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攤牌與忽悠

嘀嗒嘀嗒!秋更深,雨更寒。綿綿秋雨為惬意的周日染上絲絲憂郁。

天氣驟涼,讓人不得不多披一件稍厚的長袖外套。也許這場秋雨就是為了宣布“夏日已逝,寒冬将至”而來的。

無論是刮風打雷也好,雨雪齊襲也罷,都無法動搖李青青對跑新聞的執着,更何況這區區秋雨?所以她一大早就冒雨跑出去,不知鑽到哪個角落挖掘她認為有價值的新聞去了。

而最近丁小飄貌似在與人合作籌備開網店的事宜,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于是乎,宿舍裏又只剩下韓曉雅和袁沫沫。

不同于以往。此刻,兩人之間彌漫着少許尴尬,少許不自在,少許壓抑。

躊躇片刻,藏不住話的韓曉雅終是按捺不住打破沉默,“沫沫,你的腳還痛嗎?校醫允許你下床了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游移的目光一直不敢停駐在袁沫沫身上,粉拳緊握着,似乎在拼命壓抑着什麽。

“好多了!現在腳不痛了,倒是有點癢。多虧了陸校醫每天過來給我換藥,才好得那麽快呢!”袁沫沫眨了眨翦翦水眸,臉上漾着甜甜的笑花,清澈無辜的大眼柔柔地盯着韓曉雅,靜靜地等待着韓曉雅攤牌。

“沫沫。你跟副會長是什麽關系?”瞳仁猛地一縮,飽含巨大壓迫性的利眼“唰”的一下射到袁沫沫身上,韓曉雅決定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曉雅,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了?我不過是剛加入學生會的無名小卒啊!能跟副會長有什麽關系?那天真的只是副會長經過,好心送我回來而己。”沒有絲毫畏縮,袁沫沫以純真無垢的目光迎視那殺傷力巨大的視線,以落落大方的姿态證明自己的無辜。

她想她重生後進步得最神速的技能就是睜眼說瞎話。過去的她只要有半點虛言就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讓人一眼看穿。如今即使是讓她當場編一個故事出來,也面不改色。

輕咬着下唇,韓曉雅異常糾結,與袁沫沫對視的目光也逐漸閃爍起來。沫沫是不會說謊的孩子。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可是……

“那為什麽你明明認識副會長,報道日那天又否認?宿管阿姨所說的雨夜根本就是在招新活動開始之前!你不是心有鬼,為什麽要騙我?”一憶及宿管阿姨的那番話,韓曉雅的心又如針刺般難受,語氣又回複之前的咄咄逼人。

“曉雅,如果我說我當時不知道卓同學就是副會長,你相信我嗎?

你還記得那個雨夜是我選修開課的日子嗎?我只是恰好與副會長選了同一門選修。回來時又恰好遇上忘記帶傘的副會長,就打算好心削他一道。

副會長的為人你是知道的。他又怎麽可能讓我冒雨送他回去。最後就變成他送我回來後借我的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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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宿管阿姨平時就喜歡誇大。結果我跟副會長最平常不過的往來,從她口中說出來就全變了味了。”袁沫沫邊說着邊拖着雙腳往韓曉雅方向挪了挪,水靈靈的無辜大眼向她投以最誠摯的目光,小嘴委屈地嘟着,宛若一只愛撒嬌的小貓。

合情合理的敘述令韓曉雅不禁放下心中的疑惑,緊繃的臉也柔化了下來。上前幾步,她坐到折疊床邊,揉了揉袁沫沫滿是委屈的腦袋,“等你腳好了,我帶你玩兒去!”從小到大,她的字典裏就沒“道歉”二字,即使她知道自己誤會了沫沫,也只會用別的形式作出補償。

“嗯!地點我選!”呼!總算糊弄過去了。臉上帶着沉冤得雪的喜悅笑容,心底卻泛着深深的疲憊。

“叩叩叩”一陣有禮的敲門聲傳來,瞬間吸引了兩位女生的注意力,四目幾乎同時掃往大門。

笑容可掬的陸子淩在宿管阿姨的陪伴下提着醫藥箱踏進她們的宿舍,那模樣宛如在自家庭院悠轉般自得。

“陸校醫,來了啊?天天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呢!”按照慣例,袁沫沫首先送上一抹甜甜的笑臉,再附帶一系列客套話,而煥發着純真眸光的眼底下卻泛着陣陣思疑。

這個陸校醫都不知通過什麽門道查到她的宿舍,又是利用什麽手段讓比石頭還頑固的宿管阿姨放行他進女生宿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肯定有所圖!

不過,管他的!就那晚的情形來看,跟他有糾葛的是卓承亞又不是她。某人獻錯殷勤又非她的錯!他是校醫,給她治療也是他的職責所在。她完全不會受之有愧!

“嘿!叫陸校醫多客套啊!說多少次了!叫子淩!”放下醫藥箱,陸子淩開始拆卸袁沫沫腳上的紗布,嘴上還不忘套近乎,一雙桃花眼不時賊溜賊溜地悠轉到袁沫沫身上,仿佛是她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暗暗打了個寒顫,敏感的袁沫沫打從心底裏不喜歡這個陸校醫,若不是有求于他,她甚至懶得搭理這種不懷好意的人。

駕輕就熟地擠出一抹軟綿綿的笑顏,袁沫沫當作沒聽到那番話,轉而問自己在乎的問題,“陸校醫,那我什麽時候能下床走路啊?”

細心察看了傷口的結痂狀況,陸子淩稍作斟酌後,摸了摸光潔的下巴,難得嚴肅地給予專業建議,“傷口恢複狀況還不錯。不過最好還是再休養多兩天再去上課吧!這兩天可以嘗試小範圍地在宿舍內走動。注意傷口不能碰水!”

“嗯!謝謝陸校醫!”這個道謝倒是由衷的。畢竟人家天天不辭勞苦地來給她看豬蹄,即使是另有 目的也好,她也确實是受惠了。

“真想謝我,以後叫我子淩吧!喊子淩親切點。”唉唉!這女娃表面很傻很天真,骨子裏的防心可重着了。被她的外表騙了!獻殷勤套近乎這步棋走錯了!

“哈哈!”袁沫沫僅是打太極般回個假笑,不置可否。

“搞定了嗎?”宿管阿姨心不在焉地從走廊走回宿舍,不時擔憂地往處張望,平時總是笑呵呵的臉染滿了憂心。

“快了。宿管阿姨,怎麽啦?”袁沫沫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看在宿管阿姨這幾天待她挺好的份上,意思意思地詢問一下。如果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可以順帶幫忙解決掉,算是報答阿姨這幾天來的特別照顧。

“唉!樓下有個男生,從昨晚站到現在,也不知道在等哪個狠心的女孩。這場雨從昨晚半夜就開始下了,他就一直站在雨中等。我勸了他好幾次,愣是不理我。再這樣淋下去鐵定要淋壞了。”宿管阿姨邊說邊搖頭,樣子甚是無奈。

一開始,袁沫沫還作為一個看客在心底暗暗對這事品頭論足,順便幫阿姨想想有沒辦法拖走這男生。可想着想着,越發覺得不對勁。

一把她刻意逃避的男聲不期然地在腦海中閃過,“我想約你這個周日去商業中心逛逛,不知道沫沫方便嗎?”周日……周日……不會的!不會的!

亂想什麽呢?熙語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傻事。別說這輩子他們只是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即使是在上輩子,他也不會為她做這麽瘋狂的事。可心底越趨強烈的直覺驅使着她去一探究竟。

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她已從折疊床上滑至地上,跌跌撞撞地沖往走廊。

熙語,是你嗎?是你嗎?

撲到欄杆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那抹難以忘懷的身影……

隔着迷蒙的雨霧,她,看到他在對她笑……

淚,不可歇止地滑落……

血,自破裂的傷口逸出,染紅了米黃色的地磚……

此刻,整個世界仿佛寂靜了,唯有二人的深情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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