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以為Dio還沒開始的時候，他告訴我已經結束了。”

茉莉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哭得好傷心，極其痛苦。

“甚至在他當時結束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還是一位處女。”她添油加醋地說道。

“………………”

不知是這個時代的女孩們容易輕信別人，還是茉莉描述的太過生動形象，所有人都對迪亞哥的流言表示了沉默。

“哦天哪！怎麽可以這樣……”

有好幾個女孩幾乎都心碎了，連比賽都沒看完就痛苦地離場。人可以接受偶像長得沒那麽帥，但絕對不能接受他那方面不行，這簡直是連幻想都被打破了。歐美女人喜歡的都是性感火辣的男人，而且迪亞哥的粉絲基本都是女友粉，沒人想真的泥塑他。

剩下那些女孩從頭到尾都非常安靜，沒有像平時一樣興奮尖叫着為他應援。當然迪亞哥可能也不在乎這些，觀衆臺上的反常并沒有影響他的發揮，他依舊毫不意外地拿了第一名。這個碧池需要的不是名聲，只有金錢，所以他可以完全不要臉。

“賺了十五塊錢！好耶！”

茉莉高興地把賭馬壓迪亞哥贏來的錢放進錢包，和自己開始推輪椅的喬尼一起離開了賽馬場。

這個時代十五塊是一筆大錢了，那些工廠的女工辛苦工作一星期也只有五塊錢的薪水。今天的外快收入很令人滿意，她決定晚上花掉這筆錢，和喬尼一起去芝加哥的高級餐館慶祝一下。

“喬尼，晚上我來請你吃飯吧，就當慶祝我們新生活的開始。”

她也要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族，開始自己的人生了。雖然她的專業在這個沒有抗生素，沒有有效藥物的時代似乎很難發揮。她也不認為會有人願意讓她來做痔瘡手術，萬一感染導致病人死亡的話她絕對會被逮捕，還是想想另辟蹊徑。

“啊？慶祝是應該要慶祝，但當然是我來請你啊，怎麽能讓女孩子請吃飯呢？”

喬尼古怪地看了茉莉一眼，他心裏暗暗失望，但同時又忍不住提醒茉莉，“不過你那樣說Dio沒關系嗎？據我了解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那種謠言……呃，應該是謠言對吧？”

喬尼的樣子顯得不是很确定。

“是啦，不過那又怎樣，他還能來打我不成？”

茉莉扁扁嘴，然後愉快地笑了，“他的老富婆夫人把他管得挺緊的，管家也一直在暗中跟蹤他，試圖找到能讓他拿不到遺産的出軌證據。就算他想證明是謠言都沒機會，也沒機會來找我們的。”

“那就好。”

喬尼頓時松了口氣，“我只是擔心那個男人的報複，他真的很陰險。”

“我一點都不擔心，他才是更應該擔心自己。別管他了，我們去吃飯吧。”

喬尼看着茉莉一臉輕松，不由苦笑。随後他自己推着輪椅，和茉莉一起一直散步來到了餐館。

這個時期的餐館又叫做高級酒吧，除了拒絕穿着樸素的窮人進來外，也拒絕獨身一人的女人入內。

坐着輪椅的喬尼被經理忍不住打量了好幾眼，理應說他們符合進入酒吧的條件，但或許是喬尼殘疾人的身份，經理最後拒絕了他們。

“不行，先生，您不能和這位小姐一起進來。”

“為什麽？！”

喬尼頓時難以置信地叫嚷起來，“我可是這裏的常客啊！難道你不認識我嗎？”

“雖然是這樣，但您現在的樣子不夠得體，可能會引起我們其他客人的反感，尤其是今天還有一位尊貴的客人。”

經理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掃了眼店內的角落，她順着經理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穿着粉紫色皮衣，無雜色的中分金發披在肩膀上，發尾是打理精致卷曲弧度的胖白人男性，正和兩個穿着打扮都和他差不多的老頭正在VIP席位上用餐。

“算了，茉莉。”

喬尼也看到了那個客人，他頓時顯得有點沮喪，但他并不想争吵，“我們回去吧，比起這家店的菜單，其實我更喜歡你做的飯。”

“沒關系，喬尼，你不用退讓。”

茉莉不是那麽容易輕易放棄的人，她當時就按住了輪椅，不太客氣地提高嗓音，同時非常冷靜地向經理質問道，“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吃飯？我們哪裏不得體了？大家都是客人，這裏又不是英國還有貴族特權階級，你顧及別人感受就不顧及我們感受，難道我們會比那個胖子少付錢嗎？”

“你，你在說什麽呢？！”

經理一瞬間吓得臉色煞白，就連準備直接離開的喬尼也呆住了，他嘴巴微微張開，震驚地看着茉莉，好半天才出聲道，“茉莉……你難道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嗯？”

茉莉歪頭看着喬尼，“是誰重要嗎？”

能吃得這麽胖，一看就是資本家吧？

她繼續向經理逼問，“法律有規定不允許殘疾的人進餐館吃飯嗎？除非你找到條款來說服我，我們又沒有犯罪，也不會不付錢，你有什麽權利這樣對待我們呢？”

很顯然那一桌的客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那個被稱為胖子的男人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倒是沒什麽反應，但他身邊的兩個老頭都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喂，注意你的言語，沒有禮貌的小姑娘！”

“你面前的人可是……”

老頭打算說什麽的時候，那個胖男人卻制止了他，也許是因為肥胖的緣故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兇，但語氣卻還算和善地回答道，“沒關系，讓這位小姐和先生進來吧，殘疾并不是一個人應該遭到歧視的理由，他們有權利進來這裏，和我們一起坐着用餐。”

“可是她毫無禮貌地稱呼您……”

老頭似乎不太甘心，但胖男人卻搖搖頭，淡淡宣稱道，“那位小姐說的也沒錯，我現在确實有點肥胖，看來應該聽取醫生的建議，管理一下身材了。”

“……是的，先生，您說的很對。”

兩個老頭沉默了一瞬，然後飛快附和那個胖子。經理見狀不敢怠慢，盡管茉莉剛剛罵了他，他依然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把他們領進了店內，在離那桌客人不遠的位置下入座。

“謝謝您先生，您人真好。”

茉莉向胖子抛出一個飛吻，并飛速在心中改變了對他的稱呼。

胖先生的表情始終很深沉，在另外兩個老頭表情扭曲的注視中，她把菜單遞給了欲言又止的喬尼，笑眯眯地望着他說道，“吃點什麽？你經常來這裏，你來推薦吧。”

“啊……嗯。”

喬尼看起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他偷偷看了那個胖子幾眼，猶豫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對茉莉說道，“那個人是很有名的議員，法尼·瓦倫泰，據說他在國民中的支持率達到百分之91，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會在明年的選舉上勝出，成為下一任的總統。”

“是這麽厲害的人嗎？那很好啊。”

茉莉少許有些驚訝，在她印象中政客們都是那種傲慢又黑心腸的老狐貍精們，要麽就是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背地裏指不定幹了多少壞事。更何況是1887年的19世紀，黃種人在整個歐洲的地位都非常低，他根本不需要為她一個亞裔做表面功夫。雖然瓦倫泰先生看起來很嚴肅很兇，但他對她和癱瘓的喬尼卻很友好，讓茉莉覺得他人可能很不錯。

如果讓這樣一個人當選總統的話，對國民來說是好事啊，尤其是如果他對黃種人沒有惡意的話，那這個時代的亞裔們的生存環境大概也能改善不少。

雖然她是個小富婆，但是她還是能夠感受到，無論到哪裏，大部分遇到的白人對她的态度都很差。哪怕就算去商場買東西，銷售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真希望他們能像自己對外宣傳的那樣“自由平等”。

茉莉忍不住開始走神的時候，猛然之間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

她差點忘了非常重要的一點——她記得曾經看到這本故事的原著是一句話歸納為：“自私癱子射殺愛國大總統”對吧？

如果來年是這位胖叔叔當選總統的話，那麽故事的結局被喬尼殺掉的總統……該不會就是他吧？

但是胖叔叔看起來明明是個好人，至少這個時代任何一個白人都不需要特意向亞裔展現友好來贏取國民好感，而且作為亞裔的她也沒有選票，得到她的好感度毫無意義。

只是喬尼明明人也不壞，茉莉能感覺到他內心其實很溫柔，渴望得到關心與愛，他會是有膽子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她頓時望向自己的男朋友，突然有些不太肯定自己的判斷。

不好說……她聽說過劇透裏喬尼似乎在故事後期變成了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決定殺人的時候一點都不手軟，整部漫畫中只笑過五次。

所以總統到底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麽？喬尼為什麽要那麽做？