉性了?居然學會了尊重他人?袁沫沫狐疑地轉頭尋求真相,沒想到扭頭的瞬間差點沒碰到對方的鼻尖,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一時間,兩人都怔住了,呆呆地保持着這個暧昧的姿勢定定地看着對方,宛如一對深情對望的情侶。

尴尬在雙方之間蔓延,一股異樣的情愫在發酵着……

卓承亞首先回過神來,“咻”的一下站直身子,假意擡了擡眼鏡,輕咳兩聲轉過身子背對袁沫沫重整情緒,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留戀。“那個,沫沫,麻煩坐進一個位置。”

“不要!”臉上一陣臊熱,腦中亂成一團漿糊,袁沫沫低垂着頭掩飾着臉蛋的紅暈,下意識地拒絕。只是那略帶羞澀的語調卻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盡管前世的她已為□,□之間的事也沒少接觸,可那僅是針對丈夫席熙語而言。可以說她前世真正親密接觸的異性就只有席熙語,其他異性僅止于普通交談。如今突然跟一“陌生”男子如此“親密”,少女的羞澀自然傾瀉而出。

再次轉身,卓承亞的臉上已挂上痞痞的微笑,深邃的黑眸專注地盯着袁沫沫的頭頂,“我可以把剛才的拒絕視為以退為進的誘惑嗎?”輕柔的聲音透着一股顯而易見揶揄。

怎麽有人能無賴成這樣!緊握雙拳,雙肩微微顫抖,殘餘的羞澀瞬間被憤怒淹沒,袁沫沫“咻”的一下轉頭狠瞪他,似乎想以噴火的眼刀殺死這惹人厭的無賴男。

只是原本的氣勢萬分在對上對方深不可測的雙眸時,便如墜入泥濘般軟弱無力。

“好了好了!我的沫沫小乖乖,別再跟我鬧別扭了!”臉上的笑意在擴大,卓承亞換上溫柔的語調說着惹人誤會的話,甚至還得寸進尺地把袁沫沫的物品一件件地挪往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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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旁人眼裏,他們就俨然一對正在鬧別扭的小情侶。

一次又一次被占便宜,縱是向來溫馴的袁沫沫也被逼至火山爆發的臨界點。青筋隐隐在額角跳動,臉容緊繃至極點,她緊咬着牙龈,一字一句從牙縫崩出,“卓承亞!你夠了沒!”這家夥能再過份點嗎?她不發威當她hello kitty嗎?

正當她氣勢如虹之際,突然旁邊傳來一把弱弱的女聲直戳她罩門,頓時洩氣不少。“同學,小倆口鬧別扭等下課後再繼續吧!要上課了。”

順着好心提醒的同學指示,袁沫沫果然看到授課老師已在講臺上準備課件。為免成為老師關注的對象,她只能選擇讓步。再次狠瞪卓承亞一眼,忿忿不平地挪動小屁屁,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自己的座位讓給無賴男。

卓承亞似乎不氣死袁沫沫不甘心般,坐下時還嚣張地丢下一句,“這才乖嘛!我的小沫沫!”标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卓承亞!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陰陰地橫了他一眼,袁沫沫丢下這麽一句,撇過頭不再看他。

“是是是!我親愛的同桌!今後請多多指教!”皮皮地回了這麽一句後,卓承亞也乖乖地拉上嘴巴上的拉鏈,不再撩撥快要抓狂的母老虎。

嘈鬧的教室漸漸安靜下來,講臺上的老師開始用課件展示一幅幅如詩如畫的圖片,以生動的語言講述各地風貌。

圖片雖誘人,語言雖有趣,可卓承亞的最後一話卻成功擾亂了袁沫沫的心神,使她無法靜下心來聽課。

今後?什麽意思?這家夥是打算賴上她了?習慣性地輕咬指頭,她不時偷瞄身旁狀似全神貫注聽課的卓承亞,心中的浮躁漸漸為不解所取代。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她?

她要錢沒錢,要外貌沒外貌,要身材也沒身材。窩在角落,她就是最不顯眼的那個。她自認沒任何資本吸引這個外表優秀的男生。可他為何要纏着她?

許是對方的多次挑釁,令她不由自主地對他産生好奇,反倒越加在乎起對方糾纏的原因了。猶豫再三,她終是決定以委婉的方式尋求答案。

輕咬下唇,她略一思索,手中的鉛筆沙沙沙地快速在筆記本上劃過。

“座位那麽多,為什麽非要坐在我隔壁?”她輕輕撞了撞卓承亞的手肘,把書寫好的紙條推了過去。

對于袁沫沫的主動搭讪,卓承亞有點愕然。愕然過後卻是濃濃的驚喜,只是他把這份驚喜完美地隐藏在痞痞的笑容中。

快速浏覽紙條上的問題,他不假思索就在上面留下答案,利落地把紙條推回去後,單手托腮,興味盎然地盯着袁沫沫。

“緣,妙不可言!”細細品味這簡單幾字,袁沫沫笑了,笑容淡然而純淨,微彎的水眸中透着一絲了然。

緣嗎?這堂課的相遇可以歸究于緣份上,但首堂選修課的挑釁跟這緣份沒多大關系吧?罷了!若是對方不願直說,追問換來的也只是忽悠。何必多問?

她只管過好自己的人生就好了!別人的事情還是少管為妙,尤其是雄性動物的,省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慢悠悠地收好小紙條,袁沫沫禮貌性地朝卓承亞笑了笑,便把注意力放回課堂上。那恬靜的側面,微微上揚的嘴角,柔和的目光,隐隐透着一股耐人尋味的悠揚。

驚豔如流星般在卓承亞的臉上一閃而逝。袁沫沫獨特的韻味重重撞擊他的心房,令他情不自禁沉溺其中;淡淡的疏離氤氲一層薄霧,朦胧他的視線,使他如霧裏看花般,無法看清迷霧中的女子。

有型的薄唇緊抿,嘴角的笑意凝結,如墨的眸子緩緩覆上一片薄薄的寒霜,略帶冷意的目光緊緊鎖着淡然自在的袁沫沫。

明明近在咫尺,心卻越來越遠,遠得他無法觸及,甚至還隐隐地聽到心門合上的聲響。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已在他不經意之時築起,阻隔着二人的心靈碰觸。

他讨厭這刻意堆徹的距離感!他寧願她氣呼呼地朝他發脾氣也不要如此的有禮淡然。瞪他也好,罵他也罷,甚至是揍他也無所謂。但,他拒絕接受單方面的疏離!

袁沫沫,你就逃吧!終有一天我會把最真實的你挖掘出來!鏡片背後的冷意漸漸轉為高深莫測,緊抿的薄唇勾起詭異的弧道,某人的征服欲被完全激發。

生動有趣的課程持續着,恬靜惬意的小綿羊完全沉醉在多彩的課堂中,懵然不知自己已喚醒了一只沉睡的雄獅。

不知不覺間,夜空飄起了綿綿細雨,點點滋潤着大地,為初秋的夜添上絲絲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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