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靠譜的校醫
“沫沫……沫沫……醒醒!”溫柔好聽的男聲迷迷糊糊地從遙遠的彼岸傳來,企圖把酣睡中的袁沫沫喚醒。
好嘈!袁沫沫不耐地皺着眉頭,小臉往溫暖源蹭了蹭,稍稍扭動了身軀,重新尋找一個最舒适的位置,繼續睡她的大頭覺去。
“承亞,這位同學怎麽了?”意識才剛再次進入迷蒙狀态,另一把漫不經心的男聲又傳來,甚至還夾雜着數聲玻璃碰撞聲。
“唔……”不滿的咕嚕聲自喉嚨發出,袁沫沫下意識地捂住雙耳,把頭埋得更深,如同一只任性慵懶的小貓般。
“她的腳受傷了。”
“先把她放到病床,我忙完這邊再給她治療。”
簡單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進袁沫沫的耳中,“受傷”、“病床”、“治療”等字眼敲擊着她還處于休眠狀态的腦袋,迷糊的意識漸漸進入複蘇階段。
“床”在輕輕搖晃着,她拼着吃奶的力氣撐開千斤重的眼皮,強烈的白熾燈光刺激着習慣黑暗的眼球。小手下意識地擡起至眼前,遮擋那襲擊她雙眸的強光,陣陣刺痛使她不由自主地發出痛苦的呻呤。
“醒了?”柔柔的男聲于上面響起,還處于懵懂狀态的袁沫沫下意識地應了句“嗯。”,循着聲源向上望去,那張溫柔的男性臉孔讓她以為遇上天使,傻傻地向對方扯出一抹甜甜的純真笑容。
“砰砰砰!”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劇,這無意的一笑卻一舉擊破卓承亞的自制力,頃刻瓦解掉常駐的僞裝,令他難得地露出一臉蠢相。
“噗哧!承亞,今天的你……很‘可愛’!為了報答這位同學讓我看到你這麽‘可愛’的一面,我決定以最認真的态度來治療她。”帶着竊笑的男聲出自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身上,那吊兒郎當的德行直接讓人懷疑他的醫術。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那一臉蠢相,卓承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抛下威脅,“你敢以敷衍的态度行醫的話,我絕對要你好看!”身上所散發的冷冽讓人無法逼視,星眸透出的認真讓人不敢輕視他的威脅。
氣勢雖懾人,但他把袁沫沫放到床上的動作卻溫柔至極,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碰着磕着了。
這一幕釋數落入陸子淩的眼中,假借整理醫療用品低頭之機,掩去眼中的算計,依舊保持着那不靠譜的調調,漫不經心地應付道:“是是是!外傷是吧?”
二人這一來一往,已足夠袁沫沫從迷糊的狀态中清醒過來。憶起二人之間的對答,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扯住卓承亞的衣袖,壓着嗓子小聲道:“這校醫可靠嗎?”充滿不信任的水眸不時偷瞄着忙于準備醫療用具的陸子淩,生怕他聽到她的質疑。
輕拍了下白嫩的葇荑,卓承亞胸有成竹地寬慰道:“放心。我會讓他變得可靠的。”自信的目光緊緊盯着那假裝忙碌的身影,嘴角揚起邪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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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來了來了!傷口在哪?”端着擺滿紗布、碘酒、棉簽等用品的白色鐵盤,陸子淩堆着笑臉來到床邊,賊溜溜的桃花眼暗暗上下打量着袁沫沫,狐貍般的笑容俏俏爬上微翹的嘴角。
“腳上。”神經向來纖細的袁沫沫自是一早就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情不自禁地向卓承亞靠了靠,一雙水眸暗暗戒備着。這……真的是校醫嗎?怎麽她會有種進了賊窩的感覺?
再次安撫性地拍拍軟弱無骨的小手,卓承亞不悅地給陸子淩送上警告的一眼,緩緩移動到床尾,打算幫袁沫沫脫掉阻礙治療的皮鞋。
在與陸子淩擦肩而過之際,他停下邁開的步子,以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放話,“你敢動她的主意試試看?我敢打包票,你的期望會永遠落空。我最親愛的……叔叔。”
語畢,他淡淡地掃了陸子淩一眼,便若無其事地來到袁沫沫的腳邊,小心翼翼地為她脫掉血跡斑斑的皮鞋。
淡然的一眸,暗含無限的壓力;簡單的一句話,直擊某人的軟肋。陸子淩首次認真打量起病床上那平凡普通的女孩來。他始終想不明白這種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平凡女生到底有什麽能耐迷得他的小侄子神魂癫倒的。但,他喜歡這個女生的存在。
不準動是嗎?那就交朋友呗!他一定會成為她很好很好的“朋友”。哈哈!
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袁沫沫自是沒那閑工夫去關注那披着醫生外袍的大灰狼,她現在所有心思都用于對抗腳底撕裂般的疼痛。
因卓承亞全程橫抱侍候,腳底傷口上的血早已凝結,并使傷口與皮鞋緊緊粘在一起,所以當皮鞋與腳掌分離的瞬間,那感覺宛如被生生剝了層皮般,直痛得她眼淚狂飙,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張包子臉。
媽啊!這就是對她任性妄為的懲罰嗎?她發誓,她以後再也不貪一時的快意來折騰自己的身體。求求老天讓這痛苦快點過去吧!
“好痛嗎?”不忍地盯着腳掌上不斷冒出的血水,卓承亞的心擰成一團,不自覺地柔聲問出了一句廢話。若是細心的話,還能聽出話語中那幾不可察的微顫。
重重地點了點頭,此刻的袁沫沫已痛得無法說話了。
心如刀割,卓承亞更恨自己的無法分擔,一簇悶氣梗在心口上,正好眼尾的餘光掃到站在一旁看戲的陸子淩,頓時有了個現成的出氣沙包。
“過來!你是校醫還是布景!快來處理傷口!不然……哼哼!”陰深深的黑眸半眯着,飽含威脅的眸光更是毫不留情地砍殺那抹悠哉白影。
“是是是!”踩着慢悠悠的步子,陸子淩依舊不緊不慢地來到床尾,完全無視卓承亞那殺人目光。
看到他已着手處理袁沫沫的傷口,卓承亞也懶得跟他計較那些細節。畢竟與袁沫沫相比,這家夥只是路人甲。
再次來到床頭,他緊抓着袁沫沫那冒着冷汗的小手,一個勁地在她耳邊輕喃着:“不痛不痛!有我在!痛的話就用力捏我,就不痛了。”
瞄了瞄換了人格般的小侄子,陸子淩暗暗搖了搖頭,更堅定心中的那個計劃。
套上人蓄無害的笑臉,他邊清潔着傷口邊熱情地與袁沫沫聊天,“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呢?”美其名曰“分散患者注意力,減輕痛楚。”,實質就是在套近乎。
“袁沫沫。”生理鹽水與傷口相觸的那刻,直痛得袁沫沫倒抽一口涼氣,小手更是毫不留情地在卓承亞的手背上留下塊塊瘀青。
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陸子淩處理傷口的動作益發輕柔,臉上的笑容益發親切,徹底把自己塑造成鄰家大哥哥的可親形象。“沫沫,放松點!跟哥哥聊聊天。聊着聊着就不痛了。”
哥哥?這家夥一把年紀了,還好意思讓沫沫叫他哥哥!寒冰眼刀再次殺往陸子淩身上,若不是礙于這家夥還在為沫沫處理傷口,卓承亞真想把這不要臉的男人扔出去。
“校醫哥哥,能不能快點!快痛死了!”這校醫是故意的嗎?那生理鹽水都擦拭過 幾次了?再髒的傷口也該清洗幹淨了吧!
“是是是!很快!馬上!立刻!”向來善于察顏觀色的陸子淩自是發現了袁沫沫的怨怼情緒,原本慢半拍的動作立馬娴熟起來,三兩下手勢就把她的兩腳包紮好。本來慢是想争取多點時間與這小妞套套交情,可不是為了招仇恨。
處理傷口的酷刑結束,可新的問題又開始困擾袁沫沫了。看着兩只如粽子般的腳掌,再看看被丢棄在一旁的皮鞋,瞎子都看得出不可能穿得上。可赤着雙粽子腳,她要怎麽回宿舍啊?難不成……
哀怨的目光從皮鞋上慢慢移到卓承亞的臉上,一想到被抱着回宿舍的情景,小臉瞬間垮了下來。老天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她……
與袁沫沫交鋒多場的卓承亞自是知道她的小腦袋此刻在糾結什麽。為免夜長夢多,他直接省去知會的環節,趁她不為意時,大手一揮,把她抱到懷裏,直吓得她發出陣陣驚呼。
“咳咳!承亞,對女同學要溫柔點。”忍着笑,陸子淩瞄了瞄不斷掙紮的袁沫沫,投其所好地教育着小侄子。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卓承亞決定無視這個男人。背過身,他朝袁沫沫挑了挑眉,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停駐在那張小嘴上,耐心地等待着懷中人兒主動投降。
袁沫沫自是看懂了他的暗示,以手捂嘴,止住不斷扭動的身子,僅以怨怼的目光發出無言的抗議。
成功降服了不安份的小妞,卓承亞滿意地笑了,邁着大步步往醫務室的大門,完全無視剛剛辛勤工作的校醫大人。
“嘿!沫沫!我這有輪騎!你需要嗎?”偏偏陸子淩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給他來這最後一記。
“不需要!”回頭送了他一記冷光,卓承亞直接代袁沫沫回絕,并向他投出警告的一眼,墨黑的瞳仁已覆上一層厚厚的寒霜。
“沫沫!有空記得過來玩哦!哥哥這裏随時歡迎你哦!”許是陸子淩已練就刀槍不入的神功,揮舞着雙手,無視卓承亞的警告,以親切的邀請為他與袁沫沫的首次見面劃上句號。
很好!陸子淩!這一切他都記住了!等着!
寒霜褪去,黑眸再次化為深不可測的幽潭。卓承亞沒再回望身後男人一眼,抱着袁沫沫沒入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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