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表裏不一

溫柔的夜色裏仿佛只剩下風過林梢的簌簌聲, 迎面撲來的風好像都是炙熱的。

槐星的臉頰藏在毛線圍巾裏,騰起一陣滾燙的溫度,她的五指緊緊攥着袖口, 手指掐的特別用力,努力保持鎮定的神态。

江從舟跳下高臺, 站在她面前視線恰好和她持平。

小姑娘還坐在旗杆下的臺子上,雙腿懸空, 神情有些茫然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張各方面都恰到好處精致的臉孔,精明漂亮的眼睛。

江從舟擡手搭着她的後腦勺, 骨骼分明的手指緩緩插入她的發間, 迫使她微微仰起脖頸, 他稍稍低頭就能夠得着少女的唇瓣。

江從舟的吻, 是激烈的, 有幾分暴戾的。

不太像他表面展現出來的性格。

槐星被他親的暈頭轉向,腰間忽然多了一只手,緩緩收攏力道, 圈住了她的腰肢。

她的胸口幾乎貼着他的身體, 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他的氣味。

寒冷的冬天,似乎又沒有那麽的冷。

這個吻,沒有那麽漫長。

安靜的, 小心翼翼的,又有點霸道。

不知道過去多久, 男人似乎才終于滿足。

槐星感覺她的嘴巴都有點腫了,她的臉比剛才還要燙,白裏透着粉紅,軟白的耳朵也染成了胭脂色, 黑亮的眼珠流轉漣漪。

她擡手擦了擦嘴巴,用夜色遮掩自己羞怯透紅的面頰,她說:“你不能随随便便就親我。”

雖然她也沒有很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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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也沒有答應。

江從舟笑了笑,很敷衍和她說了聲抱歉,“可我提前告知你了,也沒有特別随便。”

槐星悶聲不說話。

江從舟看她氣悶的樣子,忍不住幫她順了順毛,“上次問你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

槐星裝傻:“什麽事情?我不知道。”

她也是真的不知道給他什麽答複。

江從舟做事情張弛有度,但在這件事上确實操之過急,他以前也沒發現自己醋味這麽大,有些場面見不得就是見不得。

他看着她的眼睛問:“給個機會?”

槐星想跳下來,被他按住了肩膀,不得不繼續坐在他面前,“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別調皮。”

“我沒有調皮。”

槐星面對江從舟認認真真的表情,敗下陣來,她低下頭,聲音裏的底氣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充足,她問:“你喜歡我什麽?”

這個問題,還真把江從舟難倒了,張開了嘴,又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合适。

真要說也不是說不出來。

天真、浪漫、可愛、可這些形容詞又太蒼白,分量着實太輕了些。

槐星咽了咽喉嚨,“你真的喜歡我嗎?”

江從舟覺得好笑,“這還能作假嗎?”

槐星低頭的瞬間已經紅了眼睛,在這件事上她永遠都是個脆弱的小女孩,她會小心眼的比較,會和過去吃醋,會去計較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盡管她知道她不該緊抓着不放。

但是她沒有辦法忘記。

槐星說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吸了吸鼻子,“你騙我,你喜歡的不是我這樣的。”

江從舟倒是來了興致,捏着她的小手,耐着性子問:“那你說說我喜歡什麽樣的。”

槐星不假思索:“長頭發。”

江從舟挑了下眉。

槐星繼續說:“腿要長腰得細。”

江從舟笑了,“還有呢?”

槐星擡眸看了他一眼,聲音弱了下去,但氣勢還一點都沒變。

她慢吞吞吐出三個字:“胸要大。”

身材好的,纖細苗條還要高挑,長頭發眼睛大要漂亮,聰明懂事要成熟。

江從舟愕然幾秒,一時片刻哭笑不得。

槐星用肯定的語氣強調了剛才說的話:“你喜歡大胸妹子。”

江從舟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很快就挪開了視線,他嘆了口氣,“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人的喜好有時候确實是天生的。

但也不是一輩子的。

槐星睜圓了眼,忽然間扔出一聲質問:“你什麽意思?”

江從舟:“……”

槐星眼神認真盯着他的臉:“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漂亮?腿不夠長胸也不夠大?”

江從舟思考了幾一陣,很無辜:“我沒有。”

槐星:“你騙人。”

她覺得有些喪氣。

又分不清自己內心的挫敗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江從舟捏緊了她的手,“真的不考慮和我在一起試試看嗎?”

她的手又小又軟,一直藏在兜裏,摸起來還很暖和。

槐星低着頭不說話。

江從舟對她已經用上了所有的耐心,他眉眼稍稍舒展了些,神态周正,随和溫柔,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呢喃,“哥哥真的很喜歡你。”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

在他這個年紀,動心已然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親眼目睹過許多男女間撕破臉皮後的醜事。

江從舟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作為一個過來人,哥哥有必要給你上上課。”

槐星擡頭問:“什麽?”

江從舟說:“你心有所屬的那個人,你認識他有多久了?”

槐星不太高興抿了抿嘴角:“好多年。”

“早戀?”

“嗯。”

她扭扭捏捏的不太好意思承認。

江從舟笑着拍拍她的腦袋,“你這個年紀早戀也正常,但等你再過幾年回頭看,就會發現你可能并不是喜歡他。”

槐星的表情有點傻,“你什麽意思?”

江從舟聲音慵懶:“青春期的寄托。”

槐星很快否認,“不是。”

江從舟見她否認的這麽堅決迅速,心裏很不是滋味。

槐星語氣肯定:“就是很喜歡。”

江從舟平白無故給自己添堵,正正紮了把刀,還挺疼的。他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着說:“你談過戀愛嗎?這麽肯定。”

槐星确實沒談過,好惱火哦。

她忍不住反擊,“那我是沒你談的多。”

江從舟掐了掐她肉乎乎的小臉蛋,“別胡說,缺的那幾個你給我補上?”

這句話說完,他自己就笑了,點點頭,“也行,你填上吧。”

槐星小聲嘟囔,“我才不要。”

她知道江從舟那段感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分手了四五年,她不應該再翻舊賬,但她就是忍不住往那個方向想。

“你自己都早戀,憑什麽否認我青春期的感情。”

江從舟敏銳發現槐星貌似對他的上一段故事很感興趣,他問:“你是不是很介意我談過戀愛?”

槐星假裝大方,“沒有啊。”

江從舟不太信,“是嗎?”

“嗯吶,真沒有。”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就臉紅。”

槐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見他笑眯眯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上當了,她嘴硬道:“我是好奇。”

江從舟真的摸不準小女孩的心思,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坦蕩,“是談過,但是哥哥已經空窗很多年了。”

青春期有個好感的姑娘,不是什麽稀罕事。

彼時年少輕狂其實也不懂什麽是愛,談了場戀愛也從來沒收斂過。到頭來不合适,也就散了。

江從舟揉揉她的臉,“哥哥那個前女友都要結婚了,你還吃醋呢?”

槐星咬着牙解釋:“你不要造我謠。”

江從舟笑了笑,和她商量:“那你可憐可憐我?”

槐星擡眼,看和對方多情漂亮的臉,一雙眼睛幹淨透亮,直勾勾盯着她看,她低下頭,“你再給我點時間想一想。”

江從舟漫不經心地問:“多久?”

槐星如實回答:“可能要很久。”

江從舟安靜了很久,從容的語氣裏也聽得出幾分挫敗,“第一次跟姑娘告白怎麽就這樣了?”

槐星愣神,指了指自己:“我嗎?”

夜裏風大,吹亂了她的頭發,江從舟順手幫她戴了帽子,輕描淡寫回道:“不是你還有誰?”

槐星覺得她可能是被風吹傻了,腦袋暈暈乎乎,昏昏沉沉的還有點痛。她愣愣的點頭,思考半天也只會說一個哦字。

遠處接二連三傳來了鞭炮聲,過了沒多久,星星點點的夜空裏燃起低沉的爆炸聲,煙花燃爆的瞬間,點亮了所有星星。

零點到了。

江從舟将她從高臺上抱下來,彎着腰在她耳朵說了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這年的冬天,好像變得沒有那麽冷了。

江從舟沒有想到假期裏學校的門衛處還有人輪崗值班,提着手電筒巡邏的保安,在兩人沒注意的時候,靠近了過來。

光束直接照到兩人身上,保安問:“你們怎麽進來的?”

江從舟握緊她的手腕,抓着她就跑。

寒風烈烈,她的頭發都被吹散了,烏黑濃密的長發随風飛舞,發圈掉在地上,也沒人去撿。

江從舟輕車熟路帶着她跑到學校後的小巷子,裏面開了幾家燒烤店。

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外地人,過年了也沒打烊,閑着沒事也就開了攤。

江從舟也沒問她餓不餓,找了個位置讓她先坐下,自己随口去拿了菜單。

槐星在點菜這件事上很懶惰,還有一定程度的選擇困難症,她喝了口熱水暖身子,“我要吃烤茄子,烤鱿魚,羊肉串,臭豆腐,還有小龍蝦。”

江從舟倒了水,“這個季節哪有小龍蝦?”

“沒有嗎?”槐星以為燒烤店無論什麽時候都有小龍蝦這道菜,“沒有就算了。”

江從舟慢悠悠點菜,槐星感覺他幾乎把單子上的菜品都點了一遍,她很好奇地問:“你還叫了別人嗎?”

江從舟将菜單壓在一旁,“沒有,我何苦給自己找電燈泡。”

槐星噢了哦,“我們兩個吃不完。”

“分量不多。”

“好的吧。”

江從舟褲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響,周承安的電話總是來的不是時候,電話裏的麻将聲聽得一清二楚,“江總,今晚打牌怎麽沒來?”

“要約會。”

“……”

江從舟緩緩笑了笑,“我又不是你,我很忙的。”

他望着坐在對面的小姑娘,繼續說:“不需要打牌來消磨時光。”

周承安聽不下去了,毫不留情戳破他,“誰不知道你今晚從中作梗,搞走了宴序那個煞筆弟弟,槐星妹妹的青梅竹馬。”

江從舟勾唇一笑,“所以?”

“……”

“你想表達什麽?”

“狗東西。”

“你這麽關心我的事情,是嫉妒了吧?”江從舟嘲諷般發出啧的一聲,“ 怪可憐的。”

“早知道就不給你打電話了。”周承安又說:“挂了。”

江從舟不甚在意嗯了聲,“不過有件事麻煩你提醒他們。”

周承安以為江從舟是有事相求,嘚瑟支起耳朵,“你說。”

江從舟淡淡道:“今晚都別給我發信息打電話。”

周承安:“???”

他語氣平淡,繼續說:“打擾到我約會了。”

“你是人嗎?你說的是人話嗎?”

“挂了。”

槐星擡眸看着他,“誰呀?”

“周承安。”

“哦。”槐星咬着可樂罐裏的吸管,“他找你有事嗎?你去吧。”

江從舟朝她投去一眼,“去哪兒?”

槐星小聲說:“去找他。”

江從舟嗤的笑了聲,“我喜歡是你又不是他。”

槐星又開始裝起縮頭烏龜,躲了起來。

下半夜巷子裏本來應該沒什麽人,但這條小巷離夜市有點近,年輕的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少年們成群結隊,四五個人恰好坐在槐星身後那張桌子。

叛逆少年常年橫行霸道,看見漂亮姑娘就想犯賤,伸長了腿搭在她的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踢。

槐星忍了下來,默默将椅子挪動到另一側。

誰知道對方見她忍氣吞聲得寸進尺,踢椅子腿的聲音讓人心生厭煩。

槐星轉過身,“你們能不能不要踢我的椅子了?”

“大姐,是你要坐在這裏。”他們喝了酒後非常猖狂,“待不下去你就換地方,滾就是了。”

江從舟緩緩從椅子上起了身。

叛逆少年好像一點都不怕他,這個男人的身材看起來很清瘦,氣質平和,斯斯文文。

江從舟脫了黑色大衣,交到槐星的手裏:“先幫我拿着。”

對方也站了起來,“你想幹什麽?想欺負人是吧?”

江從舟一言不發,沉默着解開襯衫的袖口,将袖子卷了起來,他的手腕纖細,青筋倒是明顯,他抄起手邊的椅子,朝那人的頭頂砸了過去。

少年眼疾手快,躲開了。

江從舟卻也不是吃素的,他只是看上去脾氣好,又不是真的脾氣好。

他輕松就制住了對方的胳膊,惡狠狠擰到背後,将少年的臉按在桌子上不得動彈,“閑着也是沒事,我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疼疼疼,我胳膊要斷了!”

出了口氣,江從舟松開了手,對方連忙跑遠了好幾步,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忘說要報警。

江從舟活動了下手腕關節,還什麽都沒做,那幾個人老老實實滾遠了。

槐星瞧見江從舟冷厲的一面,心中顫了顫,“打人是不是不太好?”

江從舟放下袖口,“沒怎麽動手。”

江從舟撈起她的手,“打牌去嗎?”

槐星說:“我不太會。”

“沒事,輸了算我的。”

時間其實已經不早,接近淩晨,江從舟叫了車帶她去了個位于槐南路的公館。

周承安看見他身後的槐星一點都不意外,江從舟貼心的問她想喝什麽,槐星很誠實的說:“冰可樂。”

冰箱裏竟然沒有,“我出去給你買。”

槐星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我喝水也行。”

江從舟安撫性拍了拍她的手,“不礙事。”

周承安這輩子也沒見過江從舟有這麽好的耐心,在心裏狠狠的tui了聲,打完手裏這張牌,默默罵了句,“裝的真好。”

槐星覺得她和屋子裏的人都不是很熟。

認得倒是都認得。

她幹站着又有點尴尬,就問:“你說什麽?”

周承安打完手裏這張牌,“槐星妹妹不要被騙了,江從舟非常表裏不一。”

外熱內冷,表面客套,實則冷漠。

翻臉就不認人,脾氣是一點都不好。

江從舟買完飲料回來看見槐星和周承安已經聊了起來,有些不太高興的走過去,幫她開了瓶可樂遞了過去:“聊什麽呢?”

槐星仰頭喝了一大口冰可樂,心滿意足,毫不猶豫把周承安給賣了,“他說你表裏不一。”

周承安:“……”

江從舟嘴角泛起冷笑,“我真是好久沒聽過這種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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